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檄和韓江收拾好行囊,除了一些衣物,韓江還拿了一個木頭箱子,裝一些干糧和糕點。又在晉城東邊買了兩匹馬和一輛馬車,線下玉檄手頭不太寬裕,自從慕容家的人被殺了個干凈,他家的大把的銀票和原本馬廄里的馬一匹都不見了,就連值錢的鍋碗瓢盆都不知去了哪里。街坊鄰居對此事更是噤了聲,一問,就搖頭。
但是,這事兒誰不清楚?無疑是落井下石,趁亂打劫。玉檄沒有追究,年方十六的他還在長身體,這些天日漸消瘦,再加上黑衣人的折磨,他仿佛一只會說會動的骷髏,韓江在馬車上收拾整理包袱的時候,沒理會兒,讓一個從南面來的丫頭鉆進了慕容府邸。
那個丫頭長得怪水靈的,頭上裹一塊藍色花布,穿一身深藍色短襖,白色的長裙,甩著腦后的大辮子徑直的奔向剛從廂房里出來的玉檄。嘴里喊著:“峖哥哥!峖哥哥!”她不管玉檄的反應如何,直接上手拽玉檄的衣袖,推搡著。
“峖哥哥!可找著你了!”她笑得燦爛,見玉檄不明所以甩開她的手,她立刻跪下,沒有一絲猶豫。
“奴家是劉氏小女兒啊,萍萍?!卑椓训募氈篙p輕拂去眼角的淚珠,故作無辜的桃花眼可憐的望著玉檄。
“峖哥哥不記得奴家了嗎?”她鼻子一酸,雙手掩面,哭個不停,那聲音甚至在門口的韓江都聽得見。
韓江納悶:哪里來的哭聲?他正好收拾好了一起事務,正打算叫玉檄。
他循著哭聲,至府院中央,見一女子掩面哭泣,哭得兇。而玉檄站在女子的正前方,垂手而立,鶴態怡然,似高高在上,凌辱良家女之徒。
“少爺!怎么了?”
“沒什么?!庇裣舛戎?,毫無感情的說道。
“峖哥哥,求你救救奴家!”女子提高了嗓音,聲音大到吵醒了睡熟的秋蟬。它們又“吱呀……吱呀”的叫。
“哥哥和嫂子被仇家抓去了監獄,就剩下我一個,孤苦伶仃,我害怕仇家還會找上門來……”
“表……表妹?”玉檄沉默半天這才想起來一些陳年舊事,也想起那個和他晚出生兩個時辰的表妹。玉檄想要扶她站起來,她見狀自己識趣的站了起來。
又環顧四周:“沒想到,峖哥哥也淪落至此?!?
“峖哥哥,這是要去哪里?能不能帶上我?”她的眼里一片粉紅,淚水像珍珠似的儲蓄在里面,好像隨時都要順著白皙的臉頰落下來。
韓江看她的樣子不為所動,她信奉生死有命,更何況他無權干涉凡人的生死,她是來去自由的,但是他不是,至少現在不是。他冷冷的觀察玉檄的反應,玉檄確實被她說的打動了,玉檄憐憫她的遭遇,也感同身受。因為他們的遭遇是那么的相似,如何才能不對和自己身處同樣困境的人伸出援手呢?玉檄從包袱里拿出一錠銀子交到萍萍的手上:“你拿著?!?
“不!不要。奴家想跟著你?!逼计及彦X扔到地上,像是把銀子當成毒藥似的。
“你拿著。”玉檄躬身去撿她扔在地上的銀子,韓江手疾眼快,先于玉檄,在摸到銀子的瞬間,抬頭給了玉檄尷尬的一擊,額頭碰額頭,韓江一下心涼了一截,少年時代粗心的毛病在今日畢現原形。而這一撞,卻成為了日后玉檄的“借口”。?
玉檄尷尬的捂著額頭:“啊……”
萍萍會說話,立刻扶住玉檄:“都怪奴家不好,害得峖哥哥被撞了額?!?
玉檄沒有推開萍萍攙扶的手:“你拿著……”他使眼色示意韓江把銀子給她。
“沒說不讓你和我們一起。”玉檄一邊看韓江一邊說道。玉檄的目光里有什么呢?誰也說不清,或者就連玉檄自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句話說出的時候,玉檄在韓江面前已經無所遁形了,韓江笑了,小心翼翼的將微笑藏在嘴角里,只有自己才可窺見一隅。
但是韓江看著萍萍與皸裂通紅的雙手不相稱的白皙臉蛋,起了擔憂:兩日前與平兒說起桂芳苑老板娘桂娘在私下派了姑娘要來取玉檄的性命。韓江親眼見兩名穿著粉色芙蓉罩衫的姑娘趁夜色換夜行衣,就在前天晚上,藏匿在慕容府后院,不僅要給馬下藥,還要趁著夜深人靜摸進玉檄的房間抹他的脖子。
所幸韓江在她們行動之前把她們打暈了,綁在了桂芳苑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