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凡怕這位醫療官把自己嗆死，趕緊叫人過來幫忙。

剛才兩個助手跑進來后一通手忙腳亂，總算把他的隔離面罩脫下來了。

醫療官被同事攙扶著離開了房間。

柯凡納悶地看著他們離開后，回頭去看自己繪板消失的位置，只見在桌子底下，離地幾厘米的地方，懸著一塊黑色的方形石片。

這石片黑得完全不反光，也沒有一個立體物件該有的視覺效果，若不是抓上去有實物的感覺，柯凡還以為是這世界破了個洞。

這難道是自己的繪板？

頃刻間，石片變大，恢復了手繪板原來的樣子，但又似乎和從前不同。

柯凡感覺到原本冰涼的手繪板有了熱度，原本沉甸甸的分量也變輕了。柯凡輕輕松開雙手，它就這么懸在空中，即便用手掌壓下去也紋絲不動。

柯凡后退兩步，心中隱隱產生某種可能后，手繪板果然緊跟著來到了他的跟前。

他明白了，從前他總認為這是塊手繪板，就該這么大這么沉。但剛才自己打破了這種想法，希望它變得便攜，它就真的變了。

這手繪板和召喚出來的邪靈一樣，是可以隨著自己的心念變化的。

柯凡看著又一次變成純黑石片的繪板躺在自己手心，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一種完全的掌控感令他安心。

會令他墮入深空的不是這塊板子，而是另有它物。柯凡對這種直覺特別篤定。

有人過來了，柯凡將手繪板攥在手心。

張聞天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治療室門口，他眼神中有一絲復雜。

“高醫生怎么給你做個體檢成那樣了？”

柯凡聳聳肩。

“算了，普通人和邪能者接觸是容易出狀況。”

“你算普通人嗎？”柯凡問。

“稍微好點，我是異能人，身子骨扛造些。”

柯凡知道，這個世界的異能人，是一群由于基因突變，或者后天改造，肉體或精神能力高出普通人一大截的人類。

因此他們也是掌權者利用、爭取和監控的重要群體，在聯盟城市里有著特殊地位。

“我來是通知你，你加入了我們璃龍小隊，這段時間，你先跟著我們執行任務，沒任務的時候，你要去市政大樓的人員辦事處接受一些培訓。”

居然還有入職培訓。從前自己就是受不了當打工人的種種束縛和麻煩，才選擇了做收入不太穩定的自由插畫師。沒想到穿越后卻先混上了份公職。

說到團隊合作，柯凡覺得必要性不大，等自己再多畫幾個邪靈，還有什么團隊比得過他？

但想歸想，柯凡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當天晚上，市政大樓某間寬敞的會議大廳燈火通明，坐滿了一半位置。最近聯盟政府好像剛招募了一批年輕人。

可以混上公職，在這個文明岌岌可危的時代，他們都算是翹楚精英了，是家庭的驕傲，普通人羨慕的對象。

柯凡坐在其中，特別想溜，但氣氛不太合適。

講臺上的老師說話無甚新意，都是講如今文明充滿危機，在座各位肩頭扛的是復興文明保護城市的重擔，企圖喚醒年輕人的使命感榮譽感，為聯盟忠誠服務的套話。

但其中一句提到當年異能人革命，讓柯凡特別在意，他打算想辦法找些當年的資料，好好了解一下。

就在柯凡走神之際，一陣熟悉的香味在空氣中散開，柯凡深吸一口，循著味道的方向看去。

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坐在左前方，前幾排偏中間的位置。她平靜的側臉看上去沒有異常，甚至時不時低頭記筆記。

但那股淡淡的香甜味又確實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柯凡有些疑惑，就在他的目光繼續盯著這個女孩時，她好像覺察到般猛然回頭，與柯凡四目相對。

那雙漂亮的杏眼里有厭惡，女孩一直平靜的呼吸也肉眼可見地變得有些急促。柯凡相應警惕了起來，手摸向藏在衣服里的手繪板。

柯凡現在已經能夠控制繪板的形狀大小，甚至能讓它變成一塊帶孔的黑色石片。于是柯凡找了根鏈子，將它掛在脖子上。

市政大樓的正門不是有檢測設備的么，怎么會有感染了深空的人能走進來呢？

正當他以為女孩準備異變了，卻見她突然站起來，打斷了講臺上老師的話。

“……這里有深空混進來了！”

臺上有點年紀的女老師愣住了，下一秒，這位盤著高高發髻的中年女人卻令柯凡瞠目結舌。

她突然脫下上身的衣服，但那襯衫下不是正常的肉體，而是盤結交錯的，像是肉色樹根狀的東西，相互纏繞著構成一個女性的軀體形狀。

此刻這些樹根松開了，女老師的身體變得松散怪異，四肢也突然粗壯起來，她像只古怪的青蛙一邊詢問那個女孩，一邊繃緊身體蓄勢待發。

“在哪？”

“是他！”女孩指向柯凡。

女老師騰空躍起，徑直向著柯凡的方向撲過來。附近的人四散逃離。

柯凡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展開，自己怎么是混進來的，不是張聞天叫自己來的嗎？

他擁有的記憶中沒見過身體如此怪異的人類，感覺比自己畫的陳玄好不了多少。

但眼下柯凡先考慮保護自己，他的身體還沒得到增強，想在這狹窄的座位里躲開這位老師的攻擊是不可能的了。

柯凡一手摘下胸前的手繪板，下一瞬黑色的石片就出現在柯凡和這位老師之間，突然變大的手繪板充當了一塊盾牌，把準備沖向柯凡的老師結結實實撞了一下。

這可是連三頭鳥都啄不破的手繪板。

就在老師跌落在柯凡面前那排桌子上時，他已經收回繪板，召喚出了陳玄。

瑩綠色的陳玄出現，離得近的人似乎都受到了影響，有些敏感的已經開始難受地抱著腦袋或者作嘔起來。

老師眼睛圓睜著，那抹鮮紅的唇顫了顫。

“邪靈？！”

“海妮，你趕緊離開這里。”老師對著剛才那女孩叫道，顯然兩人本來就認識。

柯凡看老師暫時停止了攻擊，他想抓著這個機會解釋一下。

“我不是混進來的，我是……”

話音未落，老師又全身發力，盤根錯節的身體想直接往陳玄沖去。

但下一秒，便被陳玄的觸肢甩開，狼狽地砸在另一排桌椅上。

“我是今天剛被授印的神殿神使！”柯凡大聲報出身份。

嘴角流出一道鮮血的老師爬起來，疑惑地看著柯凡，就在她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一聲尖叫從大廳門口傳來。

眾人看去，只見剛才那位叫海妮的女孩子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仿佛承受著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的身后一片漆黑。

門外本應是光明的走廊，怎么會那么黑。

柯凡聞到那股香甜氣味愈加濃烈，這女孩再這么下去要異變了。

只見她胸口處一個圓形的物體發出光芒，當光芒籠罩女孩全身時，她身后的陰影里出現了一張碩大的嘴，而且只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