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收回目光。

不再去看那些陰暗的角落。

人性中有著慕強的一面，有著“彼可取而代之”的豪邁。

按楚天驕所說，人類曾為龍族的奴隸，為了翻身，人類費盡心機，讓人類的女性懷上了龍的孩子，就如育種一般一代代的培育，最終成為了現在的擁有龍族力量、人類內心的混血種。

混血種的來歷就是這般混亂骯臟。

他們會做出怎樣的事情，路明非都不覺得奇怪。

而且，人的貪欲是無窮無盡的。

混血種們有了龍族的部分力量，但是卻依舊活在“不斷復活歸來”的龍王的陰影之下，他們想要徹底的自由，想要殺掉惡龍自己成為惡龍，就必須走一些捷徑。

熱武器、生物科技、煉金科技、言靈秘法，一切的目的都只為活下來，然后成為新時代的人上人。

對于道德底線靈活多變的混血種而言，普通人類也許就是實驗中的耗材，也許就是他們登神長階下踩著的累累尸骨，他們不在意普通人類，也不在意普通的混血種，自私自利、暴戾殘虐。

路明非想起那條被他抓著貫穿在地底深處的白龍，想必他就是這一系列生物實驗的最終受益者之一，成功竊取到了白龍的肉體，使自己登上了白龍王之位，獲得了通往下一個時代的船票。

可惜。

他遇上了路明非。

還惹到了路明非。

路明非想為自己鼓掌，不愧是自己，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有過了怎樣的經歷，哪怕是敗狗一條，面對那些不公的令人作嘔的事情，也依舊會亮出自己的爪牙，舍命去搏。

只是既然成為了記憶之海的一朵浪花，想必還是沒能打出完美結局，成為了一段縹緲的浮光掠影被世界紀錄。

“zero大人，zero大人，你能幫幫我嗎？”小女孩的聲音把路明非從聯想中拉了出來，他低頭看著小女孩，輕聲問，“我會幫你的，很快，你就能再見到你媽媽了，只是，我得知道你的名字，這樣我才能讓你媽媽相信我是去救她的，讓她跟著我離開。”

“我叫唯，土間唯，我媽媽叫土間玲子。”土間唯揉揉眼睛，哽咽的開口，“zero大人，如果你見到我媽媽，請跟她說，唯過的很好，有好好的吃飯，也有好好的學習。”

路明非沉默片刻，重重點頭。

“好，我一定會傳達給她的。”

路明非在土間唯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為她留下一道精神印記，接著對她鼓勵道，“加油，唯，你很快就能見到你媽媽了。”

“謝謝zero大人，zero大人，你也要注意安全。”

“我會的。”

路明非緩緩站起身，磅礴的氣勢如一道狼煙般從他身上升騰而起，本還是晴空萬里的天空剎那間變得烏云密布，密密麻麻的電蛇在云層中穿梭，化作紫色的閃電撕裂大氣。

天，黑了下來。

風從東京灣的方向吹來，裹挾著咸咸的水霧撲打在人們臉上。

整齊的人流瞬間亂了起來，人們爭先恐后地跑向就近的商店，擠在店鋪內或屋檐下。

豆大的雨珠如珠簾般墜落，十多秒后，化作傾盆的暴雨。

“你先找個地方躲雨吧，唯。”

路明非像變魔術一般憑空抓出一柄印有白井黑子的花傘，他把傘撐在唯頭頂，又將傘遞給了土間唯。

“zero大人，你不需要傘嗎？會淋感冒的。”

“zero大人無所不能，所以，不需要傘。”

路明非面具下的臉微微一笑，他逆著人流向前，一身黑衣的他與周圍穿著五顏六色服裝的少年少女們相對而行，像是一個即將獨自奔赴戰場的勇士。

此情此景，當念一首“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頌詞。

可路明非是日月帝國的皇帝，是日月大陸上最傳奇的魂導師，他一人，便是千軍萬馬！

于是，他換了一句臺詞。

“吾重臨世界之日，諸逆臣皆當死去！”

……

楚子航來回比劃著肢體語言，通過各種好心人的幫忙，終于來到了六月咖啡廳門前。

他前腳剛走進咖啡廳，后腳呼嘯的風雨便如偉大航路的天氣般襲擊而下，他四下看了看，揮手禮貌勸退熱情的店員，走到最內里的包間。

那里，源稚生已經等候多時了。

“如果你實在不擅長日語，我可以讓輝夜姬在你的手機里內置一個日譯中的小程序，它可以很好的緩解你語言不通的問題。”

“不用了，我不太喜歡有人監控我。”楚子航謝絕源稚生的好意，將網球背包放在軟包沙發上，自己則坐在了源稚生對面。

源稚生問：“想喝點什么？我推薦這里的藍山，當然如果你想喝茶或者可樂的話，這里也有。”

“不用了，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問完我就會走。”

楚子航搖搖頭，拉開網球包的拉鏈，從中取出一把古樸卻殺氣凜凜的長刀，仿佛它不久之前剛沐浴過人血。

“我想問你，見過這把刀嗎？它應該是某一種煉金武器，名字叫做村雨，它會自動滲出露水，洗去刀身表面的血跡。”

“能讓我拿著看看嗎？”源稚生微微瞇眼，這把刀他昨天就看到了，只是沒太當回事，現在看來，它顯然是一把古代名刀。

“當然。”

源稚生從楚子航手中接過村雨，他輕輕拔出村雨，閃亮的刀光幾乎比門外的閃電還要絢爛，它果真是一把古刀，而且是一把保存極好的古刀。

“這是古物，庖丁鐵造，這種刃紋稱作‘稻妻’，有電光形狀的折紋。這柄刀不會少于三百年的歷史，在拍賣會上能拍出上億日元的價格，能用作武器的人應該有很強的財力。”

源稚生一邊打量古刀，一邊給楚子航科普古刀的知識。

“它沒有刀銘？”

“沒有。”

源稚生將村雨插回刀鞘，遞給楚子航，緩緩道：“看刀的制式應該是某位古代刀匠的手筆，只是我對刀的知識了解也不多，都是從老爹那兒學來的。

村雨具體跟哪個刀匠有關，它的來源、歷任主人又都是什么情況，我還需要詳細調查一番。”

“麻煩你了。”楚子航裝著將刀放回網球包，實際上則收回了幻界2.0的指環中。

源稚生搖搖頭：“沒什么，你已經出現在了卡塞爾學院的新生名單上，也算是我的學弟，學長幫學弟不需要有太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