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許久的委屈與怒火匯集到了心頭，終是再難忍受，我拼盡全力拾起塊碎片便比至脖頸處，看著眼前人聲嘶力竭，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就這么希望你的親生女兒死嗎？你配當一個爸爸嗎？是不是我真的死了你才會開心？”

父親滯愣了片刻，繼而嘴角又牽出抹冷笑，眼神也轉為戲謔，

“呵？想威脅老子？有本事你就死給老子看看啊！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還質(zhì)問上老子了？

“老子不配當爸爸，你配當女兒嗎？誰家的女兒會養(yǎng)成你這樣？還敢拿死威脅自己的爹了？

“想死就死遠點，別臟了我顧家的地界，呸，沒良心的白眼狼，老子白瞎養(yǎng)你這么多年。”

縱使已習慣了父親的惡語相向，可如今聽到這些刻薄的話語，心臟依然如遭利刃刺進，疼的難以喘息。

父親說罷便狠狠摔上了家門，我失神地癱坐在地，任由回家的母親心疼地將我摟在懷中放聲痛哭著。

入夜又是同樣的夢，再醒來時淚水已將枕頭打濕一片。

奶奶的病才好了些，媽媽便將我送回了學校。

其實學校和家我都不喜歡，但媽媽是我唯一的牽掛，所以我更想在家。

但我們都太愛對方，于是一個選擇推開，一個期望著留下。

高三的課程越來越緊，沉重的學習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于是即將到來的成人禮便成了大家的期盼。

我也期盼成人禮，因為我剩的時間不多了。

醫(yī)生嘆氣的惋惜模樣又浮上心頭，我也未曾想過會在十幾歲就得上要命的病癥。

我記得醫(yī)生曾多次要我告知家人，要盡早接受治療。

可我也記得父親的憤怒與斥責與那屈指可數(shù)的生活費，我不敢告知，也沒錢治療。

“笑笑？你怎么哭了？”

顏淺晃晃手，喚回我的思緒，我艱難地扯扯嘴角，抬手擦過淚珠開口，“沒事。”

“誒，你那個爸爸真是太過分了，根本就枉為人父嘛，不過沒事，到時候你跟我一塊走，我爸媽就是你爸媽?！?

顏淺拍了拍我的肩頭，言語溫柔，眉目間是同情與憐惜。

情緒再難壓抑，我伏在她肩頭放聲痛哭，渴求著眼淚能帶走我的些許痛楚。

成人禮的前三個星期，我還是鼓起勇氣，顫抖著再次撥通父親的電話，哽咽哀求，

“爸爸，可以陪我參加成人禮嗎？”

可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暴戾，語氣陰狠，

“跟你那個賤媽一起死遠點，別來煩老子?！?

隨著掛斷聲傳來，我艱難扯起嘴角，淚水與血水幾乎同時涌出。

或許爸爸，我真的快死了。

自上次吵架后，父親便再未與我有任何聯(lián)系，也不再打給我一分錢。

縱然顏淺主動接濟我許多，可如今的胃早已脆弱到無論吃什么都會嘔出鮮血的地步，情緒一激動，疼痛便更加直鉆入心。

縱然我已陷入絕境，縱然我的一生已是如此痛苦不堪，上天卻依然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