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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宿舍“平安夜”

滿臉?biāo)槿獾陌嘀魅螐暮箝T探出頭來,他身上,劉洋那張由血構(gòu)成的血臉已經(jīng)完全干涸,皺縮成一團,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紫。

“吱——”“吱——”

一扇又一扇的教室門被推開,露出里面形狀可怖的老師,和走廊盡頭,依稀能從衣服分辨出其身份的年級主任——丁濤。

和一眾老師相比,他的畸變程度顯得更深,也更不可控。原本腦袋的位置被一團蠕動的腫瘤取代,肥碩的身軀脹大成兩圈,似是充了氣的皮球。透過他被撐的幾近透明的肚子,遠(yuǎn)遠(yuǎn)的,玉召看見了一具干癟的,蜷縮成一團的女尸。好像……是溫主任!

隨著丁濤的動作,不知是不是玉召的錯覺,她總覺得,那具女尸在逐漸蘇醒。

“滋,滋——”

頭上的照明燈閃動,好似接觸不良,卻讓底下一群如驚弓之鳥的學(xué)生神經(jīng)瞬間緊繃。

“滋————”

一聲長長的電流音后,整個校園陷入了黑暗。慘綠的月光沒了燈光的阻礙,在走廊上肆意流淌,被月華照耀到的老師,行動明顯快了幾分。

失去了燈光的庇護(hù),周遭的惡意如潮水般涌來,窒息感又重了。玉召握著白榕的手緊了又緊,那種毛棱棱,被怪異盯上的感覺再度侵入了她的感官。

“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啊,大家怎么都跑到走廊上來了呢!”

“桀桀桀,違紀(jì)的孩子,桀桀……”

“啊!救命,救我!”

模糊中,玉召聽見有人絕望的嘶吼,心中那根弦愈發(fā)緊繃。她想逃,想大叫,可那似無處不在的月光,前后夾擊的丁濤和老師,又將她的最后一絲希望也幾乎碾滅。

“走,從左側(cè)走廊,跑到宿舍!”

混亂的人群中,白榕鎮(zhèn)定自若的聲音十分格格不入。

“你瘋了,丁濤就在那兒!”

李希文幾乎是吼著的,一向溫和的她,這會兒早已換了個面孔。慘白的嘴唇翳動,被汗水打濕的劉海緊貼額頭,倉皇的神情,仿佛面具般牢牢戴在她的臉上,更讓她多了幾分神經(jīng)質(zhì)。

“不能去!”不說李希文,連符薇也矢口否認(rèn)了這個提議。相比起畸變得更為可怖的丁濤,她情愿直面已經(jīng)享用過劉洋的班主任。

可她顯然忘了,她的身后,可不只有自己班的班主任這一個危險源。

“聽白榕的。”

強撐著定了定心神,玉召一槌定音。四面楚歌,已經(jīng)容不得她們猶豫了。

“玉召!”

李希文的聲音陡然尖利,似鑰匙在玻璃上磨過的喀嗞聲,雖刺耳,卻也成功讓玉召又多了幾分清醒。

逃!必須逃,再晚就來不及了!

摒棄了外界的嘈雜,玉召凝神觀察著丁濤的行動軌跡,在對方即將靠近走廊內(nèi)另一個岔路口時,一手拽著白榕,一手扯著還死攀在符薇身上的李希文,猛地竄了出去。

隨著距離的縮短,玉召的手心開始不斷分泌汗液。一步,兩步,近了!自丁濤身上散發(fā)出的腐臭味幾乎要將她熏暈過去,玉召屏住呼吸,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了。

快點,再快點啊!

天不遂人愿,盡管玉召已經(jīng)設(shè)想過很多種可能,在同丁濤擦肩而過的瞬間,緊緊將最邊上的符薇錮在原地。

女尸活了!

“呯”

幾乎是瞬間,局勢就發(fā)生了不可控的變化。

因著奔跑的慣性,位于最前方的玉召被一下拽回,跌坐在地上。

“嗬嗬”

濃烈的腐臭味籠罩著符薇。生死關(guān)頭,她也顧不得什么,也許是她潛力大爆發(fā),又或是溫主任牌干尸質(zhì)量實在是差的離譜,符薇這么一掙,還真讓她掙脫出來。

只不過,符薇看著大腿處隨著她的動作一同晃動的干尸手臂,整個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玉召,老子**的謝謝你啊!!!”

危險仍懸衡在她們頭頂,雖然內(nèi)心怕的要死,符薇也只能頂著那只手臂“招搖過市”。

若你擁有上帝視角,不難看到這樣一副場景:昏暗詭譎的走廊內(nèi),一個體型嬌小的少女,正施展她超絕臂力,以一拖三,奮力的向著宿舍方向跑去。邊跑,還不忘吐槽自己那坑人的好友。

“老子差點都沒了!玉召!下次有計劃提前說一聲會死啊,嚇?biāo)览献恿税“ ?

聲音湮沒在風(fēng)聲里,卻意外吸引了一眾擠在走廊內(nèi)的學(xué)生。

“有人跑出去了!”

“走吧,我們也試試?”

“我害怕,啊,不要過來!”

