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何潤玉提著筷子遲遲沒有夾菜。

一旁的蕭傳已經吃了起來：“老何，你咋不吃？我覺得挺好吃的啊。”

何潤玉沒有搭理他。

這根本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啊......

“別光吃甜的，那不是主食，”程霽看著在吃提拉米蘇的司窈，輕輕蹙眉，“嘗嘗這個里脊吧，不好吃我再改改菜譜。”

司窈低垂著眼眸，眼底看不清情緒，笑了笑：“沒胃口，你們多吃點吧。”

程霽看了看從睡醒就沒精打彩的司窈，似是想到了什么，舉筷的手不經意間頓了頓。

“哎，我剛剛聽司窈你是研究院的文學老師？”蕭傳覺得氣氛不對勁，立刻出來熱場。

司窈看見盤子里的蛋糕全部見底，索性開始咬勺子：“嗯，一年前在研究院掛名，還發了點小隨筆，明天正式去‘入職’。”

“你說巧不巧，研究院是司家支持的，司窈你也姓......”

蕭傳話還沒說完，自己就先發現不對了。

司窈姓司，頤城四大家族里有個司家。司窈還和程霽有點關系，而程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

“好啊程霽，司家這么多年沒吭聲了，你一上來給我玩個猛的？不過，我還真沒聽說過司家有和咱們同輩還叫司窈的。”蕭傳不可置信地看著淡定自若，在勸司窈多吃點的程霽。

司窈揉了揉太陽穴，起身道：“我上去休息了，有事敲門。”

何潤玉瞇了瞇眼眸，看著司窈。

“哦對了，”司窈扶正眼鏡，看著蕭傳，眼神里帶著桀驁不羈，“首先，我父母早就過世了，我就一無依無靠窮苦寫文章的。其次，天下姓司的多了去，都是那什么勞什子司家的金枝玉葉？雖然吧，我這人挺貪心的，比較喜歡錢和權，但不至于給自己換個太爺。安啦。”

司窈上樓后，剩下三人吃完飯就坐在了客廳。

程霽抱著十七坐在沙發上，和司窈方才的姿勢大差不差，只不過他在看《人間詞賦》。

何潤玉見沒有外人，便正了正神色：“程霽，司家那里有動靜了。”蕭傳皺眉：“可是，不是說現在坐鎮司家的大小姐是個冒牌貨嗎？”

“四大家族里的長老們，無論是哪個，都不會在意血脈是真是假，給他們利益最大化就夠了。”程霽慢悠悠翻著書頁，摁住身下蠢蠢欲動的十七，不讓它上去找司窈。

“噓，乖一點，她要休息。”他笑著摸了摸十七的頭。

蕭傳從桌上端了杯茶，喝了口：“也沒錯，四大家族里生出來的沒好人。”

他們也不是好人。

能進祭暮的人，絕不是花架子。

“他們唱他們的戲，別打擾我養老就行。”程霽正看著書，淡淡飄來一句。

他端詳著書上比較癲的字跡“上溯千年文明，初有字畫作言語，后集言語賦詩歌。或許時間早就忘記他們來過，但文字記得。此亦為成文章之志向。”

指尖劃過鉛筆寫的字，他仿佛和執筆人于無意間對視。

“程霽，程家遲早是會知道你回來了。現在對于程家會有兩種選擇，等司家內部被肅清，司大小姐從長老們手里奪權，司程兩家交惡；或者那位傳聞中走丟的‘司二’回來，成為新的話事人，兩家井水不犯河水。打算怎么辦？”何潤玉看向程霽。

如果二位小姐內斗，也不確定長老們作何反應。

蕭傳激動地舉起拳頭，他最喜歡看狗咬狗了：“干脆打起來，打起來！”

其實他們都知道，現在的情況，打起來是最壞的結果。

“我有計劃，”程霽起身合上書，“只不過，少一顆棋子的棋局可就沒意思了。”抬眸，和何潤玉相視一笑。

“你們......都喜歡打啞謎是吧。”蕭傳放下茶杯，怒道。

“沒有，”程霽勾起唇角，轉身準備上樓，“時間不早了，慢走不送。”

二樓

“司窈，睡了嗎？”程霽剛想敲司窈的房門，但被從浴室傳來的聲音打斷。

“我在洗澡，房間門沒鎖，你要拿東西的話進去吧。”

程霽推開房門，徑直走到書桌旁。打開抽屜，一個白色的小瓶子躺在里面。

果然在這里。

程霽擰開藥瓶，粗略的看了看里面剩的白色藥片。三個月前，他回國前一天晚上給她的藥，本來一周一片就夠了。但是現在瓶子里就剩幾片了。

“還是很需要藥嗎。”程霽呢喃道。他在書桌上挑了個不是很顯眼的位置，把無火香薰擺在那。

“那是什么？”司窈剛洗完澡，擦著頭發回房間。

程霽臉上隨機露出笑容：“你試試這個，看看安神效果怎么樣。”

上次燃香試過了，這次要是無火香薰也不行，他就去繼續研究這種藥。

“這是新的藥，已經是在可控范圍內，盡我所能減少副作用了。但你最好少吃，副作用依舊很大，風險不小。”程霽把沒有標簽的瓶子交到司窈手里。

司窈眸底暗了暗。程霽拍了拍她的肩：“早點休息，你現在生理上的治療和心理上的都需要。”

少年漫不經心道：“嗯。”

待程霽走后，她明亮的瞳孔抬起，上前反鎖房門。

司窈站在書桌旁，看著小香瓶。

兩分鐘后，她打開程霽給她的新藥，咽了三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