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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同謀受害者 (1)

時間循環往復,經歷了三次月盈月虧后,來到三月初。正月過半后,緊挨著驚蟄的節令,氣溫迅速上升,一整個冬天的積雪在短短幾天內便融化殆盡。

周末這天恰好是元宵節,吃過團圓飯后,公冶家姐妹和齊家兄弟就相約著去云登的步行街逛燈會。天氣暖和,四個年輕人早早換了春裝。

這一年春節,公冶家姐妹難得的意見一致,破天荒的買了同款新衣。她們仿佛又回到了幼兒時期,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同進同出,同吃同睡,親密的就像一個人。

除此之外,許是在學校里遭受冷漠和孤獨的印象太過深刻,平日里叫嚷著自由萬歲的公冶菲,仿佛轉了性似的,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發短信找大家。她一日復一日不厭其煩地問伙伴們今天做什么、明天去哪見面,是呼朋喚友大家在一起玩兒,還是小范圍約會。

即便是下著大雪的天氣,她也要出門去。整個寒假里,大家陪著她沒完沒了地打雪仗、滑冰、看電影、逛街……等到把能玩和能干的事情全部折騰了幾遍,她還是不能獨自待著,就連看書學習時都需要有人陪著。

公冶靈和齊羽升學壓力大,被課業習題壓得喘不過氣。分身乏術的兩個人對她的叨擾無計可施,到后來索性不接她的電話。

唯有閑在家里的齊星能忍受她毫無止境的糾纏,面對她那花樣百出的鬧騰勁兒,每日里沉著性子應付著。

直到假期快結束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由著她荒唐了一個多月,原本計劃著要完成的寒假實踐也被擱置了。

“公冶菲,你就不能消停點兒嗎?”齊星終于忍不了她了。

“你不知道,在學校里一個人待著的時候,那種窒息的感覺太恐怖了,就像沉入冰冷的水底,沒有聲音也沒有光。”她緊緊挨著他。

“你不是只有邱吟月一個朋友吧,就不能找別的朋友?”

“我試過了,跟他們待在一起我又覺得煩躁,還不如自己待著。”

“真是無可救藥。”

“但是,我跟你們待在一起就沒事。”

“哪至于這么夸張,好像遭受了多大的創傷似的。”

“就是很奇怪,我明明什么都不記得,但心底好像總有個恐怖的聲音在那無聲吶喊。可怕的是,世界越安靜,那聲音越大。你說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你是沒有什么壓力,你們學校的學生,生活太放松了。你要像他們兩個那樣每天有刷不完的習題,就什么事都沒有了。”他指著前面的人。

公冶菲看向前面不遠處兩個人的背影。遍布花燈的步行街長廊里,齊羽和公冶菲并肩走著,遠遠望去像是一對剛談戀愛的情侶。兩個人邊走邊參觀,還不時停下來猜個燈謎,買個新奇的小玩意什么的。

“我才發現,齊羽長高了這么多!”公冶菲驚呼。

這一年里,進入青春期的齊羽個頭猛長。他跟著體育學院的老師學習散打,幾個月下來,變化驚人。身體結實高大了許多不說,看起來還很有安全感。現在的他站在公冶靈身邊,終于有個大男孩的模樣了。

“你能發現什么,整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我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沒跟他們兩個說吧。”

“你不是不讓我說嗎?”

“嗯,不要說,都檢查過了沒有事,就不要再給他們平添煩惱了。”

“可我好想一吐為快,我才發現保守秘密竟然這么難。有好幾次,我在齊羽面前差點說漏嘴。你到底怎么想的,對父母隱瞞可以理解,為什么都不能告訴小羽和靈兒?我們戀愛、你失憶、被孤立,對于我們四個人來說,每一樁一件都是爆炸性的新聞啊!”

