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進去瞧瞧？”

趙福金差點沒被身后突然傳出的聲音嚇的原地尖叫。

扭頭一看，只見一個白發(fā)白須，面容慈善的老者，雙手背負，笑呵呵地站在身后。

“你是誰？”趙福金悄聲問道。

那老者撫須哈哈笑道：“世人多稱我為混沌，但是萬歲殿里那位，叫我真無老道。”

趙福金下意識地想上前捂嘴，可上前一步，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頭，剛剛到人家腰上，只能做了個手勢：“噓！”

混沌微笑搖頭：“無妨，這是你的夢中，其他人并不會看到或是聽到。”

“夢？”趙福金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是從剛剛那個夢境中轉(zhuǎn)到了現(xiàn)在這個場景：“那真無老道，你是怎么進了我的夢境？”

“你還是叫我混沌老道吧，真無那個名字，貧道是真不喜歡，趙匡胤那家伙，純純誹謗與我！”

“趙匡胤！？”趙福金目瞪口呆，扭頭看向萬歲殿，指著萬歲殿問道：“殿里的，是趙匡胤？”

混沌老道彈了她一個腦瓜崩：“你一后輩小兒，得叫他高祖皇帝陛下，怎能直呼其名呢？”

趙福金捂著腦門：“不是，我怎么會來這……”

“咚！咚！咚！”

趙福金話還未說完，殿內(nèi)突然傳出幾聲聲響。

趙福金又扭頭看去，只見殿內(nèi)燭影幢幢，一個人影手里拿著一個物件，似在敲打著桌面。

“再不進去，可就錯過好戲了。”

混沌老道抬手一揮，趙福金又突然出現(xiàn)在了萬歲殿內(nèi)。

此時，趙匡胤與晉王趙光義盤腿坐于桌前，桌上的酒具凌亂，酒水也已經(jīng)灑滿桌面。趙匡胤面色凝重，手里拿著一把五寸長的玉制小斧，一邊敲打著桌面，一邊盯著晉王。

而晉王則顯得有些惶恐，眼神閃躲，不敢直視。

“重德，亦要重險，德可馭百姓，險可御外敵！”

晉王趙光義尷尬無語，端起面前酒杯淺酌一口。

“你可知他們在聊些什么？”混沌老道站在趙福金身旁，低頭問道。

趙福金搖了搖頭，訕笑道：“不知。”

“呵，你既是趙家子孫，豈能不讀家事？”混沌老道似有不悅，但再看趙福金還是個半大的孩童，也便嘆道：“趙匡胤呢，想遷都洛陽或是長安，他覺得若北方南下入侵，開封無險可守……”

“趙光義……呸！太宗陛下不愿意，說在德不在險？”趙福金揚起小臉，有了混沌老道的提示，她也想起了當年在課堂上，是聽到過這一段的。

“嗯，不錯。那你知道太宗為何反對遷都嗎？”

“害，這個我知道。”趙福金顯擺道：“太宗當過開封牧，苦心在開封經(jīng)營多年，身邊勢力在此，當然不愿意走了，等高祖歸天，他還想著篡位呢，對不對？”

混沌老道一愣，顯然不敢相信，這個半大的娃兒，竟然能說出此等話來：“咳咳，太宗趙光義，那才是你這一脈的祖上啊，你就這么……”

“幫理不幫親，實話實說總沒錯。”

趙福金的回答，讓混沌老道極為贊許，撫須微笑點頭。

“二弟，你的心思為兄知道……”

“官家……”

趙匡胤擺擺手打斷了晉王的話，繼續(xù)說道：“今夜沒有君臣，只有兄弟！”

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后，趙匡胤終于說出了急召晉王的目的：“我若喝酒喝死了，大宋江山你自取！”

這句話一落，晉王渾身一顫，嚇的趕緊離席，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連連叩首，說些忠心不二之類的話。

但是趙匡胤根本沒有理他，而是提起酒壺，又是猛灌幾口！

“混沌道長，高祖這是怎么了？”趙福金不解，總感覺趙匡胤好像在交代遺言。

“說來也怪貧道，前些年見趙匡胤時，露了天機，說今日若是晴天，他便得壽一十二載，若是雨雪……”混沌老道看了看窗外，攤了攤手：“他便抑郁了。”

“你怎么知道別人的壽命？”趙福金不可思議地看向混沌老道：“那你看看我，看看我……”

看著趙福金一臉期待的模樣，混沌老道收斂了笑容，長嘆道：“得壽二十五，死于……”

混沌老道突然頓住，面色一沉，雙眉緊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趙福金一番：“怎么會？怎么會？”

趙福金一臉懵逼：“道長，怎么了？”

混沌老道咽了口唾沫，尷尬道：“沒事，沒事。”

話雖這么說，但是背在身后的手迅速地掐算了起來，越掐算，眉頭皺的越深。

“第一，遷都洛陽！第二，善待為兄家人！”

趙匡胤一邊說著，一邊從桌子上拿起那把小巧玉斧，像往常一樣，敲打了一下桌面。

“咚！”

這一聲雖然不算太大，但是在寂寥的深夜里，到是讓一直侯在殿外的王繼恩聽的清清楚楚。王繼恩警惕地看向了殿內(nèi)，隔著窗戶，只能看到殿內(nèi)燭影晃動，映出來的影子，一個端坐，一個跪拜。

突然，殿內(nèi)燭光搖曳，像是起了風。

趙福金抬頭看去，只見大殿上沖下一顆青色光球，四下亂竄了一番，直接沖入了跪倒在地的趙光義體內(nèi)。

顯然，這一幕高祖趙匡胤也是看在了眼里，見趙光義似有痛苦之狀，想起身攙扶，可就在他起身來到趙光義身前，趙光義突然跳起身來，抬手輕輕推出一掌，掌心青光一閃，迅速消失。

被推了一把的趙匡胤愣了半晌，隨后冷笑道：“好為之！好為之！”

后世翻譯這句話的意思是：“很好，你很好！”

趙匡胤話一說完，剛剛沖入趙光義體內(nèi)的青色光球又沖了出來，朝著大殿北方的墻壁直接撞去，消失不見。

這一幕，給趙福金看傻了：“道長，剛剛那是什么？去哪里了？”

混沌老道停止了掐算，并沒有回答趙福金的第一個問題，只回答了第二個問題：“去了北方，白山黑水之地。別管他了，貧道問你，可愿拜貧道為師？”

趙福金一愣：“能教我修行之法嗎？”

混沌老道呵呵笑道：“自然。”

趙福金倒頭便拜：“那我愿意，太愿意了！”

混沌老道聞言，微笑點頭，心中嘆道：“此人既能入得此夢，那便是天道變數(shù)，既如此，貧道就讓這變數(shù)更大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