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默默點點頭,眼神有些迷離。
“是的,等老朽回去時,為時已晚,熊熊大火燃燒著茅草房,門口散落著孩子的玩具,那是婉婉最愛的竹蜻蜓,它毫無生機被遺棄在地上,當時看到地上到處的鮮紅血跡也害怕,濃烈的血腥味和著風涌滿了鼻腔,可聽到還未燒完的屋內傳來微弱的呼喊聲時,還是忍不住悄悄潛進去。”
老頭兒眼突然睜大,仿佛回到了他回憶的時間線。
“進去的一瞬間老朽就看見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物體,它在瘋狂的進食,‘咕嘟咕嘟’它喝著紅色的液體,‘嘎吱嘎吱’食著。”老頭兒說不下去了,兩行淚默默流下。
“懦弱,恐懼使人不曉得會做什么,只記得清醒時,已離開了屋子,老朽也不知道怎么出來的,或許不該這樣做,可…”
能看出來,他很愧疚,如果沒猜錯的話,他看見時,那個小女孩還活著,只是他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救下他們,也就是在他無助時收留他得好心人家。
“只記得多日后,就再沒了山中人的任何消息,從那刻起老朽就知道為何讓這附近的人搬離,因為來的那位大人是個喪心病狂的魔!鬼!”老頭兒說著孱弱的身子開始顫抖,憤怒在眼中灼燒。
“之后的日子里,老朽我便過著夜不能寐,日不能眠的生活,閉眼睜眼都是那人魔頭食人的場景,于是心里生出一個執念。”
執念?
“這念頭,就是生老病死終有一日,老朽若是活的久遠,會不會看著這魔頭老死,或者被俠義之人斬殺。自此啊!便日日盼,夜夜盼,可等來的非但不是魔頭的死訊,更多的是魔頭殺光了所有想取他性命之人。”
說到這里,我算是懂了他得苦口婆心。
這老頭是見多了死于這女魔頭利爪的人,與這魔頭作對之人都沒能幸免于難,他想勸誡我們不要再繼續前行了。
“老人家,晚輩知曉您的意思,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次行程,我們不得不去。”
老頭兒見勸誡不成,面露擔憂,他也是一善良人,二十年前的懦弱一直讓他悔恨到今日。
救命恩人被他人殺害,他親眼目睹卻無能為力,逃跑時的懊惱,如果能彌補,也許這彌補的方法就是每告誡一人,他心里也就好受一些吧。
“您放心,如若成功,您的仇,就算晚輩替您報了!”
老頭兒聽到這話,眼里突然多了一絲希望和期盼,不過很快消失。
半晌。
他脫下蓑衣,抖動著,放入麻袋。
“天晴了,少俠若執意去,老朽也不攔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時也,天也,命也。”他轉身招呼也不打,自顧自的走著。
勸誡不成,他這是準備走了。
“老人家,慢走啊!多謝您的提醒。”客氣話還是要說的,畢竟這時代萍水相逢的好人不算特別多。
“少俠,老朽還是那句話,多加小心。竹下桃花開,桃林香自來!”老頭兒聲音和身影漸行漸遠。
“晚輩多謝老人家指點,定會多加小心。”扯著嗓子回應著。
這老頭兒著實有趣。
回頭快步向白尚燁走去。
直到看見馬背上的人,才覺得安心,不知為何他總能給我一種特別的力量。
“怎么樣?”白尚燁開口,眼神直直落在我身上。
這視線就像他人一樣,一直都在。
“一位釣魚的老翁罷了!”實話實說。
“嗯。”白尚燁未多問,輕輕拍拍馬屁股,示意我坐上去,繼續趕路。
眼瞅著天逐漸炎熱起來,這是快到午時的節奏。
翻身上馬,開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們談了什么?”
去的時間不算少,他按理說可以猜測我們談論了許多。
“你若想本侯知曉,便不會瞞著,除非…葉公子不想本侯知曉,那本侯問與不問有何區別。”白尚燁輕搖韁繩,馬兒加快了步伐。
好吧,他說的不無道理,但瞞著他倒也不必。
“竹下桃花開,桃林香自來。你懂這句話的意思么?”
我懷疑這是老頭兒給我們的提示。
“呵呵,很明顯挑香和桃林是關鍵。”白尚燁篤定。
“咻咻咻……”鼻子不安分的聞著,四周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的香氣。
也就是說循著這香氣,可以找到桃林,而桃林個竹子相伴的地方,就是我們要找的目的地。
“奧,原來是這樣。”心里不由地想,這白尚燁果然聰明。
“大家都跟上。”白尚燁突然下令,接連在馬的身體上抽了兩鞭,加速度的沖向香味更濃郁方向。
……
……
……
太和宮內。
陽光明媚的天氣,讓人心情愉悅,就在宮里人人都洋溢著雪后初陽時的喜悅中,唯有一人心事連連。
除了處理政務,他三句離不開一個人的消息,那就是他那隨身的太監——葉靈,最近又有什么消息。
“離開瑞祥城了?”曾墨軒緊皺眉頭,不悅盡數表現在臉上。
“是。”許澤如實回答。
“與何人一同離開的?”接著又問了一句。
許澤探聽到了我的消息,可話到嘴邊,又不好開口,他知道他若是說了,曾墨軒又要不開心了。
“……”許澤第一次感到這么無語。
嗯,就是無法言語。
“啞巴了?”曾墨軒明顯知道了點什么。
“許護衛,朕不想再問第二遍。”曾墨軒有些咬牙切齒,自己養的護衛,怎么在這關鍵時刻對自己有所隱瞞。
一句許護衛把許澤拉回現實,是啊,他說到底是為皇上辦事的人,伴君如伴虎,皇帝若是不開心了,自己是有責任的。
可說了,他不也一樣不開心!你既然讓我說,那我就說了隨之許澤開口:“是……白侯,葉侍衛與白侯一同離開瑞祥城的悅來客棧。”
曾墨軒手中書本攤在案桌上,骨節分明的大手此刻早已攥成拳。
好,好,好,一個個能耐大了,葉靈也就是你,能一次次把朕的話當成耳旁風,朕說的每一個字,你都沒聽進去。
曾墨軒氣的無奈的笑了起來,矜貴又妖孽:“呵呵……”
“皇上?”許澤看著這樣的曾墨軒有些異常,輕喚了一聲。
“下去,朕要一人坐坐。”曾墨軒松開拳頭,心里卻有一盤棋默默展開。
“平平無奇白尚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