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女孩穿著拖鞋幾乎是跑過來,靠近了才發現男人身上被雨淋濕的一大片,耳尖上的發絲還在往下滴水,褲腿也濕了。
花蕎皺起眉,伸手想拉他進來,“怎么都淋濕了?你沒帶傘嗎?”
揭洋下意識后退一步。
纖細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怔了怔,花蕎抬眼,“怎么了?”
她的聲音小極了,似不解又有委屈,宛如受了傷的小孩。
揭洋愣住幾秒,動亂的心逐漸平回原地,他垂眸望著眼前的少女。
女孩穿著寬松棉質的長袖套裝,皮膚白皙,巧鼻小挺,一頭黑色的長發被皮筋低扎在后面,露出干凈的前額,好看的眉形此刻有些微微擰起,那雙漂亮的鹿眼卻依舊那么清澈,明亮。
仿佛夏夜里的星星。
相望著,沉默了好久。
“臟。”他回答。
浴室里,還彌漫著淡淡花香沐浴露的味道,墻面濺上的水漬也還未徹底干透,揭洋打開淋浴器,帶有溫度的水傾瀉灑落。
泛黃的白瓷墻上貼著一面方塊的鏡子,揭洋站在水中,暗沉的黑眸隔著水幕透望,眼里沒有一絲波瀾,腦海里女孩凝望的眼神始終沒消。
還是和以前一樣。
那雙唇……
操!
調節器被轉了個方向。
間隔幾秒,熱水變成冷水。
揭洋這個澡洗了將近半個小時,等他開門出來,花蕎還站在原地。
她一直沒動,連眼神都沒有變化。
直愣愣地盯著他。
直到走近,揭洋才發現她眼里充斥著水霧。
男人擦頭的動作瞬間停頓。
揭洋一直以來不擅處理情緒這種東西,他很少會發生情緒。這么多年,唯一能帶給他讓他感受情緒變化的就只有眼前這個人。
她傷心了。揭洋想。
他靠近她,張開雙臂抱住女孩。
他的動作很輕,能把女孩完全攬住。
燈光下,兩個人的影子落在地上,交織一片。
一只手溫柔地輕撫在后背,女孩驟然失潰,抬手緊緊地回抱著他。
“揭洋?!迸⑸硢〉芈曇魡舅?
揭洋心臟猛烈地一顫,胸口處清晰地感受到一片濕熱。
他用力地抱住她。
“我在?!?
不知何時,窗外的雨如瀑般驟下,伴著狂風呼嘯著。
電視機上的小東西受到驚嚇,從上跳下,躲進了沙發底下。
花蕎悶在揭洋懷里,感受著久違的溫暖。過了很久很久,花蕎松開他,卻不想放開他。
她抬頭,眼睛微紅,眼角有淚。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被ㄊw問。
揭洋一頓,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他搖頭。
“不是。”
“騙人?!被ㄊw梗咽著,手打他后背,“你就是討厭我了。”
揭洋沒有回答,一只手抬起摸了摸她的臉頰,擦掉了一顆淚。那雙明澄澄的眼睛近在眼前。
“沒有討厭你?!彼f:“我喜歡你?!?
“真的嗎?”
揭洋俯身,輕吻落在她額頭。
每次這樣哄她都很受用。
花蕎兩只手再次收緊,緊緊勾住男人的腰,眉眼間瞬間掛起了笑意,已然沒了剛才委屈的模樣,完全一副做了壞事得逞的小表情看著他。
男人早看出來了,但是任由她,對于她一些突如其來的小趣味,他不懂,但他樂意受著寵著。唯一不能的,是讓她傷心流淚。
對著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神,花蕎難掩心動,她踮起腳,準確無誤地吻在他唇上。
“我想你了?!闭f完,又再次吻上。
等花蕎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揭洋把人攔腰抱起,摟著她坐在沙發上。
面前的電視機還在播放著劇情,花蕎勾著男人的脖子,一下一下地親著他的唇,親一下后盯著男人看幾秒又繼續親,斷斷續續地動作引的男人身體直冒熱火。
忍無可忍!
揭洋猛地一個翻身,把女孩壓在身下。
她的手還勾著他的脖頸,嘴角在笑。
揭洋掐了掐她的腰,重重地吻下去。
和剛才她吻的不同,揭洋吻地很粗暴,舌尖撬開她的貝齒和她纏繞交融,手掌從衣擺下掀入,不斷向上侵略、揉捏,一點一點侵占屬于她的氣息。
像是帶了電,女孩身體輕顫了一下,卻沒有任何拒絕地迎合他。
直到空氣奪盡,呼吸艱難,男人才放開她。
花蕎喘著氣,手臂無力搭在他肩膀,表情幽怨地看著他。
揭洋俯著身,視線掃過那紅的鮮艷嘴唇,上面還附著肉眼可見的唾液。他伸手,拇指輕輕地給她擦掉,然后起身把人抱坐在懷里安撫,重新給她里衣扣扣子。
花蕎安安靜靜的任由他擺布,視線落在男人臉上打量著。
他們已經快三個月沒見了,因為她的父母,他們經歷了最久的一次分開。
揭洋的長相是屬于男人的那種硬朗,眼睛黑且深邃,鼻梁骨也高,頭發剪得整齊又短,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利落。
花蕎抬手,指尖撫了撫那凸顯的眉骨,手掌和那銅色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變了。”
揭洋垂眸看她。
“變黑了?!闭f完,花蕎整個人窩進他懷里,濕熱的呼吸灑在他頸間。
揭洋無奈勾唇,沒有說什么,低頭繼續給她整理衣服。
除了屋外的雨聲,屋內徹底陷入靜謐。白貓從沙發底下鉆出來,朝他們叫了叫。
“喵……”
“你怎么養貓了?”
揭洋瞥了眼那團白毛東西,解釋道:“昨天在路邊撿的?!?
“它是你撿的?”花蕎有些驚訝,再次看向那只白貓,怎么看都不像流浪貓。許是發現她的疑惑,揭洋和她解釋了一番。
“那它叫什么?”
揭洋余光看向桌上的紅繩,想了想上面刻著的字,“白白?!?
聽見呼喚的白白:“喵……”
之后花蕎喚了它幾聲,都得到了回應。
“我還以為是你養的。你不知道,今天它一看見我就一直沖著我叫,我還以為它是想把我趕出去呢?!?
揭洋語調正經:“他不敢。”
談話間,白白又沖他們叫了起來。
“它是不是又餓了?不能吧,從上午到現在它已經吃了我三袋薯片了?!被ㄊw抱怨道。
揭洋問她:“你今天很早就過來了嗎?”
“嗯,今天沒課?!被ㄊw說著,忽然轉頭看著他的眼睛,“我今天早上看到你了?!?
揭洋沒說話。
她知道,他們當時離的這么近,他一定也認出她了。
但是他沒有回頭。
“揭洋?!被ㄊw叫他,“我喜歡你?!?
這是她不止一次對他說的話,從十八歲到二十二歲,既是承諾又是告白,認真又赤誠。
“我和他們不一樣,不管有沒有那些錢,揭洋,我都會和你在一起,我會嫁給你,我愛你?!?
雨停了。
揭洋再次聽見了心臟跳動的聲音。他緊緊抱住她。
他孑然一生,和他的少女天差地別,他不敢給她任何承諾。唯有的承諾,從十七歲到現在,再到不知名的未來。
“花蕎,我會娶你?!?
不管是四十萬、五十萬、還是一百萬,只要是她,他就不會放棄。
他會努力,努力讓自己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