我抽出佩劍,一步一步走進(jìn)屋內(nèi),不顧在場他人各異的神色,只盯著裴燁。
「裴燁,你還記得,我們的孩子是怎么沒嗎?」
裴燁似是沒想到我會提起這個,明顯怔愣了一下,眼中突然有了不知真假的痛意。
我接著道:「當(dāng)年你被卷入謀逆大案,為了從父皇手中救下你,我替你喝了那杯毒酒,半個時辰都不到,它便化成了一攤血水。」
「你還記得它嗎?」
裴燁沉默片刻,他的眼神又變得讓我看不懂。
我將佩劍抵在他脖頸間,手微微發(fā)抖。
他不閃不躲,明知自己會被割傷,依然上前牽住我。
「回房再說。」
我一個字也不想聽。
可裴燁力氣比我大得多,他卡住我的手腕,硬是將我拖回房間。
我們再次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
依舊是我單方面的控訴。
吵到最后,他撕開我的衣襟,將我壓在榻間。
多可笑,我昨晚那樣引誘他,他都不為所動,現(xiàn)在卻急切親昵地吻著我,仿佛多么情深似的。
我的胃部一陣惡心,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卻無法阻止他的動作。
錦被翻浪,玉海顛簸。
沒過多久我又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我想,隨便吧。
我這具身子已經(jīng)油盡燈枯,他折騰也折騰不了幾回。
不知過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我被外面的嘈雜聲吵醒。
「思柔公主動了胎氣,請王爺快去看看。」
門口的小丫鬟緊張地稟報。
我睫毛一抖,沒有睜開眼睛。
裴燁看著我裝睡的冷臉,最終選擇了離開。
待他走后,我慢慢坐起,突然覺得這屋里的所有東西都十分惡心可憎。
一股幽靜的檀香之氣飄了過來。
想到這香是他特意尋來送我的,我忽地?fù)]翻了桌上的香爐,香料頓時灑了一地。
火星四濺,險些燙著我的腳。
我還沒說什么,我的丫鬟素心卻叫了起來:「公主當(dāng)心!」
她心疼地替我拍去浮灰,又取來掃帚打掃。
掃著掃著,她的動作停了下來,緩慢地轉(zhuǎn)過腦袋,臉上是無比地凝重與遲疑。
「公主,這香里頭,好像摻了少許麝香,平日里被其他味道壓著聞不出來,一燒成灰就……」
素心是我從宮中帶出來的貼身宮女,有專門的嬤嬤調(diào)教過,最是穩(wěn)重。
她這樣說,想必是有十拿九穩(wěn)的把握。
我短暫地笑了一聲。
原來,這王府中,早已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裴燁也并不想和我有一個孩子。
暖意融融的屋內(nèi),我心頭的冷意比外面的寒風(fēng)更刺骨。
「素心,」我輕聲喚她,「去把我那套新做的披風(fēng)取來。」
素心覷著我的臉色,本想上前安慰我,卻不敢怠慢我交代的事,只好匆匆離去。
我環(huán)視四周,眼淚滴滴垂落,又很快被我擦去。
隨后,我深吸一口氣,將院內(nèi)的仆役全部遣散。
接著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從里面拴上門栓。
爐內(nèi)還有未燃盡的香灰,我輕輕一踢,火星濺到狐皮地毯上,開始冒煙。
這狐皮是前兩年裴燁打來送我的。
聽他手下說,為了追這狐貍,他險些踏空摔到山澗里去。
那時我有多感動,如今就有多膩煩。
看著那逐漸有熊熊之勢的火焰,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一把大火都燒盡了,干干凈凈地來,也干干凈凈地去,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