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商楚臉色微微一變，離開上滬幾天，家里出事？

王洋眼睛一瞥，看到會議室一角有部電話機，右手一指。

“老李，叫廠里總機直接接到這里來。”

“是。”

廠辦工作人員快步走到電話機跟前，嘩啦嘩啦搖動著轉把，再提起話筒，喂喂喂一通喊話后，直奔主題。

“總機，總機！我是廠辦老李，對，接王廠長指示，把上滬打過來的，找上影廠許廠長的電話，直接接到辦公樓第二會議室，對，盡快。”

說完，呱嗒掛掉了電話。

等了一會，電話機叮鈴鈴響了，老李接起電話，喂喂喂喊了一通，“對，這里是北影廠，找上影許廠長？好，請稍等。”

站在旁邊的許商楚上前，接過老李遞過來的話筒。

“喂-喂-喂！我是許商楚，你是哪里？哦，老沈啊，什么事？對，對，我就在北影廠。巧了，我們正在跟北影廠編劇春生同志，討論新電影的劇本問題。對，對，什么？你說什么？

好，你說，我聽著。嗯，嗯，我知道了，好，好，我會盡快落實。好的，落實好了給你回電話，再見！”

許商楚呱嗒掛掉電話，一臉狐疑地走到曾驊跟前，像是不認識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曾同志，你還寫兒童讀物？”

曾驊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許廠長，有時候靈感來了，怎么壓都壓不住。”

“小曾同志，興趣真是廣泛，寫劇本，寫詩歌，寫小說，還寫兒童讀物，還門門都寫得好！”許商楚扳著手指頭在算。

什么！

驊子連兒童讀物都不放過？

楊曉升死死地盯著曾驊，真想把他的腦袋劈開，好好研究一番。

王洋看著曾驊，越看越喜歡，有這樣的人才，我北影廠想拍兒童電影都手到擒來啊。

“怎么了老許，誰給你打電話？”

“還能是誰，上滬美影的老沈。

他在《兒童文藝》上看到了幾篇兒童故事，想改編成美術片。打電話到《兒童文藝》雜志社，那邊有位許編輯告訴他，這幾篇兒童故事的作者是北影廠的編劇。

巧了，老沈知道我來北影廠出差，直接一個電話追了過來，叫我跟曾驊同志好好談談！”

上美影廠？

曾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許廠長，是哪幾篇兒童故事？”

“老沈說了，《黑貓警長》、《葫蘆娃》、《七色鹿》、《雪娃娃》，先這四部吧。十年洪流，我們缺好劇本，美影也缺好劇本。老沈到處找，好家伙，又找到你小曾的頭上。”

楊曉升、謝進、武海燕，齊刷刷地看著曾驊。

電影劇本你寫得如此精彩，現在連美術電影廠也找你要劇本，你是劇本之王嗎？

腦子里沒裝其它的，裝的全是劇本？

曾驊沒由來的心慌，就像李鬼遇到了李逵。

這些兒童故事，都是從自己前世看過的一部部兒童電視劇和短片里扒出來，它們都是上美影廠出品的。

正主找上門來，確實讓人有那么一丟丟心慌。

不過現在我是原創，那就沒有任何問題。

“許廠長，能夠為全國兒童小朋友們的文化生活做出一點微薄貢獻，我非常愿意。請轉告沈廠長，我非常愿意與上美影廠合作，他們能把我的兒童故事，改編成影視作品，我也感到非常榮幸。”

“嗯，我就知道，小曾同志的正治覺悟非常高。”許商楚夸贊了一句，迫不及待地轉到正題，“老王，那就這么定了。你們北影廠拍《405謀殺案》，我們上影廠拍《好事多磨》。”

“好，讓小曾和小楊，繼續把兩個劇本完善，分別提交過審。你那邊，我這邊，都可以做準備了...”

