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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勤王鬧劇

“說下去,繼續(xù)說下去。”因此,目露贊許的看著李牧,見他突然不說話了,吳兆元也是連忙再度催促道。

因為他沒想到自己忽略的這些細節(jié),竟全被李牧發(fā)現(xiàn)了,這位曾經(jīng)的典史之子還真不簡單啊,就沖這份見識和敏銳的觀察力,自己那將縣衙典史之位重新交給他家的打算,就準沒錯。

他之前還以為李牧對于這破案一途沒什么天賦呢,現(xiàn)在看來,也完全是錯看他了,這小子給自己的驚喜實在太大太多了,是真正的英雄出少年,了不得,了不得啊!

想著,吳兆元對于李牧這位新收的學生是不由越發(fā)喜愛了。

包括一旁的縣衙班頭周印和仵作葛大,對于李牧的推論,都是相當震驚。

他們本來先前還有些嘲弄李牧的,覺得他不愧有癡傻之名,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啊,現(xiàn)在看來,是完全誤解這小子了,這小子恐怕一直在裝傻充愣吧。

之所以在最開始時裝模作樣的贊同自己的推測,也不過是不想讓自己太過難堪而已,這小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智,光沖這份心機和能力,就遠不是他爹李成志可比的啊。

因為李成志作為縣衙典史,雖然清廉,但能力卻很一般,不然也不會被前任縣太爺聯(lián)合縣里的縣丞主簿等,扣那么大一口黑鍋而卻無能為力,最后只能眼睜睜的氣病而死,也是可憐。

要是換做這李牧來做縣里的典史的話,恐怕就萬萬不會出現(xiàn)這般情況了,說不得反而會將那縣太爺?shù)瓤拥恼也恢蹦亍?

“恩師,你還讓我說什么啊!”而對于吳兆元的催問,李牧也是不由有些苦笑道:“我已經(jīng)把我能想到的都說了,這乞丐皮膚光滑細膩,而且他的指甲縫里,連一絲泥垢都沒有,所以這恐怕并不是一個常年乞討為生的乞丐該有的狀態(tài),故此學生只不過是有些懷疑他并不是一個真正的乞丐罷了。”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這些都是我剛才疏忽的啊!”吳兆元卻是再次贊許的點了點頭看著他說道。

“沒錯,不是乞丐,卻偏偏穿著乞丐的衣服,還橫死在了這脂粉河畔,這一切不都顯得太過離奇了嗎?”

“此人究竟是誰?他的這一身破爛衣服到底是誰給他穿上的?又為何會橫死在這里?有意思了,看來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這一切都是人為的表象啊,實則一切都表明,這絕不是一場什么簡簡單單的意外,而是一場蓄意謀殺!”

到最后,吳兆元是擲地有聲的說道,直接給此案定了性。

什么?蓄意謀殺?

而聽得吳兆元直接給此案定了性,也是讓得一旁那周印和葛大兩人有些震驚了,因為兩人剛才還推測說此人之死只是一場失足意外呢,可此刻吳兆元卻直接推翻了他們的定論,說這是一場蓄意謀殺,也是讓得他們有些尷尬。

不過尷尬歸尷尬,他們卻也沒多說什么,因為一切線索的確都像李牧所說的那樣,將這乞丐之死指向了另有陰謀,而并非什么意外,甚至這也的確并非是一名乞丐,是他們被誤導了。

所以到底會是誰呢?來如此處心積慮的安排一場命案,還真是有些頭疼了。

只有李牧,是心中微微點頭,覺得吳兆元的定性很有道理,因為他發(fā)現(xiàn)的所有線索,都指明此人之死并非什么意外,而是背后另有玄機,只是沒想到,吳兆元會這么快將它定性而已,這位縣尊大人,做起事來還真是雷厲風行啊,怪不得是一位廉吏和能吏,這份脾氣秉性,就是不一般。

也沒理會李牧心中小小的佩服,將此案給定性后,吳兆元又是急忙道。

“周印,你還愣著干什么?馬上去縣里調(diào)查一下有沒有人口失蹤,同時,立馬發(fā)布告示,通知如果家里有人口失蹤的可以到衙門口來人尸。”

因為雖然推斷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蓄意謀殺案,但是,尸體是在河中發(fā)現(xiàn)的,脂粉河中的河水幾乎已經(jīng)將尸體身上大部分痕跡都沖走了,根本就無從查起。

就只能先想辦法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再順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查出這案件背后到底有個什么玄機。

“李牧!”安排好工作部署后,吳兆元也是準備離開了,畢竟他是縣太爺,一切的善后工作用不著他親自去做,自有下面的人去處理。

因此走之前,他是叫了李牧一聲,卻發(fā)現(xiàn)李牧似乎絲毫沒有聽到般,愣愣的站在原地,便忍不住提高音量再度叫了一聲。

“啊?怎么,恩師,你叫我?”而聽得吳兆元的呼喚,李牧也是猛地甩了甩頭,回過頭來精神有些恍惚的說道。

“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嗎?”吳兆元是有些關切的看著他問道:“臉色怎么這般難看?”

