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nèi),陳懿德正在內(nèi)殿讀書,仕女立侍左右。
陳懿德把書放下,單手抵住額頭,右眼止不住亂跳。
沉思片刻,他起身欲走。忽聽得“轟“的一身爆響,一瞬之間雙耳猛然失聰片刻,不覺摔倒在地。這聲很大,震得整座皇城都為之顫動,不斷掉下灰塵。
陳懿德在地上懵了片刻,被仕女急忙扶起,在仕女“皇上,沒事吧”的呼喊中逐漸找回聽覺。他急忙甩開仕女的攙扶,匆匆走出書房,恰遇見急忙趕來的劉公公。
劉公公見皇上出來,忙不迭道:“皇上,這不知哪里傳來的巨響,沒傷著您的圣體吧?”
“無妨,你盡快派人給朕弄清楚這巨響從何而來!”說罷,又拉住轉(zhuǎn)身的劉公公,道:“對了,即刻召集文武百官,朕有話要說。”
劉公公喏喏連聲,這才轉(zhuǎn)身去了。
曹酹從暈眩中回過神來,此時他已經(jīng)被楊夔拉著離開了‘酩酊酒棧’。他連忙問道:“楊將軍,適才發(fā)生了何事?”
楊夔向四周看了看,確認(rèn)無人注意這邊后,壓低聲音道:“蓋是何物爆炸。方才下樓時我便聞到一股刺鼻之味,蓋是火藥。”
曹酹剛剛下樓時還有些沒回過神來,故沒注意空氣中的味道,不過聽到這話,心下大吃一驚,道:“火藥?真的有火藥?”
楊夔瞅了一眼一旁已然嚇得跪地的襄陽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噓。這次爆炸聲音巨大,又離皇城甚近,圣上一定會明察。”
曹酹也偏過頭看了眼襄陽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小聲道:“楊將軍還是覺得這襄陽侯有嫌疑?我看他都嚇成這樣了,顯然不知這火藥啊。”
“現(xiàn)下還不好說,演出來的也不一定。不過圣上居然已知此事,必會揪出這縱火之人,我等倒是不用費心了。”楊夔看著襄陽侯道。
正如楊夔所言,他和楊夔正欲離開這是非之地,迎面就撞上了火急火燎的曹愷。
曹愷見二人走來,連忙道:“楊將軍,圣上緊急召見文武百官,你趕緊隨我去吧。這巨響是怎么回事?我曹家離此還算遠(yuǎn),竟也被震的直顫。”
楊夔跟著曹愷簡述了一下當(dāng)時的情況。
曹愷聽完眉頭微皺,轉(zhuǎn)身朝曹酹揮揮手,道:“竟然你也在場,也隨我去吧。”
曹酹應(yīng)了一聲,便隨著曹愷和楊夔向皇城走去。
這是曹酹第二次進入皇宮,卻與上次晚朝不同,這次文武百官俱全,曹酹還是被這樣強大的氣場震懾了一下。
曹酹四周望了望,見群臣皆穿官服,偶爾幾個將士身披鎧甲,只有自己與楊夔身著一墨一白,顯得格外顯眼。
果然,三人剛剛站定,陳懿德便注意到了他們:“楊將軍,曹酹,朕聽聞你二人當(dāng)時都在場,你二人說說吧,當(dāng)時情況如何?”
說完,群臣都轉(zhuǎn)頭看向了二人,只看得曹酹心中一慌。他見楊夔走出百官人群,來到陳懿德面前,他便也跟了出去,站在楊夔旁邊。
曹酹隨著楊夔行完禮,只見楊夔正欲開口,陳懿德便道:“曹酹,你來說罷。”
曹酹與楊夔對視一眼,心里微微有底,道:“回陛下,臣當(dāng)時與楊將軍和襄陽侯在一起。”
陳懿德抬了抬頭,道:“你與襄陽侯在一起?將襄陽侯召來!”說罷,襄陽侯便從群臣的隊伍里走了出來。曹酹看向他,只見他一直盯著楊夔,心中頓時有些不安。
曹酹繼續(xù)道:“臣曾與襄陽侯有過交情,此次聽聞襄陽侯前來京城,便特地攜楊將軍去拜見。臣本與襄陽侯對弈,忽聽得一聲巨響,再回過神時已被楊將軍拉出‘酩酊酒棧’了。”
陳懿德聽罷,點點頭,看向楊夔問道:“楊將軍,曹酹說的可屬實?”
楊夔道:“屬實。”
陳懿德又看向襄陽侯,問道:“襄陽侯,曹酹說的可屬實?”
