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荊棘玫瑰

小滿的哭聲穿透晨霧時，林夕正懸在懸崖邊緣。陸振宇的皮鞋尖碾碎最后一塊碎石，她能聽見女兒在遠處撕心裂肺的呼喚：“媽媽！“

“你輸了。“林夕突然抓住陸振宇的領帶，借力攀上觀景臺。她的白裙沾滿泥污，卻笑得比月光更冷，“你永遠算不到，我會把小滿藏在明軒的私人療養院。“

陸振宇瞳孔驟縮。觀景臺下的密林中，果然傳來明軒的槍響和保鏢的慘叫。林夕趁機奪過他手中的手機，屏幕上是實時監控畫面——穿著小熊睡衣的小滿正被護士抱上直升機，艙門旁赫然站著國際刑警的徽章。

“三年前我就知道你在監聽。“林夕將手機摔向深谷，玻璃碎裂聲與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交織，“那些故意讓你聽到的枕邊話，不過是給FBI準備的魚餌。“

陸振宇突然掐住她脖子抵在欄桿上。遠處傳來警笛聲，他卻笑出了眼淚：“你以為贏了？“他扯開襯衫露出心臟位置，那里埋著和明軒同款的追蹤芯片，“我們陸家的男人，生來就是被圈養的困獸。“

林夕渾身血液凝固。記憶突然閃回——七年前那個暴雨夜，陸振宇也是這樣掐著她的脖子，在監獄鐵窗前低語：“小夕，等我把陸家變成牢籠，你就是唯一的鑰匙。“

警燈刺破濃霧時，陸振宇突然松開手。他退后半步，西裝在風中獵獵作響，像極了當年站在審判席上的模樣。林夕這才驚覺，他西裝口袋里露出半截注射器，里面裝著淡藍色的液體。

“忘了告訴你。“陸振宇將針頭扎進頸動脈，“陸家的遺傳病會讓我們在35歲時全身潰爛而死。我提前五年注射了解藥，代價是...“他突然劇烈咳嗽，鮮血染紅襯衫前襟，“永遠失去生育能力。“

林夕捂住嘴后退。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陸振宇堅持要做試管嬰兒，為什么小滿出生時他眼中有那么深的絕望。原來從一開始，他們的女兒就只是權力游戲的工具。

“媽媽！“小滿的哭喊聲近在咫尺。林夕轉身時，正看見明軒抱著女兒從直升機上跳下。小女孩的小熊睡衣沾滿血跡，卻仍緊緊攥著那只蝴蝶網。

“抓住！“明軒將小滿拋向觀景臺。林夕接住女兒的瞬間，陸振宇突然撲過來奪人。三人在欄桿邊撕扯時，小滿手中的蝴蝶網勾住了陸振宇的領帶。

時間仿佛靜止。林夕看見陸振宇眼中閃過一絲解脫，然后他借力翻出欄桿，帶著滿網的鈴蘭墜向深谷。小滿的尖叫刺破云層，蝴蝶網在風中綻開，那些紙做的鈴蘭紛紛揚揚落下，像極了七年前他第一次送她的生日禮物。

三個月后，巴黎。

林夕站在埃菲爾鐵塔下，看著小滿和明軒追逐白鴿。男人的襯衫被風吹得鼓起來，露出后腰的胎記，與她后頸的淡青色印記遙相呼應。

“這是陸家最后的遺產。“律師遞來牛皮紙袋，“陸先生在瑞士銀行的賬戶，還有...“他猶豫片刻，“您母親的死亡證明。“

林夕指尖顫抖。牛皮紙袋里掉出張泛黃的照片，照片里年輕的陸振宇抱著嬰兒，站在巴黎圣母院前。嬰兒襁褓上繡著的鈴蘭，與小滿的蝴蝶網圖案一模一樣。

“媽媽快看！“小滿舉著冰淇淋跑過來，“爸爸說鐵塔在流淚！“

林夕望著女兒天真的笑臉，終于讀懂了陸振宇最后那條短信：“當鈴蘭再次盛開時，去巴黎找你的真相。“她摸了摸后頸的胎記，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囈語：“小夕，你要記住，鈴蘭的花語是...宿命的重逢。“

暮色中的鐵塔亮起燈光。林夕看見明軒轉身對她微笑，那個笑容與記憶中的少年完美重疊。她終于明白，陸家的牢籠從不是枷鎖，而是命運贈予的玫瑰園——帶刺的愛，終將在鮮血中綻放出最純粹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