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打開就是一股血腥味,我媽跌坐在床尾不省人事。
她割腕了。
第一道傷口不深,第二道差分毫完全割破動脈。
我們一起把人送到了醫院,出來搶救室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之后的事了。
“幸好你的女兒處置及時,要不然就危險了。”
醫生交代了事項就走了。
我爸坐在床旁,緊緊的握著我媽的手。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但對于我來說卻習以為常,甚至會覺得有一絲安全感。
我媽不是第一次割腕,我高中那時候她就割了一次。
因為她丟了我養的貓。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故意的,當晚她就割腕了。
我對此心懷愧疚很多年。
直到我無意間看到了監控。
她擰著貓頭,一把扔出了窗外。
為了讓我相信是貓自己逃跑,她還打開了我房間的窗戶。
可憐那個流浪貓,被我撿回家卻是生命的倒計時。
天邊晚霞泛紅,我媽醒了過來。
她睜眼就左右觀望,見房間并無警察才松了一口氣。
“唐豆,你就這么恨我嗎?你要讓媽媽去坐牢嗎?”
“我生你養你,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我捋了一下散亂的頭發,有點憋悶。
“我早說過讓你還給周顯,你不還。”
“你只是喜歡他的律師職業,喜歡他給你送的禮物和錢財,你根本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你已經病了。”
“你拿著他用血汗錢買回的禮物,嘴里卻罵他思念多年的雙親,他是孤兒又怎樣?是孤兒就應該被你這樣對待嗎?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就因為你,他死了!”
“你現在又用同樣的招數逃避是吧?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這一番話下來我喘得氣急,嘴里的苦澀和胸腔的憋悶快把我燒透。
我媽的表情很淡定,她漠然的看著我。
“唐豆,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說周顯的,你能不能去給警察說一聲。”
我恨得咬緊了牙,轉過頭去不聽她的話。
“你跟警察說一聲,就說周顯示因為跟你求婚不成才跳樓的,他留的遺書只是想毀了你的家庭。”
“唐豆,我為了你操碎了心,你忍心看我去坐牢嗎?我的腰一到雨天就痛,我受不了那個地方的。”
“你實習的時候沒有醫院收你,是我跑了全市大大小小的醫院去求人,我借了又借,湊夠了錢去給那些人塞紅包,我沒有對不起你。”
我再也忍受不了,窗臺的盆栽被我猛砸在地上。
“是我讓你去的嗎?是我讓你借的嗎?你自以為是的付出以為我會感動嗎?!”
我大口的呼吸,眼眶酸澀的不行。
僵持之下,我爸先起了身。
“唐豆,我生病這么多年,都是你媽媽撐著這個家,她很不容易,你要體諒她。”
我卻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忍不住笑了出來。
“老婆跟著你吃苦受累,你要我這個當孩子的體諒?你怎么不讓我體諒你當父親的無能呢?”
我爸被噎的臉紅,指著我的手都顫抖。
“早知道就不生你這個畜生,現在敢對父母指手畫腳的。”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
我爸直接拿起東西就砸了過來。
水杯從我臉側飛過。
“哎喲這是干嘛呢?!”
我的舅舅拿著果籃走了進來。
“姐,你怎么樣?傷口沒事吧?”
我轉身面對窗戶,樓下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就像我現在的心情。
鄒芳芳站在花壇旁邊,她一直看著手機。
“沒事沒事,就是不小心割到了。”
“我看看。”
我預感不妙,轉身準備出去。
“唐豆,這是怎么回事?”
“你給我回來!”
“你是不是又給你媽找事兒了?你這么大個人了怎么老是氣你媽?!”
我不想跟他說話,伸手去擰門把手。
“反了天了你,我在跟你說話!唐豆你給我滾回來!”
門一打開鄒芳芳就走了進來,她一把攬住我。
“誒唷這不是大老板嘛?怎么今天有空來看大姨啦?”
舅舅看到鄒芳芳后,表情不自然起來。
“是芳芳啊,你怎么在這兒?”
鄒芳芳拉著我的手,把我摁在椅子上。
“表姐,你怕什么?該走的是舅舅。”
我有點懵,不知道鄒芳芳要說什么。
“舅舅,你是不是周轉不開了?這次準備找大姨借多少錢啊?”
我轉頭看向我媽,我早知道我媽是個扶弟魔,但是我不知道舅舅都快四十了還在扶他。
“你胡說什么!鄒芳芳你不好好念書來這里干什么?”
舅舅站了起來,他跟我媽一樣,比較胖。
“表姐,你還不知道吧,舅舅找大姨借了幾十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