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色鈴蘭

巴黎圣母院的鐘聲撞碎晨霧時，林夕正對著母親的死亡證明發抖。泛黃的紙頁上，死亡原因一欄寫著“難產并發癥“，而日期卻是在她年滿十八歲的第二天。

“媽媽，你在看什么？“小滿抱著布偶熊從閣樓樓梯探出頭，小熊的左眼縫著與林夕后頸胎記相同的鈴蘭刺繡。

林夕慌忙藏起文件：“沒什么，寶貝。“她撫摸女兒柔軟的卷發，突然發現小滿耳后也有塊淡青色印記——和陸家男人的胎記位置分毫不差。

圣心大教堂的懺悔室里，明軒的聲音透過柵欄傳來：“你早就知道陸家遺傳病的秘密，對不對？“他遞過DNA檢測報告，結果欄用紅筆圈著“99.99%相似度“。

林夕攥緊報告，指甲在羊皮紙上劃出深痕。窗外飄起細雨，她想起陸振宇墜崖前的話：“我們陸家的男人，生來就是被圈養的困獸。“原來他早就知道，小滿繼承的不是他的基因，而是整個陸家的詛咒。

“我要帶小滿回紐約。“明軒突然抓住她手腕，“FBI在瑞士銀行發現新線索，陸家老宅的地下藏著...“

槍聲穿透彩繪玻璃的瞬間，林夕本能地撲向明軒。子彈擦過她耳際，在圣母像的眉心留下焦痕。教堂外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三輛黑色轎車堵住唯一出口。

“帶小滿先走！“明軒將她推進密道，自己轉身迎向持槍者。林夕抱著女兒在黑暗中狂奔，潮濕的石壁上突然浮現出鈴蘭浮雕——和陸家老宅書房的暗門一模一樣。

地道盡頭是塞納河的地下碼頭。月光下，停泊著一艘銹跡斑斑的貨輪，甲板上堆滿標著“陸家生物科技“的集裝箱。林夕顫抖著打開其中一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冷凍艙，每個艙體都刻著“陸氏基因優化計劃“。

“媽媽，這里有會發光的花！“小滿指著貨輪深處。林夕的心猛地揪緊——在船艙最深處，種著一大片熒光鈴蘭，每朵花的花蕊里都嵌著米粒大小的芯片。

手機突然震動，陸振宇的號碼在屏幕上跳動。林夕按下接聽鍵，男人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小夕，歡迎來到陸家的真相博物館。“

監控畫面突然亮起，明軒被拷在十字架上，鮮血順著他后腰的胎記蜿蜒而下。陸振宇站在他身后，手中握著沾血的手術刀：“現在，我要讓你看看，我們陸家是如何將愛情變成武器的。“

手術刀劃開明軒的心臟時，林夕終于尖叫出聲。她看見陸振宇從跳動的血肉中取出一顆藍色晶體，那東西在月光下折射出無數個自己的倒影——每個倒影都穿著不同款式的婚紗，站在不同的婚禮現場。

“這是陸家的時空錨點。“陸振宇將晶體按進小滿后頸，小女孩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我們用三代人的基因培育出時空穿梭者，而小滿，就是唯一能打開時空裂縫的鑰匙。“

貨輪突然劇烈搖晃。林夕抱著昏迷的女兒沖向甲板，看見陸振宇站在船頭，銀發在月光下泛著幽藍。他張開雙臂，身后浮現出巨大的鈴蘭花苞，花瓣上流轉著銀河般的數據流。

“小夕，你知道鈴蘭為什么總在五月開花嗎？“陸振宇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因為那是我們初遇的月份。“

時空裂縫在他身后綻開的瞬間，林夕終于想起——十五歲那年的五月，她確實在陸家花園見過鈴蘭。但那時的花不是白色，而是猩紅如血。

“記住這個畫面。“陸振宇笑著墜入裂縫，“當鈴蘭再次盛開時，我們會在另一個時空重逢。“

貨輪在黎明前沉沒。林夕抱著小滿漂浮在塞納河上，看著晨光中漸漸消散的鈴蘭花影。她摸了摸后頸的胎記，突然發現那里多了道新鮮的刀傷——和陸振宇心臟位置的芯片形狀完全吻合。

三年后，東京。

林夕站在淺草寺的許愿樹下，看著小滿將繪馬系在最高的枝椏上。八歲的小女孩已經能熟練使用時空定位器，她系好繪馬轉身時，耳后的胎記閃過微光。

“媽媽，這次能找到爸爸嗎？“小滿晃著手中的時空沙漏，沙子呈現出陸家徽記的形狀。

林夕望著遠處的晴空塔，那里有個穿著銀灰色風衣的男人正在拍照。當他轉身時，陽光恰好照亮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狀如同綻放的鈴蘭。

“會的。“林夕握緊女兒的手，“無論穿越多少個時空，我們終將找到彼此。“

許愿樹突然飄落一片鈴蘭花瓣。林夕接住花瓣時，發現它的脈絡里流轉著DNA雙螺旋的光影。她終于明白，陸家的詛咒不是遺傳病，而是跨越時空的愛——以血為種，以痛為肥，在每個平行世界開出最倔強的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