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辭行
- 莫潸然
- 白鈺Fory
- 2771字
- 2024-03-06 11:04:08
莫潸然把辭職信放在許鄴的辦公桌上,不出意外,明天他會看到。
離開公司,莫潸然駕車向雅馨苑駛?cè)ァK谛^(qū)的花園里找了一處休息椅坐下,望著草地上嬉鬧談笑的人群,長久出神。
夜深露重,花園里的人漸漸稀少,直到不再有一個人。林沐塵外出回來,看到長椅上坐著的人,心中一喜,走了過來。看到莫潸然面色低沉,他便掩去臉上的笑容,靜坐在她的旁邊。
莫潸然看著眼前的景致,對身邊的人說:“沐塵,如果沒有遇到我,你會怎樣生活?”
林沐塵是一個心思簡單,爽朗直快,很少去揣度別人的人。他真的認(rèn)真想了一下,照實說:“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應(yīng)該不會去紅海。我會把主要精力放在畫廊上,可能會換一間大一點的店面,把勒塵繪生做大。偶爾空閑下來,就約上小凡一起去杜康館喝喝酒,聊聊天,再或者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之類的。總之,應(yīng)該是充實而無憂的生活吧。”
莫潸然轉(zhuǎn)首看向他,他不經(jīng)意間就會流露出快樂美好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和內(nèi)心的熱情好像生生不息,永不會枯竭一樣。心頭的烏云和重壓在看到他之后,就會不知不覺煙消云散。
其實林沐塵的心里一直也都不好受,有那樣的父親,又夾在她和秦幕天之間,他的震驚,他的矛盾,他的為難,他的痛苦,或許要比莫潸然更加難以承受。
即便心里苦,但他知道莫潸然喜歡他微笑陽光的樣子,那是她內(nèi)心深處極其渴望的東西。她喜歡,林沐塵就愿意做出她喜歡的樣子。
莫潸然神色間有某種強烈的情感在翻涌,她只是忽略,冷下心說:“那就當(dāng)沒有遇到過我吧,回到你原本幸福快樂的生活。”
林沐塵瞬間后悔剛才說的話,他急忙解釋:“我……”他一時語塞,又覺得解釋蒼白,于是承認(rèn)錯誤:“我說錯話了。”
他自我檢討,莫潸然輕搖頭,與他明說:“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問題。我要走了,回英國去,再也不回來了。”
“你說什么?!”
林沐塵明朗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驚愕,似乎不敢也不愿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莫潸然又重復(fù)一遍:“我要走了。”
林沐塵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問:“你決定好了?”
莫潸然說:“是。”
“你在做決定之前都不問問我的意見嗎?”林沐塵有些氣惱。
而她只是冷漠地說:“問不問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林沐塵心中感到陣陣冰涼,她竟可以如此平靜而坦然。在她心里,這只是她的決定,和他無關(guān)。
林沐塵置氣問:“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還要來告訴我?”
莫潸然看著他,眼里的波濤化作口中的平靜:“有開始就要有結(jié)束,我有義務(wù)把我的決定告訴你。”
林沐塵心知她做的決定無人可以改變,冷靜下來,問她:“潸然,為什么……為什么突然要走?”