“走吧,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越來越多的人鼓起勇氣,四散著從教學(xué)樓逃離。有如玉召她們一般幸運的,僥幸逃脫,也有時運不濟的,當(dāng)下不必多活,直接進(jìn)了怪物的肚子。

不多時,教學(xué)樓內(nèi)就沒了聲響。

尚未凝固的鮮紅液體順著墻壁留下,“嘀嗒”,混入大理石板上淺淺一層血泊內(nèi),再難覓蹤跡。

“嘎嘣”

將嘴中最后一口“食物”咽下,班主任就自發(fā)游蕩到走廊,同其他老師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抬頭望天。

天上——那輪幽綠的月亮已經(jīng)愈發(fā)向最頂端偏移,越發(fā)譎綠的光自它內(nèi)部傾瀉,如陽春遇雪,驅(qū)散地板上血跡的同時,當(dāng)月光照射在這些不似人形的老師身上,他們的血肉開始一點點腐爛,掉落,化為尸水。

片刻后,原本老師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灘灘淡黃的污漬。

————

與校園內(nèi)的其他地方不同,此時的宿舍樓,燈光通明。

在遠(yuǎn)離了教學(xué)樓后,雖直面月光照射而帶來的窒息感和灼燒感愈發(fā)加重,拖慢了她們前行的步伐,可好在這一路并沒有其他的阻礙。因此,不多時,一行人順利的來到了宿舍樓。

“門是開著的!”

果然,順著玉召手指的方向,符薇幾人看到,平日里一慣緊閉的感應(yīng)門,這會兒卻大刺刺的朝向兩邊敞開來。目光穿過感應(yīng)門,宿舍樓內(nèi)年久失修的節(jié)能燈,在一片黑暗中盡力撐起一處暖色的空間,似在盛情歡迎她們的到來。

雖然知道不對勁,但相比于校園內(nèi)化不開的墨色,宿舍樓的異常雖詭異,節(jié)能燈的暖色,卻也無端讓人多了絲心安。

畢竟,未知,尤其是黑暗中的未知,在共同面對視覺、心理上的兩大壓力時,最是難捱。

“呯”

猛的跨過感應(yīng)門,符薇脫力的摔在地板上。

“呼呼,哈,得救了!”

相比于符薇劫后余生般的傻樂,其余三人要謹(jǐn)慎的多。

“噓”

抬手示意符薇噤聲,玉召探頭探腦的朝總值班室看去——空無一人。

只不過……地上這是?血?宿管遇難了?

還不待玉召仔細(xì)察探,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是剛才跟她們一起逃出來的同學(xué)!

她們早已沒了平日里的淑女形象,推搡著跑進(jìn)宿舍樓大廳后,七扭八歪的跌坐在地,慘白的臉色,顫抖的身體,不難想象方才她們經(jīng)歷了怎樣的生死博弈。視線越過地上的女生,在看到仿佛被無形屏障阻隔在門外,面面相覷的幾個男孩子后,玉召不禁扶額,為首的那個,不正是他們班長王釜嘛。

“喂,你們幾個!”

王釜先是一愣,在反應(yīng)過來玉召可能是在和自己幾人說話時,手指不確定的指向自己。

“咋地了?”

“男生宿舍!”

“啪!”猛的一拍腦門,王釜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一樣,帶著另外幾人飛快的跑了。

將符薇從地上拽起來,和大廳內(nèi)其他幾人打好招呼后,玉召四人還是決定先回寢室看看。

“希文,我們陪你去搬東西,一起去我們寢室吧。”

出于對安全的考慮,玉召是想李希文同她們?nèi)齻€在一起的。由于方才的驚嚇,想也不想的,李希文一口應(yīng)下。

收拾好李希文的行李,四人朝402走去,在路過四樓走廊那塊電子表時,玉召如往常般下意識抬頭看,22:00,距離熄燈,剛好還有半小時。

雖不知在這樣的情況下,宿舍樓是否還會準(zhǔn)點熄燈,四人還是抓緊時間,在簡單洗漱過后,又將鐵門反鎖,順帶將衣柜推來,一道堵在門口。

隨著時間的推移,進(jìn)入宿舍樓的人越來越多,到處都是鬧哄哄一片,哭喊的,試圖聯(lián)系外界的,放聲大罵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平躺在宿舍床上,玉召回想著方才朝向值班室的驚鴻一瞥。

那灘血泊下的金色小字,到底是什么?是她的錯覺嗎?不,應(yīng)該不是。

直覺告訴玉召,它十分重要,可當(dāng)時她被突然進(jìn)入的幾人擾亂了心神,歇下了查探的心思,也只能無奈與之失之交臂。

寢室內(nèi)十分安靜,眾人似乎都沉浸在方才的混亂,臉上全是沉重。

“滋——”

走廊上的廣播發(fā)出刺耳的電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剛剛躺下的符薇從床上跳起來,趴在衣柜上,踮起腳尖,透過被遮擋的玻璃窗,小心注意著外面的風(fēng)吹草動。

“熄燈時間到,請同學(xué)們立刻上床。熄燈時間到,請同學(xué)們立刻上床。”

宿管嘶啞的聲音從廣播流淌而出,宛如帶有某種魔力,讓仍在走廊上的人一窩蜂涌進(jìn)了宿舍。

下意識的,符薇也按照宿管的話去行動,翻身上床。

“嘭”

世界再度陷入黑暗,熟悉的困意如附骨蛆,不一會兒,寢室內(nèi)只余三道清淺的呼吸聲。

安靜的寢室內(nèi),白榕面無表情的從床上坐起,撐著床面,似一條靈活的蛇從床欄的空隙中穿過,到吊著向下探去。

她的臉,距離下鋪的玉召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她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軟度彎折成近270度后,穩(wěn)穩(wěn)停在距玉召胸口一厘米處。

黑暗中,白榕看向玉召的眼神逐漸染上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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