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真是你娘。”

“師伯。”阿青一時難以接受，“你……你怎么會是我娘呢？”

無嫻師太比向老太大兩歲，而向老太六十出頭，無嫻師太說自己是她奶奶或外婆的話，都要比說是“她娘”更靠譜。

“你天生有一個特殊胎記，對不對？”

“你老怎么知道？”

“你是我生的，我怎會不知道？”

“師伯，你老別……別……”阿青仍是不信，眼神求助般望向向老太，“師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老太不吭聲。

事不關己的金禪也沒說話，更沒想過出去。

因為以無嫻師太的為人，若不想讓他知道秘密，斷然不會留他在屋里，早把他“請”出去了。

而朱翠蘭之所以不在這里，不是無嫻師太信不過，多半是認為少一個人知道越安全。

“青兒。”無嫻師太柔聲說道，“你以為我跟你師父早已串通好的嗎？不是的。你師父以前根本不知道我就是你的生母，她還以為你是被人遺棄的……”

向老太本來不想說話，可聽到這里，實在忍不住：“姐姐，你騙了我十五年，你說你沒有遺棄阿青，可你的做法就是不管阿青，為什么？”

“為了能坐上掌門之位，當年我什么事都干的出來！”無嫻師太目中閃過一道精光，望著阿青，“青兒，你跪下。”

“我……”

“我是你娘，你給我下跪，有何不可？”

聞言，阿青不覺跪了下去，但仍處于懵圈之中。

“我死以后，你就是明禪寺新掌門。”

“啊……”

“不過你用不著出家，帶發修行便可。”

“我……”阿青欲言又止。

“你聽我說，三十年前，我游歷江湖，聽說苗疆有寶，為了提升修為，便不顧苗疆乃兇險之地，前去探寶。”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進入苗疆沒多久，雖然殺了金花鬼母的丈夫，但也中了一種苗疆毒花……”

“后來，‘五仙教’的一個高手不但救了我，還帶我去見了‘五仙教’教主，名為五龍老仙。”

“苗疆有三大勢力，一個以古羅老魔為首，一個以五龍老仙為尊，另一個則是名叫無情圣姑。”

“我不清楚無情圣姑底細，只知道她不弱于古羅老魔和五龍老仙，控制著苗疆十八洞，幾十萬人聽她號令。”

“而據我所知，古羅老魔與五龍老仙多年前有過一戰，誰才是苗疆第一高手，自然都會說對方打不過自己。”

“那歡喜老婆子說自己是苗疆第二高手，根本就是狂妄，不過她的《大歡喜神功》確實厲害，即便我使用佛光劍，限于修為不夠，也未必打得過她。”

“她說她的師兄能打死摩天輪，我看就是無知。”

“那摩天輪堪稱魔教有史以來最強之人，修為至少已是超凡境圓滿，要不是了凡……了凡太師叔施展大神通跟他以命相搏，他也不會受傷。”

“魔教之所以退出嵩山，照我估計，一是因為摩天輪受傷不輕，需要時間復元，二是擔心了凡太師叔留有后手。”

“不過最多十年，魔教勢必卷土重來，屆時誰也不知道摩天輪可怕到什么程度，或許只需一招，就能打死超凡境大成。”

“總而言之，我昔年為了活著離開苗疆，不得不做了‘五仙教’使者。”

“好在我沒為‘五仙教’做過什么壞事，更沒有出賣過明禪寺。”

“那一年，我有了身孕，不要問我那個男人是誰，他已經死了！”

“我在苗疆生下你后，本想撫養你長大，哪知就在你不足周歲時，我得知師父病重，為了接掌明禪寺，不得不與你分離。”

“我知道你師父住在何處，于是就瞞著你師父把你放在門外，等看到你師姐把你抱走后，才安心離開。”

“我的名利心是很大，但我若不做明禪寺掌門，明禪寺就要毀掉。”

“十五年來，明禪寺在我統領下，從某方面來說，是要強于少林寺的……”