莫潸然看著他,貪念地不去回避他的目光,沉聲說:“沐塵,如果一個人從來沒有給過你承諾,這就意味著她有隨時要走的準(zhǔn)備。我愛上了別人,我要把我的承諾給他,我要對他負(fù)起責(zé)任。”
林沐塵牢牢地看著她的眼睛,沒有任何懷疑地說:“你忘了,你給過我承諾,我知道你愛我。”
莫潸然眼眶一熱,瞬間便要流下淚來,她強力忍住。他就是這樣的純真簡單,不去理會外界的紛擾,始終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沐塵,我們不可能。”莫潸然淚盈眼框,“我也曾不顧一切地奔向你,擁抱你,我以為我可以奢望別人觸手就能得到的幸福。可是我錯了,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有幸福呢?它從來都不屬于我,從來都不屬于。”
林沐塵溫言安慰:“不會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莫潸然落下淚來,眸中更是黯得沒有半分光亮,“你父親的報復(fù),我母親的不原諒,還有紅雨一家人的悲劇,我們都不可能視而不見,都不可能當(dāng)作沒有發(fā)生。我們必須要去承受,去背負(fù),去贖罪,這是你我逃不掉的宿命。”
林沐塵說:“這不是你我的錯,我們不用去背負(fù),更不用去贖罪。”
如何不去背負(fù)呢?裴予生在容城的危機四伏,她母親對她的警告,紅雨突如其來的報復(fù),還有很多不可預(yù)知的危險,都將如影隨行地跟著他們,不會讓他們有片刻的好過。
莫潸然平了平氣息,身形不穩(wěn)地站起來,走出兩步,望著眼前無盡的黑暗,絕望地說:“已經(jīng)不可能了,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一切都不在你我的掌控之中。我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保護我要保護的人。”
林沐塵看著莫潸然的背影,她說她要走,回英國去,所以她要保護的人是裴予生。她這一次的堅定和決絕就連他都不能撼動分毫,他第一次懷疑她真正愛的人并不是自己。
林沐塵垂下眼眸,說:“裴予生對你來說真的就這么重要嗎?可以讓你不管不顧拋下一切,包括我?”
他明白她,了解她,又怎會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問。
“他愛我,我就會愛他。不管在任何時候,他都是我的第一選擇。只有這樣,才能配得上他義無反顧為我所做的。”
“我明白了,在你心里我和裴予生占著一樣的分量,但你的天平是永遠偏向他的。哪怕我的分量超過他,你也不可能讓天平的指針偏向我。面對他,連你自己都是輸?shù)模矣衷趺磿A?”
她轉(zhuǎn)過身來,深深地看著他,“你我之間,終究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對我有怨言,如果還有來世,那時,我再把欠你的還給你吧。”
莫潸然收回目光,從他身邊走過,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視線。
林沐塵在她身后喊道:“潸然……”
他知道這一別,莫潸然不會再回來,他們永遠都不會再見。
莫潸然身形一頓,閉了閉眼,凄然地說:“幫我好好照顧紅雨,那樣我會對你感激不盡。”
她冷漠下的動容,她不愿多言的不舍,這千般萬般的思與念,皆化作轉(zhuǎn)身不能回頭的決絕。
她有愛的人,她有要做的事,她有好多愿望和理想,她想愛恨歌哭,她想心遂所愿,但這些她都愿意舍棄。為了裴予生,做什么都是沒有條件的。
她終究不可能成為一個正常人,她所求的,沒有人會懂。一個至高無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個人意愿,于她而言,是可以被忽視的。
回到住所,莫潸然站在客廳的窗前,一夜未眠。天快亮?xí)r,她才去樓上收拾,打包行李。
莫潸然提著行李箱出來,看到鐘易冷站在門口。看樣子,他已經(jīng)來了很久。
他走上前來問:“你要回英國?”
莫潸然拖著行李箱,面無表情地回道:“是。”
鐘易冷憤然:“你要走,為什么不告訴我?!”
莫潸然把行李放入后備箱,蓋上后蓋說:“說不說你都會知道。”
莫潸然冷淡的態(tài)度,不在意的口吻,鐘易冷瞬間氣惱,叫住她:“莫潸然!”
莫潸然停住腳步,鐘易冷說:“在你心里,我難道連一絲一毫的分量都沒有嗎?你這樣無視我,冷漠我對你的關(guān)心,你知不知道,我會很難過。”
莫潸然回身,語氣有了些溫度說:“易冷,你我之間不虧不欠,我沒有什么好向你交代的。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愛你的人身上,不要再對我執(zhí)著了。因為你能從我這里拿走的,從始至終只有拒絕。”
莫潸然向他頷首,說了句“再見”,上了車,發(fā)車離去。
她就是這樣的無情,他每日牽腸掛肚、殫精竭慮、視若珍寶的人,卻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
鐘易冷心痛無比,淚水無聲落下,他望著遠去的車身,在心里發(fā)問:這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一個不愛你的人愛上你?如果有,我愿意用生命作為代價,來換一次她愛我。那一刻,我想她會淚流滿面,因為我們正好彼此相愛。
鐘易冷,要怎么樣你才肯放下?要怎樣你才會死心?為何,你沒有一刻有放棄她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