襄陽侯躬了躬身,道:“千真萬確。”
其實陳懿德早已問過其他在場的諸侯王了,他們所言于曹酹說的都十分相似。只不過前幾日囚禁楊夔,實是害怕楊夔聯(lián)合曹家一同報復(fù)。又害怕這是太子之爭整出來的岔子,故特地讓曹酹來敘述當(dāng)時的情況,想要看看有何破綻。不過現(xiàn)下看來,若是前者,那還好說。但若是后者,那牽扯的范圍可就大了。想到這,陳懿德不禁嘆了口氣。
“報!”正在陳懿德憂愁只時,一個官兵,飛奔進殿,跪在曹酹邊上,雙手承上一個卷軸,道:“皇上,您讓臣等搜查之事已明察。”
陳懿德道:“好。”那官兵便雙手遞上那卷軸,轉(zhuǎn)身出了大殿。
曹酹見陳懿德慢慢打開卷軸,打開讀了半晌后,眉頭頓時皺起,神情也嚴(yán)肅了幾分,心里暗覺不妙。
陳懿德合上卷軸,朗聲道:“諸位都住在皇城附近,這一聲巨響想必諸位都聽見了吧?”說罷群臣都點了點頭。
曹酹回頭看去,只見襄陽侯始終低著頭,神情復(fù)雜。他余光瞥見曹愷,見他居然有些緊張之感。但曹酹沒多想,只把心思放到揣測襄陽侯上了。
群臣緘言后,陳懿德又微微道:“朕已派人前去探查,”說著,舉了一下手中的卷軸,“朕派的官兵回報說這爆炸乃是火藥所致。”說罷,神情陰郁了幾分。
此言一出,群臣炸開了鍋,驚訝之聲不斷。曹酹和楊夔早就知道此事,故并沒有顯出驚訝的神情。曹酹看了眼楊夔,在回過頭時,正好與陳懿德的眼神對上,他見那雙眼里渾是懷疑于試探,心里慌張,連忙避開了那雙眼。
陳懿德用卷軸敲了敲桌,道:“安靜!”頓時,群臣都安靜下來。
陳懿德繼續(xù)道:“諸位應(yīng)該都知道,這火藥在京城嚴(yán)格管控,進出都需要嚴(yán)格搜查。因此,能做到將如此分量的火藥運入京城之人,必是不凡之人。”說罷,意有所指的朝曹酹這邊看了一眼。曹酹被他看的心里不爽,轉(zhuǎn)頭見楊夔臉上毫無波瀾,心里這才意識到:自己又沒有干這事,慌什么。于是抬起頭,臉上淡定了許多。
陳懿德接著道:“朕收到的卷軸上道這火藥便裝在進貢的馬車內(nèi),與金銀牛羊混雜,其分量可與京城所有管控的火藥相提并論。”此言一出,群臣又是一陣驚呼,但很快又自動安靜下來。
陳懿德展開卷軸,道:“目前發(fā)現(xiàn)火藥的馬車有襄陽侯蔡崢的,兗州侯蔣琮的以及荊州侯白琦的。爾等都給朕出列!”說罷,人群中緩緩走出兩位男子,他們和襄陽侯一同跪到陳懿德前,不斷磕頭。
陳懿德道:“爾等說說,這是怎么一回事?”
只聽那兗州侯蔣琮起身道:“圣上,我等進貢甚是謹(jǐn)慎,且京城管控嚴(yán)格,我等怎會攜帶火藥?定是他人污蔑我等,請陛下明察!”說罷,與另外兩人一同跪了下去。
陳懿德氣急,道:“你們不說,那朕總能找到人說。王鉉,你來說說!”曹酹轉(zhuǎn)頭望去,只見近日見過的那個官兵身披鎧甲走了出來。
王鉉道:“圣上,臣本鎮(zhèn)守西域,卻忽被襄陽侯已圣旨的名義調(diào)來壓運馬車,近日來到京城。臣運輸完馬車,正欲回客棧,但見一百姓手持火把,似是表演雜技。臣便停下觀看。但那百姓手上失誤,火把飛出,落到了一架馬車上,隨后便發(fā)生了爆炸。”
陳懿德道:“襄陽侯,你偽造圣旨,罪加一等!”襄陽侯連忙叩頭喊冤。
王鉉想了想,道:“圣上,臣壓運馬車時懷疑這馬車內(nèi)貨物奇怪,請陛下嚴(yán)察已運入京城內(nèi)的馬車。”他只字未提曹酹和楊夔,自是清楚皇上對楊夔心存疑慮,故未說出楊夔的疑慮。
陳懿德連忙派人去察,結(jié)果運入京城的馬車果真有少數(shù)裝滿火藥。
陳懿德頭痛欲裂,擺手道:“將襄陽侯,兗州侯,荊州侯關(guān)入牢獄,其余諸位且回,明日再商議此事。”說罷揮了揮手,扶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