“回恩師的話,我沒什么事,只是有些惡心罷了,畢竟是第一次直面這種尸體,有些不適應。”李牧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發(fā)白的說道。

此刻他的眼前還不時浮現(xiàn)出這死尸被河水泡的有些發(fā)白浮腫的尸體,的確有些惡心。

“好了,在衙門口當差,少不得要與這些尸體什么的打交道,以后習慣就好。”吳兆元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著說道。

一邊說著,也是一邊再度一臉贊賞的看著李牧道:“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縝密,要不是你的話,恐怕我們還真將這具尸體當成一樁普通的意外案件處理了,那罪過可就大了。”

“所以,正巧為師手下的典史之位懸而未決,你又剛好是前任典史之子,你父親就是咱們南豐縣的上任典史嘛,而且慣有清廉之名,因此有沒有興趣子承父業(yè),繼續(xù)來為師手下做典史啊?”

“什么?”當即,聽得吳兆元這么說,李牧是沒想到他真要突然提拔自己當?shù)涫罚彩菑氐渍痼@了。

因為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考中秀才后就買個縣里的典史當當,因為典史主要負責縣里的治安這些嘛,可以光明正大的編練鄉(xiāng)勇,保護一方平安,所以他便想以此為跳板,偷偷練兵,然后靜待時機造反。

卻沒先到現(xiàn)在他都不用買官,秀才之位已經(jīng)到手,現(xiàn)在這吳兆元又要親自把典史之位給他送上門來,沒這么好運吧?真的假的?他不是在做夢吧?!

而瞧得李牧那一臉震驚,根本不敢相信的表情,吳兆元也是笑了笑,直言不諱道。

“沒錯,就由你來當?shù)涫罚@樣為師手下也算有個可用之人,因為之前縣里的縣丞和主簿都不干凈,尸位素餐,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他們聯(lián)起手來給了為師頗多掣肘,甚至竟然還想架空為師,所以為師打算將他們都給打發(fā)走!”

“什么?將縣里的縣丞和主簿都給打發(fā)走,怎么可能?!”

立時,聽得吳兆元這樣說,李牧是不禁愈發(fā)震驚了,心說這吳兆元也太大膽了吧,竟有如此打算。

而且,他怎么打發(fā)走縣里的縣丞和主簿啊?這兩個官雖然都品級不高,只是微末小官,但畢竟也是朝廷命官啊,是由朝廷親自任命的,吳兆元這一縣令可無權(quán)罷免,難不成他也想造反嗎?所以如此亂來了?

迎著李牧那一臉震驚和不解的表情,吳兆元也是笑了笑,接著將他引到不遠處的一座小茶攤坐下,點了兩碗茶后,緩緩道。

“當然,你放心,也無需擔心,為師并不是直接就這樣把他們給打發(fā)走,而是另有手段和辦法。”

“另有手段和辦法?”

“不錯!”說著,短暫頓了一下,吳兆元也是看著他有些惆悵和苦笑的說道;“你還不知道吧,就在今天,為師接到公文,韃子已經(jīng)破關了,此刻兵臨北京城下,朝廷八百里急詔勤王,咱們的那位巡撫大人已經(jīng)應召了,是下令咱們江西各縣有錢出錢,有人出人,跟著他一起進京勤王!”

“什么?韃子已經(jīng)破關?江西巡撫打算奉詔勤王?”瞬間,聽得吳兆元如此說,李牧也是徹底震驚了,沒想到事情來的如此突然啊。

不過想了想,他也就釋然了,今年已經(jīng)是崇禎二年的冬天了嘛,正是在今年冬天,后金韃子第一次從蒙古繞道破關,也沒什么好值得大驚小怪的,只是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還與自己有幾分牽扯罷了。

“對!”點了點頭,吳兆元又是一臉憤恨道:“咱們這位巡撫大人打得好算盤啊,咱們江西勤個屁王,等他慢慢悠悠的趕到京城,韃子早搶完回家了,是黃花菜都涼了,他之所以還如此做,無外乎一可借勤王之民斂財,哪個縣要不奉詔,不出人出力,便必須給他一大筆銀子,算作勤王的經(jīng)費。”

“二來也可彰顯自身的忠勇,畢竟南方如此多巡撫,只有他率先奉詔響應,可不是個大大的忠臣嗎?到時一仗都不用打,帶著人大模大樣的到京城走一圈,既能弄到銀子,又能得到皇帝的賞識,豈不美哉?”

便連李牧都是不由連連點頭道:“咱們這位巡撫大人確實是有些小聰明啊,只是沒用在正道上。”

說著,李牧也是由衷的對這魏照乘有些欽佩起來,怪不得這家伙能一日之內(nèi)連升八級,還真有些本事啊,別的不說,就這份左右逢迎的專營之功,就是一般人拍馬難及的,屬于當婊子又立牌坊了。

想著,望著面前好似一點都不擔心崇禎安危的吳兆元,李牧有些驚奇之下,也是忍不住再度問道:“雖說如此,那恩師,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朝廷和陛下的安危嗎?”

