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意識愣了愣,隨即意識到,劉府尹是在詐他們。
案子涉及到三人,他們各自長輩早已通過關系了解了進展,而京兆府已經(jīng)用過此法,根本就沒有指紋顯出。
在他們眼里,那個什么發(fā)明粉末顯現(xiàn)法的人,根本就是欺世盜名的騙子。
他們沒有反抗,也根本反抗不了。
衙役很快取了三人指印,將三張宣紙寫好名字,一字排開放在了公案上。
這種事其實壓根不必當堂取證,三人能找到帶有指紋的檔案至少不低于十個,劉府尹就是要看看三人是否會無意間露出破綻。
他掃了眼桌案上的宣紙,又看向風羲道:“羲公子,還請幫忙。”
堂下眾人立即將目光投向了這位十分面生的羲公子。
風羲沉吟了片刻,并未立即起身,而是看向了王東甲,“王老板,我可否問你幾個問題?”
王東甲怔了怔,不知該如何稱呼風羲,索性將他當成了某位新晉的大人,“大人請問。”
風羲也懶得糾正,淡淡道:“方才聽說王老板說,令公子平日從不惹是生非,不知他平時的花銷大不大?”
他這么問是有目的的,雖然不惹是生非并不代表花銷就應該小,但有句話說得好,紋身的女孩不一定是壞女孩,但好女孩一定不紋身。
這王祖耀如果時常在外花天酒地,難免會遇到些麻煩,畢竟內(nèi)城公子一抓一大把,又都是年輕人,總會遇到些口角矛盾。
所以真不惹是生非的人,往往都老實待在家,既然呆在家,又哪里去花錢。
王東甲微微一愣,思忖了片刻,隨之眼睛猛然睜大道:“大人不說我還沒注意,最近幾個月,祖耀經(jīng)常會找他娘要銀子,雖然我們家不差那點銀子,但我擔心他玩物喪志,所以便不準他娘再給他多余的銀錢,每月都是固定的五十兩。”
說著他似乎越發(fā)明白是怎么回事,下意識看向身旁的三人,面露兇光。
堂內(nèi)一眾人也都是若有所思,最后目光同時看向了李煜三人。
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風羲頷首,繼續(xù)問道:“不知道王老板最近是否發(fā)現(xiàn)令公子有什么異常,比喻...”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比喻走路姿勢奇怪,或者身上有什么淤青。”
挨過打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些痕跡,加上小孩子下手沒個輕重,就算沒有傷痕,也應該會有一些內(nèi)傷。
聽到風羲說出這番話,就連傻子也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一眾人都紛紛看向王東甲,等候著他的回答。
王東甲眼球不停轉(zhuǎn)動,一副極力回憶的神態(tài),好一會才緩緩搖了搖頭道:“平日一切都很正常,而且如果有什么傷,服侍沐浴的下人,不可能不向我稟報。”
嘶,怎么會這樣,以三人下如此狠手,平時怕是沒少毒打,怎么可能會沒有傷......
風羲微微皺眉,但一時間卻根本想不出個所以然,關鍵這種情況著實太過反常。
這時,一位身著青色衣袍,管家模樣打扮的老者往前走了一步,先是朝劉府尹作揖,然后朝風羲躬了躬身道:
“這位大人,在下認為,您如此問話有失公正,那王家公子年歲漸長,興許是破了身,在家有父母管束,卻忍不了外面的誘惑,方才開始胡亂花錢。”
“至于淤青,都是年少小伙子,就算真的有,平日一起打鬧怕是也很正常吧,大堂之上,總該講究一個證據(jù),靠推測的話,豈不是應該將所有學子都抓來問話。”
老人神態(tài)看似謙遜,語氣卻是頗有底氣。
在他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煜三人,也微微抬了抬頭,露出了一臉敢作敢當,視死如歸的模樣。
風羲瞇了瞇眼,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轉(zhuǎn)頭看向了劉府尹問道:
“此人是誰?”
“司律校尉府的管事。”劉府尹面無表情道。
呵,難怪這么囂張......風羲撇了他一眼,繼續(xù)道:“那他有資格在大堂之上說話嗎?”
劉府尹嚴肅的臉上閃過一抹贊賞,目光轉(zhuǎn)向青袍老人道:“站回一邊,再敢隨意打斷審案,休怪本府不留顏面。”
青袍老人神情淡定,躬了躬身,就要回到之前站立的位置。
風羲緩緩站起身,淡淡的說道:“”
“如果我現(xiàn)在殺了這老東西,是不是只要校尉大人不怪罪于我,那便沒啥事,對吧。”
青袍老人渾身一顫,停下了腳步。
堂內(nèi)也一下安靜無聲。
這人是誰?真他么的囂張。
一些不認識風羲的人面面相覷,心中卻是莫名的暢快。
風羲沒理會眾人,緩緩朝前踏了一步。
青袍老人臉色瞬間大變,一股恐怖的氣息瞬間鎖定了他,好似只要他敢動一下,便會立即暴斃。
“你不能殺我,我不是老爺買來的,我只是校尉府雇傭的管事,殺了我大瀚律法饒不了你。”
他在瘋狂暗示,希望劉府尹趕緊制止眼前這位青年。
這小子,脾氣有點暴躁啊......劉府尹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好了好了,你小子別鬧了,趕緊破案。”
他心知風羲只是嚇唬嚇唬那老管家,不過給點顏色看看也好,不然隨便一個管家都上來說兩句,京兆府豈不成了笑話。
他也是看在司律校尉的面子沒有呵斥,要是普通人,他早就讓人將他拖下去了。
感受到可怕的殺機消失,青袍老者如若逃過一劫,只是隨即他就反應了過來,為了活命,剛剛自己竟然說了不該說的話。
見老者哭喪著臉退到一旁,一眾賊曹衙役只覺得一陣暢快,對這個府君請來的公子哥,第一印象就來了個滿分。
尚幽嘴角也微微勾起,賊曹這個位置呆久了,本就喜歡直來直去,最煩那些陰陽怪氣的腔調(diào),結(jié)果,他們不敢做的事,現(xiàn)在還真有人做了。
一旁,康仆射全程笑而不語,好似什么都與他無關。
風羲也只是想確認清楚,三人究竟為什么要選擇殺害王祖耀,他之前雖然有所猜測,但推測畢竟是推測。
就三人圍毆致死這一點,也不是完全沒有漏洞。一個人還好,三個人,總不可能一個也沒注意到人快被打死了吧。
他總覺得還有什么原因,是被他忽略掉的。
這時,王東甲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說道:
“大人,我想起來了,祖耀雖然沒有受傷,但最近似乎飯量很少,而且也不怎么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