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人物出場
- 1977:我的文藝人生
- 大桃小蘋果
- 2590字
- 2024-06-27 08:02:00
曾驊回到北都,先去華清大學(xué)上了四天課,把教授們的好感值刷到警戒線以上,這才晃回北影廠。
一進(jìn)到廠區(qū),曾驊明顯感覺到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
怪怪的。
有真假可憐的,有明晃晃幸災(zāi)樂禍的,有假笑里藏著看熱鬧的,有真笑里藏著不怕事大的...
曾驊還跟以前一樣,不停點頭打招呼。
剛在編劇組的辦公室里坐下,楊曉升猛地竄到門口,左右看了看,跟地下D交通站的交通員,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又竄到曾驊跟前。
“驊子,你看了沒有?”
“看了什么?”曾驊從背包里掏出一包大白兔,遞給楊曉升。
“大白兔?”楊曉升又驚又喜,“好久沒吃到這糖了,謝謝驊子。”
“我們倆用得著這么客氣,趕緊收起來。要是讓其他人看到,東分一點,西分一點,不會給你剩多少。”
楊曉升連忙把大白兔糖塞進(jìn)抽屜里,拉了張椅子在曾驊跟前坐下。
“驊子,最新一期的《電影評論》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寫文章的人叫蘭友山,是國內(nèi)知名的電影評論家。”
“嗯,他寫了什么?”
“先是老調(diào)重彈,把你那部《瞧著一家子》又批判了一回,說不嚴(yán)肅,毫無教育意義...”
楊曉升說了一堆的帽子。
曾驊摳了摳耳朵,“還真的是老調(diào)重彈,我耳朵都聽出老繭。這些家伙,怎么就不用點心,多想點新帽子出來。”
楊曉升鄙視了一聲:“切,想點新帽子,你也得他們想得出來。這些家伙就是靠亂扣帽子吃飯的,扣了十幾年。現(xiàn)在很多帽子不能扣,好不容易想出幾頂,很為難他們了。”
“那就讓他們扣帽子唄。人家就是吃這碗飯的,難道我們的電影還不讓他們評論了。”
楊曉升搖了搖頭:“評論可以,你總得有的放矢吧。《瞧著一家子》,好歹我們拍出來,肯定有毛病,你指出來沒意見。
那部《405謀殺案》還在拍攝中,他們就喊打喊殺,說宣揚暴力,血腥,教壞群眾...”
“又是這些罪名,怎么跟上滬那邊的批判聲音是差不多的?”
楊曉升愣住了,“上滬那邊也有人在煽風(fēng)點火?”
“有,人數(shù)還不少。”曾驊從書包里掏出幾本雜志,幾份報紙。
“《上滬電影》,嗯,梁永革。這人是上滬那邊有名的電影評論家。我看看。靠,給《405謀殺案》定得罪名差不多啊,兩邊通氣了?”
“都是同一類人,吃同一碗飯的,肯定有通氣。”
楊曉升又翻了翻其它的雜志和報紙。
“《上滬晚報》、《上滬文藝》、《長江潮》...這些雜志報紙,都是上滬有數(shù)的雜志報紙。
嗯,《上滬晚報》說你的小說《芙蓉鎮(zhèn)》是大毒草,是惡毒地抨擊我們D和設(shè)會主義制度,這帽子扣得有點大。
《上滬文藝》把你的劇本和小說,批得一文不值,還假惺惺地叫你專心致志地創(chuàng)作詩歌。這不是擺明了叫你不要撈過界嗎?
這些家伙,自己寫得不好,還不準(zhǔn)別人寫了,什么時候小說界和電影劇本成了他們的自留地?
《長江潮》,天啊,這本雜志就是在對你進(jìn)行人身攻擊,直接給你下了定義,心術(shù)不正,毫無廉恥,極度仇視我們D和設(shè)會主義國家...好家伙,真按他們說的,驊子,你不得馬上被抓進(jìn)去住幾年?
還有這些報紙...”
楊曉升看完后,放下這些雜志報紙,滿臉疑惑,“驊子,你在上滬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壞事?
燒了江寧路?
還是在外灘當(dāng)眾拉屎了?