“什么新聞啊,要爆炸?”公冶靈不知從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來。嚇得兩人趕快分開。

“你要嚇死人啊!”公冶菲心虛地喊道。

“嚇著了?”公冶靈看著滿臉不自在的兩個人,覺得有點奇怪,“你兩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能有什么秘密,就是被你嚇的。”公冶菲大著嗓門。

公冶靈不相信她說的,挑著眉毛一臉疑問地看向她身邊的齊星。

“你這樣突然冒出來,確實把人嚇得不輕。”齊星何嘗不心虛,只好趕緊把話題岔開問道,“齊羽人呢,剛剛不是還跟你在一起嗎?”

“齊羽嗎,他在那家店里買東西。”她指著他們身后的一家賣工藝品的小店。“哦,差點忘了,我看見一個人,你們猜猜是誰?”

“別賣關子,快說吧!”公冶菲故意對著姐姐沒好氣。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封大駿?”公冶靈指著遠處的一個大型生肖花燈。

兩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高達三米的生肖豬花燈,肉嘟嘟得憨態可掬。它身披五彩錦緞,站在一個圓形的旋轉臺上,周身被各種各樣的金銀珠寶簇擁著,閃著耀眼的光。它的腳下是從生肖鼠到生肖狗依次排開的微型花燈,它們千姿百態模樣可愛圍在旋轉臺外側。

在那座花燈下面的角落里蹲著一個擺攤的青年,他的左眼上方缺了半條眉的眉骨處閃閃發光,那特征太過明顯,讓人從遠處就能分辨得出。

跨年夜那天,齊羽去找公冶靈借考試習題。他走了平常不怎么走的道兒,直接橫穿技校的教學區到家屬樓。正巧趕上學生放假,校園里到處都是準備回家的學生。路過教學樓的時候,迎面而來的一個低著頭自顧走路的男生引起他的注意。他看著他面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直到兩人擦肩而過,他才猛然想起那個男生正是他們一直尋找的半條眉。

齊羽旋即轉身跟了上去。他并沒有聲張,只是默默跟在男生身后,一直跟到宿舍樓,看著他進到二樓的一間宿舍。他躲在宿舍旁邊的樓梯口觀察著。不久,半條眉跟另一個男生從宿舍出來,兩人邊走邊商量去哪里吃飯。看那樣子半條眉確實是這個學校的學生,齊羽等到他們下樓,才又記下宿舍號,放心的離去。

后來,公冶靈托公冶玫找了職校的老師,經過幾番打聽,才得到半條眉的確切消息。

原來,半條眉姓封名大駿,今年19歲,是從成州的高中退學來云登上學的。他進校不久就因為打架斗毆被記了大過處分,算是云登技校的風云人物,在校外拉幫結派三天兩頭惹是生非。有好幾次差點都被學校勸退,但是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每一次到最后都不了了之。

齊羽和公冶靈一確認半條眉的信息,就迫不及待叫著郁東白去找公冶菲。

公冶菲正在宿舍呼呼大睡著。下午放學時,學校宣布元旦放假,頃刻之間,同學們就像離籠的小鳥四散而去。她原本也是要即刻離校的,回到宿舍卻覺得困倦難捱,索性躺在床上睡了,哪曾想這一睡就到了傍晚。

“你們怎么都來了,發生什么事了嗎?”睡眼惺忪的少女被眼前的三個人嚇了一跳。

“你怎么這會兒睡大覺?”公冶靈看著她迷糊的樣子,恨鐵不成鋼。

“我好幾天沒睡好,本來想著睡一會再回家,這是天黑了嗎?”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三個人也是拿她沒辦法,只好坐下來,等她磨磨蹭蹭地起床收拾東西。這期間,齊羽和公冶靈三言兩語跟她講了半條眉的事情。

