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眾人一碑!
- 武道長生:我立碑就能獲得傳承
- 芷蘭秋
- 2033字
- 2024-03-21 00:01:00
嘎吱——
房門拉開,刀夫高大的身影遮住天光,挺拔的胸膛撐起濃眉虎目,換上嶄新的黑衫看起來又威猛如初。
春生眉頭一挑,目光正好落在他胸前的大手上,其中坐落一只血糊糊的錢袋,安安穩穩。
“什么事?”
“你說你是木匠,可曾刻過碑?”
刀夫眸心下沉,不遮不避落在春生明澈的眼中,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分。
“百夫長壯石的碑是我刻的。”
春生坦然自若的聲音挑起刀夫眉角,他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鄭重道:“既如此,幫我的手下也刻個碑吧,人都死了,魂得安個身。”
春生眉宇舒開。
原來是給手下刻碑啊,我還以為提前給......
不對。
他手下是不是我殺的?
春生面色微變,凝眸思索其中怪異的聯系,又蹙起眉頭對上刀夫漠然的視線:“我刻一塊碑五百文,你舍得給他們出錢?”
“我怎么可能為他們出錢,這是剛才你殺死那三人身上帶著的,湊一起應該有十來兩,給他們刻塊好碑。”
刀夫似覺好笑地努努嘴角。
為別人花錢,怎么可能,若非他們身上有這些銀兩,尸體只怕都丟山里喂狼了。
死都死了,留下的錢倒是可以買個碑。
春生猶豫片刻,接過沉甸甸的錢袋,血糊糊粘手。
“行,我幫你刻碑。”
“好小子,掌柜!給取塊好木板來,刻碑用!”
刀夫眼中綻放一抹精光,猛然朝客棧前樓喊了一嗓子,仿佛虎嘯般氣蕩胸血!
不過一會功夫,胖掌柜便招呼小二搬來一塊大木板,邊緣的樹皮都尚未剝落,小指頭大的灰白菌子密密麻麻長在縫里。
倒也不見刀夫嫌棄,隨手指向春生的屋子里,沉聲道:“搬進去給那木匠架好。”
噠的一聲悶響,兩尺寬的大木板落在倆長木凳間,春生也從隨手攜帶的工具袋中掏出刻刀和鐵錘,轉頭見到這木板寒磣的架勢,不由得蹙眉望向刀夫。
見刀夫面無表情,他也未計較什么,五指輕輕劃過堅硬又潮濕的實木板,鄭重道:“有沒有寫碑文,若是沒有碑文的話你念我刻也成,這樣可能慢一點。”
“成。”
刀夫雙手環胸矗立在靠門的邊上,微微頷首注視春生跨指衡量木板的認真模樣,鼻息穩重如大川。
嚓!嚓!嚓!
反手持握刻刀,以雷霆之勢劈下,利落鏟掉樹皮,以小臂為尺,劃刀刻線,縱六刀橫八刀以定碑文方正!
那果斷利落的手法似個老木匠,半瞇眼,眸閃爍,目光穿透一臂厚的實木板!
“好嫻熟的刻碑手法,這小子刻過多少碑?”
刀夫食指微顫了兩下,眼神中潛藏的驚疑之意凝然成絲,被春生驅使若游龍的手臂牽動!
有這樣一份刻碑技術,若能進黑山堂,哪怕當個木匠,只要抓到機會,也未必不能進丘桐城邑啊!
以木匠的身份進入丘桐城邑沒有那么多打打殺殺,都不一定要流血,可比一生殺妖斬獸的武夫安穩多了......
“呼——”
春生習慣性撫過板面,一口氣吹散并不存在的灰塵與木屑,而后拿好鐵錘,認真道:“死者什么名字?”
“刀甲、刀乙、刀丙。”
刻刀前端已經按在既定的位置,鐵錘高高舉起,就要砸下。
“刀丁、刀戊、刀己,刀阿一、刀阿二、刀阿三......刀十一、刀十二......”
春生心頭一顫,右臂猛然頓在半空,瞳孔微微縮聚,只聽刀夫一直念到:“刀六三、刀六四,應該有這七十人,不過有幾個早就死在黑山寨,刻過碑,也不記得是哪些,你一并刻上。
都是當初跟我一起開辟黑山寨后留下的家伙,昨晚整個隊伍遭赤目狼襲擊,大部分應該給吃了,最后活下來的三個也死到你手頭,還算完整。
你先刻完這些,碑文的內容我也要想想,他們這一生不值幾個價,也不記得有什么可刻的......”
聲音不急不緩,恰好匹配門外滴滴答答的雨聲。
啃啃啃......
春生默然抿著嘴唇,攥緊刻刀,鐵錘一聲一聲砸在頂上,鏟除木屑,硬生生鑿出字來!
隨之,腦海深處凝聚出對應的一塊方碑,排在“壯石”的右邊,其上銘文一筆一劃雕刻而出——
[黑山寨百夫長刀夫眾手下之墓]
[死者刀甲、刀乙、刀丙......]
每刻下一顆字,春生心頭都如有重錘敲下,鄭重若高臺的靈魂被砸得動搖。
第一次知道,一塊碑可以同時記錄這么多名字,一個晚上死亡的武夫會比黑山寨一年里餓死累死的庶人還要多幾個......
十幾年來只聽聞住在黑山寨的庶人會死于野獸之口,卻把最為可怕的妖獸當遙遠的傳聞了。
他不禁想,黑山寨當初到底是怎么能在黑山深處造出來的,還屹立十七年......
啃!
最后一個人名刻完,春生淺淺呼出一濁氣,抬頭望向收攏眉頭沉默的刀夫:“想好了嗎?”
“都不值價,就刻[曾隨黑山寨百夫長刀夫開辟黑山寨,刀夫為他們立碑]!”
刀夫不知怎的心生煩意,甩甩手便拋出所述的碑文,遵照他的意思,春生一刻不緩地俯下身。
啃!啃!啃!
鏗鏘的刻刀鑿木之聲插在刀夫的胸口,鼻息一促一頓。
若不是要收攏那么多庶人的銀糧,昨日早上便可以走了,即使下過雨,此刻也該出到黑山口。
也就不會遇上那壯石的妻女和這叫春生的木匠,更不會派早已殺得情緒不穩定的刀甲去試探春生......
媽的,他們死了和我有什么關系,立塊碑就夠了!
那刻刀聲鑿得刀夫心煩意亂,他大步跨出門檻,冷眼仰望頭頂那一圈被后院屋檐框住的天穹,已是細雨紛紛,要不了多久雨便停了。
“在黑山寨十七年攢下的銀兩,夠我在黑山口安身,以后做個散武,再也不來開荒!”
一念至此,刀夫胸中莫名的郁悶氣散盡,大步朝自己的廂房走去。
春生瞥了一眼他消失在門口的雄壯背影,又默默低下頭篆刻木碑,他有些好奇,那么多人名一塊碑,最后繼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