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霽和謝莜他們商量完A號實驗接下來的事，就帶著十七離開了科研院。

祭暮

十七走在前面，程霽跟在后面。

站在大門口的一排排護衛隊隊員默默看著一人一貓，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程宮在哪？讓他來見我。”程霽吩咐道。

他抱著十七進了辦公室。進去后就看見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正在等他，手上抱著厚厚的文件。

程霽靠在沙發上，十七就窩在他手邊：“程徵竟然放心你一個人回來。”

“程徵從國際大廈那里傳來消息，加勒南的事情過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召開國際聯邦會議。德爾塔那個幫著A國搗亂的，依然是和A國代表一同出席。”程宮將文件遞交給程霽，向他匯報。

明明是國際聯邦總指揮，卻和A國代表一同出席，這不是擺明了要助紂為虐。多個國家代表聯合請求才換來了重開會議的機會，但如今一看，結局可能都一樣。

“程徵讓我回國注意國內動向，聯邦情報局一定得防，”程宮低著頭，一五一十地將程徵的話轉述給程霽，“其次就是，翡冷翠那邊好像不太對勁，但是具體的東西沒查出來。我們這邊只知道，翡冷翠那里要和國際聯邦有牽扯了。”

翡冷翠沉寂多少年了，一夜之間要接觸國際聯邦，誰知道會不會是德爾塔的詐兵之術。

程霽思忖著，翻文件的手沒停。他原本在擔心瑞里得會不會有異動，留了人待在瑞里得。但現在卻變成了翡冷翠。

沒選自由之鄉瑞里得，而是古老城市翡冷翠。德爾塔這兩年的行事越來越隨心所欲了。還真是無愧為A國人。

“先按兵不動，看看翡冷翠會發生什么，”程霽的下巴抵著手，“我還有事交給你做。”

程宮顯然以為是什么觸及機密的重大任務，眼里灌滿了的激動。

“走吧，跟我回雎鳩園。”

剎那，程宮的臉上仿佛出現了裂痕，整個人愣在原地。

雎鳩園？新的軍事基地嗎？還是長老院的新校場？

聽著不像啊。

雖然一直待命在翡冷翠，但不代表他不清楚頤城局勢。在他確認過他真的不知道雎鳩園是什么之后，發了消息給程徵。

【雎鳩園干什么的？】

程徵先前一直跟著老大在瑞里得，肯定知道。

此時，大洋彼岸

程徵正在趕往加勒南的路上，看見程宮發來的消息，云淡風輕地回復。

【老大和司小姐目前住那】

這就是給程宮扔了顆炸彈。

他連司小姐是誰都不知道。他的消息已經這么落后了嗎？

程宮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們一眾手下里，只有程徵那幫人知道“司小姐”的存在。

回雎鳩園的路上，是程宮開的車，程霽和十七坐在后面。

程霽一開始是想讓程徵回來跟著司窈，因為他之后可能會忙科研院的事，而司窈的狀態他實在不放心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對司窈來說，只要自己還有口氣，都能算活得很好。

但是考慮到加勒南必須有人去，所以還是選了遠在翡冷翠的程宮。

“你跟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安全，大部分事情順著她就行，但危險的事情絕不能讓她上。還有些其他注意事項，我發給你。”

隨后，程宮手機上就收到一張很長的備忘錄截屏。

不喜歡吃魚吃肉，不喜歡刺眼的陽光，怕冷，要保證足夠睡眠時間，討厭在做任何事時被任何方式打擾，不喜歡社交......

他一時分不清，老大這是在干嘛？

玩養成游戲？

他抽了抽嘴角，將截屏轉發給程徵。但他還未來得及發消息，程徵就來了消息，像是在上了飛機后特意等著他發消息過去一樣。

【別擔心，司小姐很好相處的】

【前提是別惹她】

【這個啊，司小姐跟我們說過老大這叫“多此一舉”，老大的解釋是，怕自己老了會忘】

程宮看完后不想理程徵，索性關了手機，跟著程霽走進雎鳩園。

等進了花園小路才發現雎鳩園的含金量。

花園里種的都是稀有品種，其中就有他之前在翡冷翠拍賣場看見過的花。沒記錯的話，這種花已經將近滅絕，拍賣場也千金難得。

雖然好看，但好像，有劇毒.......

忽然，程宮的手機震了一下。他低頭一看，又是程徵。

【過來人告訴你，司小姐的花可以看，但別摸，哪種都別】

程宮不解。

【為什么】

【貴，碰壞了司小姐心疼肉疼錢包疼】

對方回得很快，都讓程宮懷疑他是不是在胡謅。

程霽已經推門進屋，程宮跟在后面。

樓上

司窈聽見細微的聲音，像是程霽的。便穿了拖鞋下樓。

程霽剛想上樓看看司窈是不是回來后睡下了，剛好碰見從樓梯口轉身，正欲下樓的司窈。

少女的身影立在階梯上，沒有戴眼鏡，臉上還帶著些許殘留的茫然無措。

遠山余暉穿透進來，鋪灑在樓梯上，光影打在少女的身上。復古式的希臘風長睡裙上，綢緞交疊，折成陰影。及腰長發將半身輪廓勾勒，卻在下身留白。

光散在樓梯上仿佛遍布金黃稻穗的原野。

當光撫過司窈的臉頰，碎影與時間描下她的眉目，程霽眼前的朦朧好似有了具象。

最早的巴洛克用光與影，在歲月的盡頭立起不倒的塑像。

程霽向前兩步，慢慢走上臺階：“是睡了會嗎？”

他站在比司窈低的兩個臺階處，微微仰頭望著司窈。

虔誠的信徒沒有選擇跪下親吻神明的衣擺，而是仰起臉龐遙望神明眼中的自己，與其共沐一片余暉。

“嗯，”司窈臉上泛起淺淺的笑，不是很多，“那位先生是？”

“司小姐，我是程宮，是前幾天從翡冷翠調過來的。”程宮上前朝司窈欠身。

“他是程徵的同事。我之后可能比較忙，程宮跟著保護你。”他將懷里的十七交給司窈，帶著她慢慢下樓。

司窈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研究院怎么樣？”

“還不錯，今天碰到兩個小可愛。”

具體都見到了誰，她沒告訴程霽。

她坐到沙發上，順著貓毛，慵懶地笑：“聽說翡冷翠的百合開了，程宮先生離開時又看到嗎？”

“翡冷翠的緋色百合確實開了，我走時沒去看，讓司小姐失望了，”程宮有些遺憾的搖搖頭，“不過司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緋色百合，翡冷翠地區的象征。鮮血與勇氣，高山上的勇士。這種花是翡冷翠獨有，長在翡冷翠的高山上，很少人見過，據說是晚霞的顏色。

只有當地山上的民族知道花在什么時候開，他也是碰巧知道的。

“阿荷今天跟我聊天時提到了，她的故鄉就是翡冷翠。”司窈瞇著眼睛朝程宮笑著。

“宋荷？”程霽端著茶杯的手一頓。

司窈點了點頭：“我那個摯交，她說故鄉的榮譽之花開了，給我拍了照片。”

司窈早就跟他提過這個摯交，倆人關系很好的樣子。

程宮有些意外。翡冷翠的人自古以來就是經商天才，富得流油。而緋色百合，哪怕是高山上的民族也很難采到。能輕松見到緋色百合的翡冷翠人，司小姐這朋友是誰？

程宮瞇了瞇眼，這個司小姐和預想中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