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陽光不再熾熱,斑駁的樹影也被漸漸拉長。
李行義心中郁悶,縣衙里主事的虛偽,對妖魔之事的放任和不作為,讓他滿懷的一腔熱血都撲了空。
每一天,每一天,不是這個家東西丟了,就是這個家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和人爭執,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做大事啊!
理想的豐滿和現實的巨大參差讓他無比痛苦,面對同僚的漠視,百姓的麻木。
李行義只是深感無力。
前日,臨江縣衙。
“大人,有百姓說城外密林處火光沖天,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名衙役匯報道。
“行義,你帶兩人去看看什么情況。”縣丞吩咐道。
城外密林,橫亙著黃左的巨大尸體,尸體旁邊還有著一灘白灰,每次微風席卷都能帶走一些。
李行義心神震動,雖然早已死去,但玄階妖魔散發出的氣息還是讓人不寒而栗。
到處是戰斗的痕跡,烏黑凝結的血液,燒毀焦黑的樹木,巨大的洼地,無疑說明此處的戰斗之慘烈。
“啊,行義呀,既然看到了這些妖魔,想必受了刺激,我給你放半旬假期,好好修養一番吧,這件事情我自會令人接手。”復命后,縣丞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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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都是狗屁,哈哈哈哈哈!”
李行義手中提著一壺酒,搖搖晃晃的走在黃昏下的街道上。
這酒壺貼著春江兩字,乃是臨江縣城最高檔的去處,春江樓出品的酒,能買得起的人,非富即貴。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絲毫不在乎壺中的酒灑落在地。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一處熟悉的小院門口,正是楊銘的家。
院門半開著,可以見到院中的少年在機械式的揮刀,堅毅的臉上滿是汗水。
動作很簡單,不過少年做起來很認真,一絲不茍。
他在門口站了半天,猶豫了片刻,還是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手臂再往下一點,手腕同時要發力,嗝~”他打了一個酒嗝。
楊銘聞言,根據李行義的話做出改變,的確有了改善。
楊銘繼續練著,李行義不時做出指點,如此持續了很久。
直到楊銘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極限了,這才停下來。
“多謝行義哥指點,受益頗多。”楊銘正色道。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楊銘看出來李行義有些醉了,便邀請他坐下說話。
李行義平時都是穿戴著整整齊齊,連鬢角的頭發都整理地服服帖帖,今天卻是如此不修邊幅,大大咧咧的。
饒是楊銘都看出他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楊銘并未詢問,只是貼心的為他倒上茶水,等他自己開口。
果不其然,李行義很快就幽幽開口了,他嘆氣一聲說道:“你說,我們做的到底有什么意義?”
楊銘不解,李行義冷不丁這樣說道,楊銘還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行義哥,雖然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是事在人為,無論是做什么,只要你去做,那就有意義。”
看著眼前少年認真的樣子,李行義猶豫了,還是沒把福貴一家慘死的真相告訴他。
畢竟眼前的少年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就連縣衙面對妖魔都是佯裝不知,拉人頂罪。
而這樣一個少年,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難道去找妖魔尋仇,白白葬送大好的性命嗎?
“沒事,我也就是隨口說說而已。”李行義搖搖頭。
“你應該聽得出來吧,我怕并不是本地人。”
“行義哥,我能聽得出來一些,而且你和其他的衙役不同,你身上總是帶著一絲貴氣。”
“貴氣嗎?哈哈,其實我乃是京城李氏子弟,下放到這臨江縣衙歷練一番。”
李行義雖然說的很委婉,但楊銘聽得出來他就是來這里鍍金的。
李行義談興很高,又和楊銘說了很多軼事趣聞,風土人情。
他心中一動,忽然說道:“楊銘,我看你似乎很喜歡練刀,
那你想不想學一門刀法,我說的是真正稱得上刀法二字的刀法。”
楊銘眼前一亮:“還請行義大哥不吝賜教!”
“好,那你可要看好了”李行義一改剛剛的頹廢模樣,一個后跳就落在院中。
不知何時手里已經有一把刀了,他隨意舞了起來,楊銘看不出一絲章法,只覺得十分雜亂。
刀勢倒是很凌厲,虎虎生風,黑夜中皎潔的月光將雪白的刀光不斷反射。
突然間刀上燃起烈焰,不斷有火星跌落,黑夜中一道道焰光十分醒目。
李行義整個人的氣勢都為之一變,揮舞著刀一點點逼近楊銘。
直到楊銘能感受到火焰的炙熱,才不緊不慢的停下。
“此乃烈陽刀,乃是激發氣血附著刀上,宛如烈陽般熾熱耀眼。
學會此刀法,尤為克制那些弱小精怪鬼祟。”李行義解釋道。
接下來便是李行義在旁邊指點楊銘氣血運轉的方法,還有刀法的要訣。
楊銘雖然不算是天資聰穎,但也還算中上之姿,李行義一點就通。
即便如此,也是直到第二天天色將明,楊銘累的甚至提不動刀了,才在刀上凝聚出一絲細小的火焰。
看著火焰散發出的微光,楊銘心中欣喜無比:“我成了,行義大哥,你看見了嗎,我也練成了!”
李行義笑著點頭,心想楊銘終歸是少年心性,稍有成就便如此欣喜。
他略微思索,出言囑咐道:“雖然這烈陽刀只是黃階中品,算不得什么精妙功法,但你萬萬不可在人前賣弄,被有心之人盯上了,還有可能有麻煩。
還有,如今你剛剛入門,千萬不可焦躁,此后你還續多加練習。”
“再有一點,如果有人問起是誰教你的,千萬不要說是我。”這一次李行義十分認真的說道。
楊銘也知曉,這并不是說著玩的。所以鄭重其事的回應道:“多謝行義大哥傾囊相授,今日所說,銘不敢忘!”
李行義揮了揮手,向院門外走去。
晨光熹微,映照著他的背影,好似比先前又挺立了幾分。
等他走后,楊銘緊鎖院門。
運用血核上的血氣,緩緩填補自身。
頃刻間,楊銘就感覺精神充沛,渾身使不完的力氣。
又在院中揮舞起了烈陽刀法,雖然動作還是比較生澀。
但不同于先前的是,這次刀上的火焰揮出,卻不再是火苗,而是覆蓋了整個刀身,雖然不如李行義,但也十分炫目。
楊銘這時繼續動用血核,刀上的火焰好像迎風見長般瞬間擴散,威勢煊赫無比,焰光沖天。
楊銘見狀立馬停止了血核的血氣輸送,火焰立馬又只是如先前般淺薄。
楊銘心中有數,此后在人前,也算是有拿得出的手段對敵了。
他仍舊繼續練著,直到街上逐漸熱鬧起來,直至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