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老父銷售的面容,聽著他殷切的話語,淑柔心中糾結萬端。但想起青山島上與元朗的一番談話,茜紗窗下以心相托的誓約,不禁左右為難、柔腸百轉。許久,終是下了最后的決心。緩緩抬首直視著沈源,堅定道:“父親!女兒并非被情愛沖昏了頭,與魏元朗之事,實是我反復考量、深思熟慮的決定。我與他有著共同的理想,我欣賞他不被窠臼世俗所縛都要做一番事業的決心。愿傾我所有助他實現心中之志。禍福從來難料,窮通亦非人力可轉。只要本心無虧即可。無論前路是平川坦途,還是激流險灘,我都要跟他走下去!”
見女兒情詞懇切、意態堅決,知其志已不可轉圜。沈源長嘆一聲,緩緩向銀杏林外走去。淑柔見他步履蹣跚顯是疲累以及,忙搶上前來攙扶。沈源輕輕松開女兒的手,溫言道:“不必擔心!我想一個人走走?!笔缛嶂坏弥沽瞬剑惺謫具^二婢來,令她們悄悄跟隨服飾。涼風吹衣、黃葉紛紛,沈父那佝僂的背影是那么蕭索寂寥。
目送父親漸漸走遠,淑柔再也忍不住,積了多時的淚水終是奪眶而出。正嗚咽間,只聞身后一聲熟悉的嘆息,隨即便被一件溫暖的大氅裹住。淑柔回身抱住來人哽咽道:“大哥!”
伯文將妹妹輕輕摟在懷中,溫言道:“我都聽到了,你沒錯!父親年紀大了,難免過于謹慎。母親去世后,老人家遇事總往壞處想,自然就越發的膽小怕事了!”見淑柔抬頭,淚光盈瑩,一臉震驚的望著自己。似不信平日那及重孝道、溫潤謙恭的大哥竟會對父親直言其非。伯文不禁失效:“怎么了?父親有不對之處,為人子的就不能說一句實話了?”
心思被人看穿,淑柔不禁面上一紅,赧言道:“沒什么?!?
伯文見她面有困惑之色,便也不再隱瞞,隨手從袖中抽出一封短箋,笑對妹妹道:“這是元朗今日命人交給我的,托我轉交給你?!?
淑柔忙接了過來細看,只見玉屏色的小小紙箋上幾筆清脆的墨竹意態秀雅,仿佛還殘留著淡淡墨香。旁用遒勁的字體寫著‘勿憂“二字。淑柔驚道:“他上京了?”伯文微微點了點頭,表示默認?!澳撬F在何處?”
伯文道:“今早出門,正逢上他家的童仆,將一封元朗的手書并此箋交給我。我急拆書閱覽,大意是說,他已離贛入都,因有要事不得脫身。信末讓我把此箋轉交給你。但對自己上京的目的卻是決然不談。病承諾事畢,會向我解釋。我召來他的童仆詢問,他說,相公被幾個黑衣人帶走了。那些人皆面上無須,很是奇怪!我猜,他們應是宮中的宦者。既然事關朝廷,他自然守口如瓶,我也就沒再多問?!?
見淑柔雙眉深蹙,緊攥著那一封墨箋,正正的只是不語。伯文柔聲勸道:“元朗是個知分寸的人,不會有事的。”又笑指了指那封信箋,笑道:“勿憂!勿憂!夜涼風寒咱們回去吧?!闭f著攜了淑柔的手,兄妹二人向銀杏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