“這個人竟然就在我們身邊嗎?”聽了他們的講述,公冶菲驚訝道。

“是啊,沒想到他會是職校的學生。”齊羽說。

“這下知道他是誰了,我們明天就去公安局吧!”郁東白說。

“可是,我跟齊星商量好了,這件事先跟封主任打招呼。”公冶菲說。

“你這邊不是一直沒進展嗎?”公冶靈說。

“是啊,從你發現他到現在一個多月了。這個封大駿領著人毆打我們,已經構成刑事犯罪了。他把齊羽的胳膊打斷,害得他三個多月行動不便,醫藥費花了好幾千,無論如何這個帳都要算清楚的。”郁東白也說。

“小菲,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們封主任和稀泥,讓我們息事寧人呢?”齊羽說出了大家的擔憂。

“封主任不是這樣的人!”公冶菲說。

“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請求我們別去報警,我們要不要賣他人情呢?”公冶靈說。

“我第一個不答應,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們,我們受傷的醫藥費呢,不讓他賠付嗎?”郁東白說。

“封主任的為人我難道不知道,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公冶菲說。

“你別忘了,我們現在只是一面之詞控訴他打人,即便后面有燒烤攤老板來作證,要是他不承認,我們也拿不出更多的證據來。當時整條街上的監控都沒拍到他們,更何況他還有同伙。”公冶靈覺得半條眉不會輕易認罪。

“即便是這樣,他也賴不掉,他們主動挑釁,毆打我們在先是事實,這一點燒烤攤老板能作證。警察還有別的勘察手段,他跑不掉的。”齊羽說。

“可是如果他一直不承認,也不交代其他三個人,是不是這件事情就很難再進行下去。即便他承認自己打人了,他能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責任?畢竟參與打架的有四個人呢!”郁東白又提出新的疑問,聽了他的話大家都沉默了。

“哎,我們那天確實有點兒點兒背!”郁東白獨自嘟囔著。

“可能這件事情到最后,警察也只是讓我們跟對方和解,畢竟他也是學生。”過了許久,齊羽說。

“我是覺得不甘心,半條眉這種壞人,不給他點實打實的懲罰,以后還不知道有多猖狂!”郁東白說。

“小菲,按理說這件事情因你而起,照著你平常那義憤填膺的俠女勁頭,你肯定是不會放過他,估計這會兒已經跑去派出所了。你顧慮封主任這一點,我們也能理解,但是畢竟我們幾個人都是受害者,我被打斷了胳膊,齊星和郁東白還有劉思騰當天都被打傷了,所以這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我們是希望這個封大駿能得到懲罰,讓他吃點苦頭。東白說的沒錯,他這樣的小混混,任由他放肆下去,或許最后還害了他。”齊羽全面地給公冶菲分析了一遍。

公冶菲已經收拾好東西,端坐在自己的床鋪上。齊羽說的不假,在他們這些人當中,她是最討厭封大駿的,那是從見他第一眼起就從心底生出的厭惡。從她自身出發,他是沒法把這個可憎的小混混跟封主任聯系在一起的,別說是封主任的兒子,就是離得較遠的親戚,她也難以相信,溫文爾雅的封主任家族里會出這樣一個敗類。

可是,他的確是封主任的親戚,這一點封主任親口承認過。封亞舟是有一些讓人難以摸得透的地方,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斷,對他還抱有最初的美好印象。齊星懂她的堅持,所以才會答應她,在封大駿這件事情上提前知會封主任。但同時,郁東白和齊羽說的也不無道理,她不得不考慮伙伴們的感受。

“你們說該怎么辦?”公冶菲問。

“這樣行不行,我們直接去找封主任,告知他我們要把封大駿交給警察。如果能勸說他讓封大駿去自首最好不過了。有一點我們要堅持,那就是必須讓封大駿出現在派出所,他得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齊羽還是向著她的。

“這不是又轉回來了?還是先得跟封主任打招呼。我覺得我們不要想那么多,萬一這個封主任根本就不想管這小子,我們去找他,到時候,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這不是給他添麻煩嗎?干脆這樣,我們直接報案,要是封主任管他,就一定會來處理。”