搖了搖頭,吳兆元是不假思索的道:“朝廷亡不了的,陛下也不會有什么大礙,你我無需太過的擔心,因為憑借北京城的堅固城防,韃子是肯定不可能攻破京師的,只是北直隸各縣必大遭蹂躪而已,唯一倒霉的,就是那里的各縣百姓,以及遼東經(jīng)略袁崇煥了。”

“說不得會像你爹一樣,被那些人推出來當替罪羊,當然,恐怕東林黨內(nèi)閣也會就此倒塌,到時又不知道是何人上臺組閣了,畢竟咱們這位陛下的心思可是很難猜的。”

“嘶!”望著面前侃侃而談的吳兆元,自己的這位老師,李牧試不由愈發(fā)震驚了,心中的驚訝之情簡直難以掩映。

因為李牧對于這些情況的得知,完全來自于后世的史料,可吳兆元呢,卻完全根據(jù)一些朝廷的塘報和公文,便將未來的局勢給分析了個七七八八,這份對于信息的敏銳把控和對時局的分析,也遠超常人了啊。

怪不能他能成為明末的第一廉吏,而且還出淤泥而未染,沒被其它奸臣所陷害,得以善終,也是有所本事的。

沒錯,吳兆元對于時局的分析,幾乎完全正確,首先,韃子的確攻不破京師,北京城只是有驚無險而已,其次,袁崇煥還真倒大霉了,被推出來當替罪羊,沒多久,便被崇禎下獄給千刀萬剮了。

最后,崇禎還真借著這次機會,降職、罷免、外放、辭退了近兩百位京官,又連續(xù)提拔了好幾十個像魏照乘一樣的科道言官,加上之前剛即位時清理的兩百多位閹黨,崇禎可以說已經(jīng)徹底掌控朝廷局勢了,管你什么東林黨閹黨,都被他一舉給打趴下了。

當然,至少崇禎是自己這樣覺得的,他也確實想要勵精圖治,但可惜,還是步子邁的太大扯著蛋了。

他雖然提拔了諸多年輕官員,但這些家伙本就是科道言官出身,就知道胡亂放嘴炮,四處攻擊人,跟個泰迪一樣日天日地,半點辦事能力都沒有,比之東林黨還不如呢,是愈發(fā)將朝政搞得一塌糊涂。

而魏照乘的進京勤王也的確是一出鬧劇,他先是借著勤王的名頭在江西各縣斂財,威逼要么出錢要么出力,而各縣實在不想陪他折騰,便都打發(fā)了一筆錢財了事,魏照乘是狠狠的借此大發(fā)了一筆。

到最后,他是只募集到了兩千多南昌衛(wèi)提供的早已腐朽不堪的衛(wèi)所兵,以及一些實在沒錢州縣提供的一千多鄉(xiāng)勇,總計兵力勉強達到了四千,便急不可耐的帶著他們進京勤王去了。

并且走在半路,江西總兵便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躺在南康府裝病不肯走,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樣一幫跟叫花子一樣的軍隊哪能打仗啊?

怕是還沒見到韃子,就要先跑的一干二凈了,而他身為江西總兵,是武職,是要親自上前拼命的,可不像魏照乘一樣,身為文官只需要在后方遠遠看著就行,要知道這些年和韃子打仗,北邊已經(jīng)死了好幾個總兵了,他可不想成為下一個,所以直接不干了。

緊接著南贛總兵也來了,說南贛突發(fā)匪患,有反賊鬧事,以一時半會走不開,請巡撫大人見諒。

沒辦法,魏照乘只得自己帶兵孤身前往,可是他們帶的錢糧卻不多,因為魏照乘雖然借勤王之名搞到了許多銀子,但卻并沒有多少糧草,再加上他為了彰顯自己忠勇走得急,根本沒什么時間去調(diào)配,所以走到半路就糧草告急。

于是便只得跑到南京去討要錢糧,幸好得到了魏照乘背后恩主陳于廷的資助,不然,別說進京勤王了,恐怕這幫勤王大軍自己就要率先鬧事。

緊接著,在南京得了糧草補給后,勤王大軍繼續(xù)趕路,可在路過淮安鈔關的時候,竟又被守關的主事索要過路費,還真是天子百姓一視同仁,畢竟你進京勤王關我鈔關什么事?就是神仙來了也得給買路錢。

于是勤王大軍為之大喜,直接就打著進京勤王的名號,把淮安鈔關大搶了一通,然后立馬撒丫子開溜,個個都趁此賺翻了。

一直到崇禎三年二月初,韃子都快搶完回家了,這魏照乘率領的勤王大軍才堪堪走到山東德州,不是鬧劇是什么?

虧得崇禎事后還大加贊揚了魏照乘一通,要真知道實際情況的話,說不得把他皮剝了的心思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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