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比以前好多了。”
“多虧你了。姐姐。”江貉兒特意把“姐姐”二字重音。她聽出了弟弟的意思,剛才弟弟不過是逢場作戲,新官上任,給大家一個好印象而已。
“你到底是妓女,如今,我們二人形如虎鼠。江貉兒甚至都沒打開那個包袱看一眼,就把包袱扔到火堆里燒了。火焰在接觸倒包袱的那一刻發出聲響,聲音活像啼哭的小孩兒。火勢在快要燒盡包袱的瞬間達到最大,它張開咆哮的大口,仿佛要吞下所有的私欲。
之后,江貉兒不再說話,而是嘲笑似的瞪著猩紅的眼睛。
沒過多久廚房里的廚子,以平兒站在那里礙事唯由說出了一系列難聽的話。“沒看著我要做飯了嗎?”
“青樓的?”廚子上下打量,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她薄紗外罩衫內部隱約可見的綠色肚兜邊上,吞咽了一下口水。
繼續無止境的羞辱:“別再站這兒礙我的眼!臟東西!白瞎那小臉蛋兒了……”平兒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瞪了他一眼。
廚子隨主,睚眥必報。
他在廚房地上撿了三兩個爛菜葉,呲牙咧嘴的朝平兒身上扔去。又不解氣,腳邊的泔水也讓他拿來當作泄憤的工具。
平兒沒有哭,她不覺得丟人,只是麻木了,她的心是冰冷的實心石,任人摔打,任人蹂躪。
她沒想到,在她決意離開,不再見這一家人的時候,她老爹站了出來。他上山挑柴剛回來,原本只是想聽聽這苦命的孩子為什么回來,但是越看越不對勁。一個雇傭的廚子都可以這樣打罵羞辱平兒,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但是懼內,他無奈只說了一句:“平兒!你走吧!別再回來,是我們對不起你!”他聳立肩頭,帶著老人的低啞嗓音說無情也最溫情的話。
那天她心里下了一場雨,淹沒了小時候的她。
平兒思慮再三,留在了桂芳苑,她知道最近江貉兒惹上了麻煩,她要報仇,也要報恩,她要讓未來的畫卷在她眼前一一展開。
玉檄自從把信送出去,沒有一日得閑。他睡不著,夜里翻來覆去的都是黑衣人說的話,他的身影讓他毛骨悚然,他呼吸聲讓他瘋狂。玉檄恨不能立刻就找到他的老巢查到他的真實身份。
他翻看了慕容家近三年來的所有賬本,各項明細,收入支出和抵押。韓江勸不動他,也陪他一起查。過了三天,韓江終于找到了一些賬目上的紕漏,三年前,慕容家突然多了一大筆錢,整整三萬兩。但是這筆錢卻沒有被用在置辦貨品上,一下子就沒了影。
韓江覺得此事甚為蹊蹺,把賬本拿給玉檄過目。
“這筆帳確實蹊蹺,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他看過賬本之后沉思琢磨了一會兒,之后又拿筆紙勾畫些什么,反復的在一堆看過的帳本里翻找。
“你有沒有看過一個黃色封皮的,上面寫的是‘一百六十九’?”他的額間滲出些汗,兩邊的碎發有些緊緊的貼在鬢角,嘴唇干裂發白,眼眶發紅,有點嚇人。
韓江覺得他笨,她不能理解他查案的方向,但是她不得不跟著他。完成使命對于一個神仙來說是一種勝利,一次新生!
韓江憑借剛才的記憶三兩下就找到了那本賬本:“是不是這個?!”韓江指向玉檄剛扔掉的那本說。
玉檄不以為然,但是一翻開就知道韓江是對的,不得不稱服:“好眼力!”
又過了一會兒,玉檄停下手里的圈圈劃劃,向韓江展示了一張圖。
“這是父親留給我的線索。”他暢快的說,一邊把手里的毛筆放到桌上。
韓江打眼一看,一張地圖?
“少爺,這個是什么?有何用?”
“這是一條線路,指向……”玉檄一邊拿地圖比劃,一邊若有所思。
“指向哪里?”韓江平靜的問。
“顧嶸將軍的府邸——納里州。”
“父親說過,讓我去找他。”“對了,去找他,可能他知道些什么!”
韓江有些犯難:“可是,少爺,納里州在大西北!太遠了。”
“我知道,這仇,您肯定是要報的,但是不急于這一時。”韓江怕他腦袋一熱忘了進宮做太傅的事。
良久,玉檄才點頭說道:“借皇上之力也是好的。”“十年磨一劍。你說得對。”
玉檄不是蠢,而是以青龍幾萬年的見聞比玉檄的十幾年,比無可比。智慧不是出自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