“我也在想,我們是不是顧慮的太多了。”公冶靈同意郁東白的觀點。

“好吧,不去管封主任會怎么樣,我同意直接去報警。我覺得他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埋怨我。錯在封大駿,作為家長,他再偏心眼,也不至于顛倒黑白不認賬。更何況封主任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

“這樣吧,我再給我哥和劉思騰打個電話,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齊羽最后說。

正如齊羽所預料的那樣,這件事情最后以雙方和解而告終。應受害方的請求,派出所民警對封大駿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此外,封大駿賠償幾個受害者醫療費用和休養費用共計6000元人民幣。

封大駿自始至終都沒有把其他三個人交代出來,只是說他是主謀,其他人都是受他的鼓動才出手打人。而打斷齊羽胳膊的人也是他,他愿意一人承擔所有的罪責。齊羽他們沒有辦法,最終接受了和解。

讓大家沒想到的是,封亞舟竟然是封大駿的監護人,還為他全程處理了各項事宜。因此,兩人的關系也大白天下。原來封大駿是封亞舟大學畢業那年在自家門口撿來的棄嬰,那棄嬰當時剛出月子不久,身體也很健康,封家人心地善良,不忍孩子被送去福利院,一致決定領養這個孩子。但因封亞舟的父母當時年事已高,撫養孩子的任務就交給了封亞舟,所以在登記領養信息的時候,封亞舟跟父母成為嬰孩的共同監護人。

說來也是緣分,這孩子竟然長得跟封亞舟有幾分相像,尤其是眉眼的地方,越長大越像。封家老兩口歡喜的不得了,把孩子當做親生的養育著,對他格外嬌慣。以至于孩子長大后蠻橫無理,到處惹是生非,就連封亞舟也管不住。

但是,封大駿還是怕封亞舟的。在審訊室的時候,面對民警的批評教育,他表現的不屑一顧,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甚至還心不在焉地開著小差。但當封亞舟出現在審訊室門口時,他像變了個人,立馬嚴肅乖巧起來,身體站直繃緊,認真地傾聽著民警的訓誡,就連先前渙散的眼神也看不見了,而是雙眼如炬地盯著民警的眼睛。

公冶菲第一次看到封亞舟發火。他那暴跳如雷動手打人的樣子簡直駭人,看得她心驚膽戰。如果不是現場的民警阻攔者,封大駿估計要遭受一頓毒打。眾人們看他那樣子也紛紛出來勸阻。最后,他再三向民警保證會把他留在身邊好好管教。

所以,整個寒假里,封大駿沒有回成州老家過年,而是老老實實留在學校。如兄如父的封亞舟讓他勤工儉學,去切實體驗生存的不易。他還要求封大駿在每天工作結束后向他匯報一天的成果跟感想。

面對如此嚴格的要求,封大駿毫無怨言。主動斷絕了跟校外小兄弟們的聯絡,找了好幾份兼職的工作,每日里忙得不可開交。元宵節幾天前,他結束了所有的兼職工作,就來到步行街上,干起了擺攤賣小百貨的營生。

“要不要跟他去打個招呼,他現在看起來正經規矩了許多。”公冶靈問大家。

“我不去。”公冶菲并不想看到這個人。

放假前的一段時間,她明顯得感覺到封主任對她的疏遠,她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封大駿這件事,使得他對她有了其他的想法。或者,這樣的疏遠從更早些時候就開始了,只是那段時間她一直沉浸在失去邱吟月友情的悲傷里,完全沒意識到他對她的冷淡。

齊家兩兄弟也覺得沒必要跟封大駿打招呼。畢竟,這個人曾經給他們留下特別糟糕的記憶。大家都不想這個熱鬧歡樂的假期,最后被一個不相干的人攪和了。屬于他們四個人相聚的日子越來越少,過完這剩下的幾天,大家又將各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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