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律氏,孰好孰壞,人心有數!”
朱襄冷冷的開口道:“你還要在這里裝瘋扮傻不成?”
辛棄疾什么級別,蕭觀音是什么級別?
但凡是辛棄疾正眼多看蕭觀音一眼,那就是他輸了。
得是多厚的臉皮才能把一個拍馬屁的詩文說的比進了語文課本的詩文還要好?
這述律氏卻是一臉眼饞的看著趙盼兒,若是要他就這樣放棄趙盼兒,心中卻是多有不甘。
“本特使倒是覺得自己的詩作氣魄驚人,倒是你這個詩詞,馬馬虎虎,一般般,又是醉,又是夢的,倒是醉生夢死!”述律氏還在嘴硬。
朱襄卻是平靜一笑,悠然的開口道:“原來如此,在下這里倒是還有一首詩,述律氏,你要不要聽聽?”
“你說!”
述律氏心里頭打定了主意,接下來無論朱襄說什么,自己就說不好。
藝術這個東西完全就是主觀的。
老子就是覺得大炮開兮轟他娘比疑是銀河落九天好聽,你能怎么滴?
就聽到朱襄開口道:“宮中只數趙家妝,敗雨殘云誤漢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窺飛燕入昭陽!”
述律氏一愣。
這詩,怎么感覺有些耳熟?
朱襄卻是笑吟吟的開口道:“述律氏,這詩,你不知道?這可是你們遼國皇帝的皇后蕭觀音所作,嘖嘖,名字叫做《懷古》,這詩中一句‘宮中只數趙家妝’、‘惟有知情一片月’兩句中你可知道這是何意?”
述律氏變了臉色。
他自然知道這詩詞當中代表著什么,其中,這一句詩當中含“趙惟一”三字。
早些年的時候,蕭峰的拜把子兄弟耶律洪基的老婆叫蕭觀音,耶律洪基登基之后在秋山打獵,蕭觀音隨行至伏虎林。耶律洪基命蕭觀音賦詩,蕭觀音作《伏虎林應制》詩,也就是剛剛述律氏念的那一首詩。
耶律洪基非常高興,稱蕭觀音為女中才子,隨后群臣上蕭觀音尊號為懿德皇后。
而隨后,耶律洪基的皇太叔耶律重元父子起兵造反,史稱重元之亂。
失敗之后,耶律乙辛等人功勛卓著獲得提拔,很快權傾朝野,而蕭觀音當時受耶律洪基專寵,并不與耶律乙辛一黨同流合污,使得耶律乙辛動了念頭要對付蕭觀音。
至于要如何對付蕭觀音,耶律乙辛采用了一個皇帝最不能接受方式,戴綠帽。
耶律乙辛造謠蕭觀音跟宮廷樂師趙惟一情投意合。
適才朱襄所念的《懷古》一詩暗含趙惟一這三個字,耶律乙辛借題發揮,命人指控趙惟一與皇后私通。
耶律洪基倒也無愧遼徽宗的美名,真的就信了耶律乙辛的話,以“鐵骨朵”擊蕭皇后,幾至殞命。
隨后,耶律洪基又派參知政事張孝杰與耶律乙辛鞫審此案,二人對蕭觀音施以酷刑。耶律乙辛對趙惟一施加釘子釘、炭火烤等種種酷刑,又捕風捉影把教坊藝人高長命抓來,嚴刑拷打,兩人都屈打成招。
于是,耶律洪基敕蕭皇后自盡。
蕭觀音一子四女跪地求代母受死,被道宗駁斥。
蕭觀音自盡前,想見耶律洪基最后一面,也未獲準,遂作《絕命詞》一首,飲恨而逝。
“述律氏!”
朱襄慢悠悠的開口道:“蕭皇后才情雙絕,這詩詞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在下也很好奇,若是遼國皇帝知道你在我大宋吟誦蕭皇后的詩,特使又該如何自處?”
述律氏的臉色變化起來。
朱襄則是繼續道:“我可是聽說,蕭皇后即便是死了之后,遼國皇帝仍未解氣,命人剝光蕭觀音衣服,以葦席裹尸送回蕭家,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述律氏哼哼了幾聲,冷冷的開口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朱襄笑著開口道:“這里是我大宋,不是遼國,本來這遼國的宮闈之事我大宋并不知道,而如今,特使在我大宋這風花雪月之地公然念叨蕭皇后的詩詞,更是親自揭穿了這宮闈之事,只怕是不日,我大宋上下可就全都知道了!”
述律氏的臉色頓時變化起來。
心中的惶恐更是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這件事兒在遼國那都是一件禁忌,誰都不能提,誰提誰死。
這個朱襄又是如何知道這些宮中辛秘的?
而朱襄現在也是徹底的氣定神閑了下來,索性拉著趙盼兒坐了下來,淡淡的開口道:“述律氏,你說,誰的詩詞好?”
述律氏的一張臉憋的通紅一片,隨后緩緩的開口道:“自然是你的詩詞好!”
朱襄看了一眼王進,淡淡的開口道:“你們都出去吧!”
王進略微遲疑,朱襄擺了擺手道:“你在門口等我!”
王進點了點頭,隨后走出了這件房舍。
“你們也全都退下!”趙佶擺了擺手。
趙佶的護衛也是跟著退了下去,述律氏拱了拱手道:“今日,是我輸了,走!”
說著,述律氏就要帶人離開。
“慢!”朱襄冷冷的開口道:“述律氏,我允許你離開了嗎?讓你的部下退出去,你一個人留下!”
述律氏臉色登時變的難看起來:“你……”
朱襄慢悠悠的開口道:“這蕭皇后的事兒!”
述律氏一咬牙,看了看身邊的契丹武士道:“你們先出去!”
趙佶又看了看老鴇和護衛:“你們也退下罷!”
隨后,這房舍當中就只剩下了趙佶,朱襄,趙盼兒和述律氏四個人。
朱襄這才居高臨下的看著述律氏,淡淡的開口道:“跪下!”
“你說什么?”述律氏頓時憤怒的看著朱襄:“你讓我跪下?”
“剛才人多,我給遼國特使一個面子!”
朱襄淡淡的開口道:“今日,你若是不下跪,明日,這大宋街頭,大街小巷定是傳遍了蕭皇后禍亂宮闈,跟趙惟一私通,我大宋最近多了一項文化,喚作戲文,這書會才人可會編戲了,這遼國宮闈之事,想必他們很感興趣,述律氏,你說是不是?”
啪嘰!
述律氏直接跪在了朱襄的跟前:“公子,適才是我不對,我給你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