金禪聽到這里，倒不覺得無嫻師太的話有問題。

由于八十年前少林寺損失慘重，而少林寺又不可能胡亂收徒，經過八十年休養，也才有八個九品，而且除了無通外，七大長老哪一個不是八十多歲？

跟無通同輩的少林僧人里面，除了年紀最小的無嗔，倒有二十來個八品，但大多數人都只是七品。

如果明禪寺有一百多個無字輩弟子，即便不可能全部都是八品，在沒有限制條件的情況下，至少也會出現五十個八品。

換句話說。

修佛不等于有武學天賦。

有武學天賦不等于人品。

金禪以前不明白明禪寺為什么有點強。

可就在昨天，他才從無嗔口中得知無嫻師太的師父戒音師太，早在三十前就開始吸收江湖女子作為俗家弟子，無商就是其一。

據說無商以前是江湖上的一個“惡女”，殺了不少人，長得又好看，被人追殺至嵩山，要不是戒音師太救了她，已死了二十多年。

十年前，無嫻師太的所有師妹，全都做了尼姑，但哪會安心吃齋念佛，真要動起手來，哪怕是最穩重的無懼，殺人也不會手軟。

而明禪寺并沒有虛字輩弟子，要么是空字輩，要么是俗家弟子，年紀大的四十多歲，小的二十出頭。

換成少林寺，差不多的年紀，空字輩僧人都是虛字輩僧人的師父輩了。

這說明無嫻師太沒想過收虛字輩弟子，免得規矩太多，影響練武。

嵩山派的情況也類似。

要不然，嵩山派的八品和七品也不可能都要比少林寺多。

當然。

少林寺的六品是要遠遠多于嵩山派的。

如果再給少林寺二十年發展，說不定會出現大批八品和七品。

可惜沒有如果。

而對于明禪寺和嵩山派來說，也沒有如果。

雙方鬧到最后，損失之大，將幾十年底蘊給敗光了。

只聽無嫻師太接著說道：

“如果不是歡喜老婆子帶著那八個苗疆高手突然來到嵩山，我明禪寺絕不會只剩下二十多個弟子。”

“好在嵩山派比我明禪寺更慘，就算有白冷禪在，也不可能翻天。”

“我明禪寺終究是打敗了嵩山派。”

“青兒，你是個武學天才，十六歲就已是八品，只要你學會《滅魔十七劍》，加上你外公‘北盜’的絕世輕功，白冷禪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殺他易如反掌。”

“當年我在苗疆吃過一種奇花，無人知曉，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靈瑞花’。”

“此花又名優曇花，也不知為何會生長在苗疆，佛經中稱此花為‘仙間極品之花’，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開花。”

“如果真是這樣，優曇花的精華已轉移到你體內，所以才會讓你有那個特殊胎記……”

聽到這里，金禪禁不住心想：

“佛經上確實記載過優曇花，據說還能讓人長生不老。此花精華若被阿青吸收，說不定能青春永駐，只要不被人打死，能活兩三百歲。不知她的特殊胎記在哪？莫非就在臉上？不然的話，她為何一直戴著面具？”

這時，無嫻師太也不知說了些什么，語聲大了起來：“……戒虛師叔，請你出去，把無懼師妹叫進來。”

金禪回過神來，就出去了。

大約一個小時后。

金禪隱約聽到阿青發出悲聲，就知道無嫻師太死了。

不久。

無懼從屋里出來，跟金禪平靜地說了幾句話，就把金禪送出寺外。

不過金禪走沒多遠，向老太就追了上來。

“戒少俠。”向老太眼見四周沒有旁人，低聲道，“阿青已恢復本名，叫做李芝青。”

“李芝青？這么說，阿青姑娘的生父姓李。”

“是的，但我姐姐始終不肯說出李姓男子是誰……阿青是個好女孩，也是個可憐人，等我死了以后，還請你多加照顧。”

“阿青姑娘是……是我的晚輩，我當然會照顧她。”

“另有一事，我想還是由我來告訴你吧。”

向老太把自己看到舍利子的事完完整整說了。

金禪聽后，十分意外。

他本不信師父坐化成舍利子。

可向老太說的那么逼真。

不像是假的。

一時間，他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了凡老僧參悟了某種神通，化身舍利子，騙過向老太和魔教的四個長老，躲入禪武洞府，最后圓寂于洞府內。