驊子,看完這些雜志報紙上的文章,我覺得你能活著從上滬回來,真是太不容易了。”
曾驊聳聳肩。
楊曉升湊到他跟前,繼續(xù)說道:“驊子,北都這邊也是陰風(fēng)陣陣,《北都影壇》、《燕北影訊》、《燕山文藝》、《文化晚報》...都刊登了類似的文章,不是在批判你的小說《芙蓉鎮(zhèn)》,就是在批判《405謀殺案》。
來勢洶洶啊。廠里很多人都在議論,說你啊,這次被盯上了,肯定要被抓典型。”
“典型好啊。”
看到曾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楊曉升急了,“你以為是什么好典型?是壞典型。”
曾驊不慌不忙地引用了半首偉人詩句:“‘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嗡嗡叫,幾聲凄厲,幾聲抽泣。螞蟻緣槐夸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
楊曉升看到他這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曾驊同志!”
外面?zhèn)鱽砹伺暋?
武海燕,她怎么來了?
曾驊轉(zhuǎn)頭看著楊曉升,“《405謀殺案》拍完了?”
楊曉升身為助手,在曾驊去上滬的時候,由他去跟劇組。
“沒有,這幾天回到廠里的攝影棚里拍,所以我才有時間回辦公室坐坐。”
曾驊長舒一口氣,“那就好,沒有影響到拍攝就好。”
武海燕那張明艷的臉出現(xiàn)在門口,看著曾驊,又驚又喜。
“梁師傅說你回來,我還不大信。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來四五天了,去華清上了幾天課。嗯,你怎么又恢復(fù)到怒氣沖沖呢?微笑,微笑,你的微笑呢?”
武海燕嗔怒地看了曾驊一眼,不滿道:“都什么時候,還微笑!雜志報紙上的那些文章,你都看了嗎?”
“看了。”
“看了?”武海燕走到曾驊跟前,想從他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卻看到坦蕩和無所謂。
“你一點都不著急?”
“我干嘛著急?難道要我去堵住這些人的嘴嗎?”
“曾驊同志,你筆桿子厲害,應(yīng)該寫文章反駁他們。”
“我已經(jīng)在寫了。”曾驊看著比自己還要氣憤和焦急的武海燕,笑了笑,“武海燕同志,不要擔(dān)心,這些事,我應(yīng)付得來。
你不要摻和進(jìn)來,不要影響到你的拍攝工作。”
武海燕看著曾驊那雙明亮有神的眼睛,突然有些慌張,不敢對視他的目光。
“我只是來看看,你不要多想。你是劇組的編劇,你要是受影響了,我們整個劇組也會受影響。我只是擔(dān)心這個,絕對沒有其它意思。
既然你沒事,那我也就放心了。好了,我先走了。”
武海燕轉(zhuǎn)身就走,剛走出門口,忍不住雙手捂住了臉,快步跑遠(yuǎn)。
我都說了些什么啊!
楊曉升意味深長地看著曾驊。
你小子,厲害啊!
曾驊聳聳肩。
“驊子!”王維民急匆匆走了過來,臉色很嚴(yán)肅,“你在啊,走,去廠部,王廠長找你。”
到了王洋辦公室,里面煙霧潦繞,王洋手里夾著一根煙,臉色凝重。
看到王維民和曾驊走進(jìn)來,指了指單人沙發(fā)。
“坐。”
他拿起一份報紙,遞給曾驊。
“曾驊同志,形勢有些不妙啊。”
“《北都日報》?這么大排場。”
“少貧嘴,第二版。”
曾驊翻到第二版,標(biāo)題是《評《芙蓉鎮(zhèn)》,我們要站穩(wěn)立場》。
“...這部小說暴露了我們過去的許多問題,可是我認(rèn)為,這個暴露的分寸沒有把握好,暴露得太過分了...更重要的是,和過去真的太不一樣了,它沒了咱們過去的葛敏熱情,把咱們之前想要推進(jìn)的理念和對這個社會的思想認(rèn)識也都給弄丟了...
...真實只是文學(xué)的其中一個要素,文學(xué)的真實不能夠影響到咱們這個社會的穩(wěn)定和這個國家的發(fā)展,更不能給設(shè)會主義抹黑!
如果這個文學(xué)過于尖銳,那我完全有理由認(rèn)為這是個‘批判現(xiàn)實主義’論的產(chǎn)物...”
這份批判文章是目前自己看到的,寫的最有水平的一篇,作者是誰?
林秋實?
“王廠長,這位林秋實同志是誰?”
“原《團(tuán)結(jié)日報》社長,文宣部副布長,現(xiàn)任文聯(lián)副主奚...”
辦公室里無比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