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曾驊想干什么
- 1977:我的文藝人生
- 大桃小蘋果
- 2468字
- 2024-06-05 08:13:00
北影廠的早上。
王維民急匆匆地走著,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打招呼。
“王導演,《瞧著一家子》拍得真好看?!?
“哈哈,都是同志們的共同努力?!?
“王導演,你又給我們北影廠爭光了?!?
“謝謝。大家都在為北影廠爭光?!?
“王導演,聽說文化部明年的優秀電影作品,已經內定《瞧這一家子》?”
“哈哈,1977年都還沒過完,你就說起1978年的事,我那知道去。”
王維民心里有數,這部電影多少能撈個獎,關鍵看1978年其它廠出的電影。要是都弱,那就拿大獎。要是都強,那獎勵名次會靠后點。
不過這些不是她考慮的,現在王維民一門心思是把北影廠1978年最要緊的任務,《大河奔流》拍出來。
張錦玲等同志為了這部片子,借調到北影廠都兩年了,再等下去,人家都要結婚生娃了。
王維民噔噔進了辦公樓,來到廠長王洋的辦公室。
“小王來了,先坐會,我打個電話?!蓖跹筇ь^看到門口的王維民,捂著話筒,叮囑了一句,指了指旁邊的單人沙發。
“喂!我在呢,在呢!”
現在的電話,通話質量很差,你不大聲喊,對方很難聽清楚你說話。
“老許同志,大家都缺好劇本,你們上影廠缺,我們北影廠也缺,可好劇本不是自來水,水龍頭一擰,它就來了...
好,好,我會記住的,放心好了?!?
王洋咣當一聲掛掉了電話。
“上影廠的老許,看了我們拍的《瞧這一家子》后,打電話來狠狠地夸了一通,然后轉彎抹角地想邀請曾驊同志,替他們寫個劇本。
哈哈,我怎么可能被他的糖衣炮彈擊倒呢?!?
王洋高興地說著,給王維民倒了一杯熱茶,然后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現在百廢待興,許商楚同志一眼就看出我們電影工作目前最大的問題,缺好劇本!”
王維民雙手捧著茶杯,“許廠長目光敏銳。時代在改變,我們以前寫的很多劇本都不能用了,后面拍什么電影,很多同志都是迷茫的。
小曾的這個劇本一推出來,有點撥開云霧見天日的感覺?!?
王洋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沒錯。小曾的這個劇本為我們開創了新的思路,拍人民群眾身邊的故事,拍他們喜聞樂見的故事。”
王維民馬上附和了一句:“人民群眾喜聞樂見,你不喜歡,你算老幾!”
王洋得意地仰首哈哈大笑。
笑完后他臉色慢慢轉正,“《瞧著一家子》上映后,各地報紙上陸續刊登了相關的文章,部分是贊揚,部分有贊揚也有批評。但是有些報紙,寫的文章很尖銳啊?!?
王維民點點頭:“王廠長,那些文章我看都過。我覺得啊,還是這些所謂的評論家,困在過去的歲月里,思想僵化了,一時半會還扭轉不過來?!?
王洋目光深沉地說道:“現在剛召開十一大,上面有風聲,但是風向有點飄忽不定。有人可能又在投機啊?!?
“王廠長,小曾說的好,時代大潮,滾滾向前,勢不可擋!”
王洋默然了一會,最后也點點頭,“對,大潮向前,是擋不住的。不過我們不能光由著他們汪汪吧。我的想法是讓曾驊寫篇文章...”
話還沒落音,王維民從口袋里掏出兩張草稿紙,遞給王洋。
“什么?”
“這是小曾把他在文學編劇組評審時說的話,還有看毛片時說得那番話,整理了一下,寫成了這篇文章?!?
王洋接過來,當頭第一句話,“‘人民群眾喜聞樂見,你不喜歡,你算老幾!’
這是我們敬愛的總理,在1961年6月19日,北都召開的‘文藝工作座談會和故事片創作會議’的講話。
風木與悲,音容宛在...”
王洋臉色一振。
好家伙,文章一開頭就祭上了天地玄黃玲瓏塔,諸邪避退。
“....是的,我就是想拍這么一部電影,告訴全國人民,中國又充滿了陽光!笑容又回到我們人民群眾的臉上。
現在是時代的春天。陽光明媚,祖國大地上充滿了歡聲笑語!這就是我創作時的唯一想法?!?
“好!”王洋大聲叫道,“我馬上給老陳打電話,把這篇文章發表在《文化報》上,文化宣傳陣地,我們不占領,就要被他們占領去了?!?
王維民也長舒了一口氣。
放下稿紙,王洋像是不經意地問道:“小曾同志,他現在在忙什么?”
“在準備高考!”
“高考,哦,是啊?!?
十月十一日,《群眾日報》刊登重大新聞,正式宣布,1977年12月中旬恢復高考,由各省市自治區自主命題,統一招錄。
王維民說道:“不過有個問題。”
“什么問題?小曾政審不過關嗎?開玩笑。小曾的生父是烈士,養父母是高級知識分子,他過不了政審,誰過得了?
“不是政審,是他填報的志愿?!?
“志愿怎么了?”
“他們姐弟三人今年都要參加高考?!?
“這個我知道。丘盛華同志想報考北影表演系,丘世中同志想報考中戲導演系。嗯,小曾想報考哪個學院?需不需要我出面打個招呼?。课覈碾娪笆聵I,需要小曾這樣的人才?!?
看到王維民吞吞吐吐的樣子,王洋炸了。
“什么,他要報考上戲學院?那個破學校有什么好讀的。”
“王廠長,他沒有報考跟電影有關的院校?!?
“什么,他不想再從事電影工作了?”王洋大驚失色,“他不從事電影工作了,人民群眾怎么可能答應!”
“我也是這么勸他,可他就是不聽?!蓖蹙S民雙手一攤,氣惱地說道。
那個小王八犢子,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那他想報考哪個學校?”
王維民說了一個學校名字。
王洋苦惱地抓頭皮,“小曾成績怎么樣?”
“我聽丘盛華說過,小曾在貴山機修廠子弟學校讀書時,教物理的是他養父丘教授,教化學的是北理工化學系主任顧教授,教數學的是華清大學數學系陳教授,足足教了他四年,都說他學得很好。
也就語文差點...”
“有多差?”
“北師大文學系的謝教授只教了兩年不到,就去了別的地方下放。”
這叫差嗎!
王洋使勁地抓頭皮,王維民擔心他并不茂盛的頭發會損失慘重。
想了一會,王洋做了決定:“小王,你抓緊時間?!?
“怎么?”
“抓緊時間把小曾正式調入我們廠,成為文學編劇組正式一員。干部編制我去跟上面申請,反正要在高考成績出來前,讓他成為我北影廠的人!”
王維民聽懂王洋話的意思。
這要曾驊生是北影的人,死是北影的鬼。
“好!”
長安,《雍西文藝》雜志社。
張海波呆呆地看著窗外,桌子上放著一本雜志,《詩歌》十一月刊。
陸遙走進來,哈了一口熱氣,把手套、帽子和護耳取下來。
“你娃兒怎么了?下月就要高考了,還在這里丟魂呢!”
“老陸,十一月份的《詩歌》雜志上,沒有春生的詩歌?!?
“很正常。靈感這東西,不好說。而詩歌最吃靈感?!?
“他是江郎才盡了嗎?”
“瞎球講。好好復習,努力考上北都的大學,到時候當面去問問他。”陸遙在藤椅上坐下,透過霧蒙蒙的窗戶,看著外面光禿禿的樹枝,說道:“這個娃,怕是要整個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