……

兩天后。

繼無嫻師太去世，向老太也死了。

短短不到十天。

太室山前后死掉一千多人，其中明禪寺兩百余人，嵩山派八百多人。

可見武林爭斗有多殘酷，跟世俗戰爭沒什么區別。

轉眼間，又過了幾天。

無嫻師太的“頭七”一過。

明禪寺新任掌門，也就是阿青，派人請金禪前去觀禮，也是見證自己接掌明禪寺。

對于金禪來說，非去不可。

一來他想見見阿青。

二來他不去的話，就是不給阿青面子。

于是，他就去了。

到了明禪寺，由于阿青一直戴著面具，金禪也看不出阿青是個什么臉色，但感覺得出阿青已從悲傷中恢復過來。

“戒少俠，令師弟呢？”朱翠蘭問道。

“我師弟主內，我主外，他不會來的。”金禪只能這么解釋。

“那……那無嗔大師呢？”

“無嗔原本要來的，可我少林派有事，他就不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朱翠蘭多少有點失望。

不一會兒。

簡單的掌門上任儀式就要舉行。

這時，金禪心頭一動，說道：“阿青姑娘，我有個意見，不知當不當說。”

阿青忙道：“戒少俠請說。”

“不如你明禪寺也跟我少林派一樣，叫做明禪派吧。”

“好。”阿青都不考慮一下，旋即想到無懼就在一旁，就問，“無懼師叔，你有什么看法？”

無懼想了想，說道：

“我明禪寺原本就是少林寺分支，既然少林寺改名為少林派，我明禪寺改為明禪派也是應該的。況且明禪派除了我和空竹外，包括掌門在內，都不出家，再叫明禪寺的話，恐不適宜。戒虛師叔，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金禪笑道：“無懼師太，你說得太對啦。”

“戒虛師叔，請你叫我一聲無懼好了，師太二字……”

“我們各論各論的，就像我跟阿青姑娘一樣，她叫我戒少俠，我叫她阿青姑娘。”

朱翠蘭聽了，就說：“戒少俠，你叫我師妹阿青姑娘，未免太生分，不如直接叫‘阿青’好啦。”

“這個……”

“不知戒少俠尊姓？”阿青忽地問道。

“我姓金。”

“不如這樣，我以后叫戒少俠金大哥，金大哥叫我阿青，不知金大哥可反對？”

金禪沒想到阿青會這么說，就想：“我又不是真的八歲，至少十八，她叫我金大哥，也沒什么不可以。”

于是點點頭：“你都不反對，我一個大男人，又什么好反對的？阿青。”

“金大哥。”

“阿青。”

“金……”阿青陡然意識到場合不對，場外除了師姐和無懼師叔，更是有四十八只眼睛盯著，不由臉兒發燙，幸好戴著面具，沒人看得出來，“金大哥，我們可以開始了么？”

金禪不知道她的想法，就一本正經點頭：“可以開始了。”

儀式過后。

金禪道了三聲恭喜，在明禪派用過素食，一一認識明禪派二十三個女弟子，內中倒有五個長得好看的。

很快，他就與眾女打成了一片。

眾女雖然都知道他武功高的可怕，似有神通，可因為他樣子英俊，穿著僧衣，不像是威風凜凜或奇形怪狀的江湖中人，所以都不怕他。

當然。

眾女也不敢放肆，什么話不該說，心頭有數。

只是這么一來，等金禪返回少林撞鐘時，與阿青說過的話，都沒四個長得好看的明禪派的女弟子多。

那四個漂亮女弟子中的一個名叫梅玲，金禪初次到明禪派時，與她說過話，年紀最小，二十一歲，修為四品初成。

另外三人二十三四歲，修為均是四品小成。

至于第五個貌美女弟子，修為最高，已是五品初成，二十六七歲，名叫花萬雪，長得頗為冷艷，不喜說話。

金禪對花萬雪和梅玲印象頗深。

回去路上還在想她們若不是生在這個世界，要是托生在自己的“故鄉”，憑長相，再不濟也能做個三流女明星。

這一晚，金禪做了一個美夢。

而一夜過后。

次早醒來，金禪發現自己的身體又有了新變化。

腦袋長出頭發，跟植了假發似的。

不但發量超級多，而且還有點長，都能披肩了。

這叫他怎么跟無嗔解釋？

難道又要說是練功導致？

《少陽真經》不愧是少林八大上品絕學！

學會后不但能長個，還能生發。

如果每個人都能學會，世上就沒有禿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