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確定原理”假說

把研究股市原理的視角轉移到量子力學完全是機緣巧合。在一個研究金融人工智能的偶然契機下，筆者看到了量子計算與人工智能的關系，又從量子計算了解到了量子力學。在量子力學中，有一個海森堡不確定原理（uncertainty principle），其主要觀點包括：①粒子間作用力是由于不連續的能量交換而產生的；②不同作用力的產生來自不同粒子的能量交換；③永遠無法同時測定粒子的速度及其位置。這不就是對于股市指數運動及其內在邏輯的描述嗎？股市是極大數量個體之間資金的交換，如果把資金看作能量，這種能量交換的結果決定了股票上漲或者下跌的方向，但是這個方向及其幅度并不是絕對確定的，而是一個有關時間與空間的函數，在量子力學中被稱為波函數，波函數決定了在某一時刻某一空間粒子到達的概率，波函數對整個空間積分，應得出粒子在空間各點出現的概率之和等于1。把海森堡不確定原理與股市進行關聯的意義在于，股市指數處在當下時空位置之后的所有運行點位的可能性應當看作無數個概率選擇，而不是一個必然出現的結果。

從類比的角度來講，股市指數可以看成是單一的粒子運動。從量子力學的角度來講，在量子世界中的粒子應當沿著一條連續軌跡運動，只是這條軌跡不是由宏觀世界的牛頓經典力學所指的“力”來決定的，而是由波函數來引導的。波函數通過提供有關整個環境的信息來引導粒子運動，正是它的存在導致了微觀粒子不同于宏觀物體并呈現出隨機運動。盡管它存在軌跡，卻是一條永遠不可被完全預測的軌跡，粒子下一步的位置和速度原則上都是不可預知的，波函數模的平方對應的是微觀粒子在時間與空間的某處出現的概率密度。波函數不會明確地指出粒子在下個瞬間以什么樣的路徑到達哪個點位，而是列舉出所有到達各點的概率分布，一個粒子下一刻出現在何處，以什么樣的路徑到達，這些是不可預知的，也就是說，粒子下一步的位置并不是確定的，而是隨機的。

在這里必須表明一個觀點，那就是可以將股市指數的運動比作一個粒子的運動，其具有隨機性、不可測性，但決定其運動方式的并不是一個固定不變的波函數，而是不停變化著的波函數。在量子力學領域，有一個理論觀點是，當你觀測到一個粒子的運動之后，其當下位置的波函數將會坍縮失效。在股市之中也一樣，當你觀測到某只股票的股價或者某個股市指數后，其上一瞬間有關時空位置概率的波函數就會坍縮失效，新的波函數將會替代舊的波函數。愛因斯坦曾說，“上帝不會擲骰子”，以此來表示其對量子世界隨機結果的懷疑。但本書認為，無論是粒子運動還是股市指數運動，不但到達的終點是隨機的，到達終點的路徑也是隨機的。這里所說的隨機，并不是完全漫無目的的運動，而是在另一種微觀世界能量守恒的前提下相關粒子間的能量交換、相互影響的過程，這個過程對于任何粒子來講看似是隨機的，但又可以說在隨機過程中蘊含著必然，作為個體的每個粒子都擺脫不了其作為整個大環境一部分的影響。也就是說，粒子運動的過程既受到環境的影響，又反過來同時影響環境。這就像股市一樣，指數是整個股市環境作用的結果，同時其又在影響、引導股市中所有股票交易的整個環境。

如果股市運動的波函數這個概念你感覺有些難以理解，你可以想象波函數其實就是一個有關時間、空間、概率的三維矩陣，在這個矩陣當中，粒子在某一時間出現在某一空間位置的概率是確定的、唯一的。當然你也可以把它想象成橫軸是時間位置，縱軸是空間位置及其概率的二維矩陣，在任意時間點，股市指數都會有一個唯一對應的時空概率矩陣，這個矩陣展示了站在當下的時間與空間，未來任意時間點中股市指數可能到達的位置及其概率。其中時間與空間的位置可能性都是無限的，但有些位置的可能性更高，而有些位置的可能性較低，這由位置相對應的概率來決定。在這個矩陣坍縮之前，也就是其生效的那一個瞬間，與其相鄰的較為接近的有限時間范圍內，其空間位置的選擇性也相對有限。因此，在相對有限的時間范圍之中，股市指數位置的大概率可選擇性也會更加集中，從這里你也可以推導出一個非常重要的股市原理，那就是股市的短期預測要比長期預測更為精確可靠。當然，并不是說離當下越近的時間越容易預測，預測股市下一分鐘的漲跌并不比預測股市指數今年年底的點位要輕松。

從統計出發的量化分析來講，很多量化交易者用函數去擬合股票歷史數據，期望發現歷史數據中的規律并以此來預測股市，也有加入心理變量結合市場波動進行研究的。但本書認為，基于函數擬合的量化分析本質上與牛頓經典力學之中的“力”頗為相似，它們都有明確的方向與強度，并且從系統建立的一開始就能預測之后任意時間點的運動狀態。現有金融領域量化交易的根本問題在于運用統計學方法，把股市當作一個確定不變的函數規律去研究，以為股市不過就是許多因子作用下形成的函數曲線，期望使用宏觀數據去解釋微觀狀態。然而，宏觀數據并不能覆蓋市場中所有會影響股市走勢的因子，當你沒有足夠的數據信息建立函數模型時，你的預測當然不可能是正確的。即使你拿到了所有的數據，你也不能通過建立函數模型得到一勞永逸的股市預測方法，股市的內在機制類似于量子力學而不是經典力學。

有人或許會認為得出一套冗長的數學模型或者復雜公式，就能夠完全解決股市指數預測的問題了，其實不然。量子力學確實在某些方面和股市有著相似之處，但市場波動的原理并不完全是量子力學，兩者當然不能畫上等號。量子力學更重要的是啟發人們應當從怎樣的視角去看待股市，而不是讓人們生搬硬套物理學、數學的方法去預測資產價格的走勢。

量子力學是揭開股市奧秘的一扇窗戶，但并不是一扇大門。你希望推開量子力學這扇窗走到股市規律的道路上，無異于從二樓窗戶上縱身躍下，其后果可想而知。那么，揭開股市奧秘的大門究竟在哪里？其實，用量子力學波函數的思想去看待股市在任何一個時空點位之后，股市走勢都應當是一個概率問題，只是從某一個時間點向后看，有的位置到達的可能性高，有的位置到達的可能性低而已。沒錯，量子力學只能給股市下一步走勢提供一個時空概率的矩陣，其為股市波動的終極原理，而股市波動規律是基本上與量子力學無關的另一套體系在發生作用。當然，無論是量子力學還是經典力學都不能幫助人們直接預測股市，但是量子力學為人們預測股市提供了一個重要啟發，它像燈塔一般引領人們向正確的方向前行。只有深刻理解了資產價格的運動路徑是不確定的時空概率這一本質，才能成功建立股市預測的體系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