武海燕舉起了手，王洋看到了，停住講話，親切地問道：“怎么了，海霞同志？”

1973年，武海燕被借調到北影廠，拍攝了電影《海霞》。

這部電影，歷盡坎坷，耗時兩年才拍攝完成，獲準上映，所以王洋非常熟悉武海燕。

“王廠長，我毛遂自薦，請求出演《405謀殺案》的女刑警海燕。”

王洋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轉頭看著曾驊：“小曾同志，海燕這個角色，你是不是照著武海燕同志寫的。”

曾驊很坦誠地答道：“是的王廠長，我最初的設想是一老帶一少兩位刑警，都是男的。那天看到武海燕同志表演刀馬旦，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

我就在想，既然創新，為什么不創新到底。誰說女同志不能做刑警？”

“當然可以，婦女能頂半邊天！”武海燕笑著答道。

大家都笑了。

曾驊繼續說道：“是的，婦女能頂半邊天。男同志能當刑警，為什么女同志不行？于是我就改了，把女刑警海燕改成一位老刑警的女兒。

她父親被F4迫害...然后拜父親的老同事為師父，成為新時代的女刑警。

我在破案過程中，突出了因為海燕是女同志，非常心細，發現了兩處關鍵的蛛絲馬跡，為最終破案奠定了基礎。”

許商楚忍不住鼓起掌，“好！我現在明白，為什么《405謀殺案》這個劇本，讓人耳目一新，那是它在許多方面都是創新的，包括女刑警角色，這一點就非常吸引人。”

他轉頭看著王洋，“老王，我們兩家兄弟廠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樣子，不能你拍你的，我拍我的，這叫什么合作？

交流，互相交流。《405謀殺案》你們用我們上影廠的武海燕同志，《好事多磨》的女演員，我們就用你們北影廠的女同志。然后男演員，攝影，都可以互相交流。

這樣才能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大家轉頭齊刷刷地看向王洋，等待他的一錘定音。

尤其是武海燕，那雙會放電的眼睛里，充滿了渴望和期盼。

王洋想了想，很快做出了決定，伸出手來，與許商楚握在一起。

“老許，我們難得合作一次，就合作得痛快一點。就按你的提議來。”

武海燕高興地連忙連連向王洋鞠躬：“謝謝王廠長。”

這位傻大姐真是耿直，你這樣鞠躬，還刷刷刷三下，搞得跟那個啥一樣...

繼續討論完合作細節，請上滬的三位同志吃了一頓中飯，王洋叫廠里的那輛吉普車，把許商楚、謝進和武海燕送去火車站。

王洋把王維民叫到會議室，與曾驊三人一起討論與上影廠合作的事宜。

王維民刷刷地看完兩部劇本，一臉的欣喜，“驊子，你可真是天生的編劇。第一次是生活喜劇片，第二部是農村倫理家庭片，現在又搗鼓出一部偵破片，沒有你不會寫的劇本啊。”

“嘿，王大姐，我肚子里能有多少貨，你還不知道，瞎撞上的。”

“我看是逼出來的。王廠長，下回再缺劇本，把小曾關在招待所三天，肯定能逼出一部好劇本來。”

王洋哈哈笑了兩聲，揮揮手，示意大家轉到正題上。

“小王同志，根據我們跟上影廠的協議，武海燕出演我們這部《405謀殺案》的女主角。他們那部《好事多磨》，女主角由我們北影廠選一位。

你想想，誰合適？”

“張錦玲？”王維民脫口說道。

“不行。”曾驊搖了搖頭。

“為什么？”

“臉太大了。”

王維民氣得發笑，“好吧，等著錦玲怎么收拾你！”

“本來就是。”曾驊為真理而爭辯，“錦玲姐臉大，非常適合正戲里的正面人物。可是《好事多磨》，骨子里是愛情故事，女主設定的還是江南女子。雖然是軍人，可只是海軍女技術員，不是江南女游擊隊隊長。”

王維民被說服，盤算起其他人選，“蔡洺？”

曾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蔡洺是北影廠的“老人”，今年十七歲。

她十二歲就出演過《海霞》里小時候的海霞。曾驊經常在廠區里碰到她，有時候還忍不住逗下她，可好玩了。

“年紀小了點，不合適。”幸好王維民自己先否定了。

她想了一會，本著逐漸養成的遇事不決找小曾的習慣，盯著曾驊。

“小曾，你惹出的事，你說怎么辦？”

“王大姐，什么叫我惹出的事！我也是為了葛敏工作。”

王洋揮揮手，和稀泥，“好了，都是為了葛敏工作。小曾，你年輕，腦子活，多想想。”

“還有什么辦法，到處找唄。北都這么大，這么多文藝單位，還找不出幾個演員來。”

“嗯，好，小王同志，你跟小曾負責這件事。春天就要到了，我們的事業要百花齊放，現在要提前準備，多招收一些男女年輕演員回來。”

曾驊馬上拍上一記彩虹屁：“王廠長高瞻遠矚，站得高，看得遠。”

王維民看了他一眼，“好，我跟小曾跑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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