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數字化孤獨:社交媒體時代的親密關系
- (美)米歇爾·德魯因
- 1674字
- 2023-12-08 18:25:27
檢查自己的“社交護航圖”
即便瑞普麗卡還處于嬰兒階段,我們也不難看出,對于那些感到孤獨或不快樂的人來說,它可能是個很好的對話伙伴。人們似乎常常感到不幸福。從2012年起,聯合國可持續發展解決方案網絡就在利用一項蓋洛普世界民意調查數據,從156個國家收集關于市民幸福感的信息。該組織每年都會發布《世界幸福報告》(World Happiness Report)來展示收集到的數據,并邀請各領域專家來對數據趨勢做點評。其中一位專家是著名心理學家簡·騰格(Jean Twenge),他同時也是《i世代》(iGen)和《自我的一代》(Generation Me)兩本書的作者。騰格2019年的一篇報告指出,美國幾大調查報告[如美國綜合社會調查(General Social Survey),監測未來調查(Monitoring the Future)和美國新生調查(American Freshman)]都顯示,雖然多項指標都反映出美國國民的福祉正在提高(比如犯罪率下降、人均收入提升),但今日的美國人與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相比更加不開心、心理狀況更不健康[7]。值得注意的是,美國成年人的幸福指數從2000年起就一直在穩步下降,而青年人的幸福指數則從2012年起急劇下降,同時,抑郁癥、輕生與自殘傾向顯著上升。在往期的《世界幸福報告》中,經濟學家杰弗里·薩克斯(Jeffrey Sachs)指出,幸福感的下降與“相關流行病”的增加有關,如肥胖、藥物成癮和抑郁癥[8]。然而,騰格認為幸福感下降的幕后元兇可能是過去十年中科技使用量的增加,以及人們將越來越少的時間花費在睡眠、鍛煉和面對面社交這樣有益的活動上。
換句話說,在過去的十年里,人們越來越依賴于通過科技來建立、維持社交關系,但我們反而變得更不快樂。也許騰格的判斷是對的,人們如今變得更不快樂,是因為做健康活動的次數在減少。人們的睡眠時間在縮短,用在做志愿活動和鍛煉上的時間越來越少。而在我看來,人們同時也步入了“親密饑荒”。我們的社交網絡在不斷擴大,社交資本不斷增長,但絕大多數人仍然渴求真實的愛與親密感。如今,人們只獲得了少量的多巴胺(一種與獎勵機制相關的化學物質),卻沒能獲得大量的催產素(與愛有關的荷爾蒙)。這是一樁讓人欲罷不能的交易。
為了便于呈現,讓我們來做一個快速測試。這個測試可以有很多種變化,但我們先從最傳統的一種開始。現在,拿出一張紙,在紙上畫下四個同心圓,把你自己寫在圓心的位置。

在最內層的圓環上,請寫下你覺得最親近的人的名字,這些人是你最愛的,也是最愛你的。在第二層圓環上,請寫下一些和你比較親近的人的名字,但這些人與你的親密程度次于內層圓環上的人。最后,在最外層圓環上寫下一些對你的生活很重要、但親密程度次于內層兩個圓環上的人的名字。
現在,你有了自己的社交護航圖。這一概念是基于羅伯特·卡恩(Robert Kahn)和托尼·安托露絲(Toni Antonucci)1980年創建的“社會關系護航模型”(convoy model of social relations)[9]提出的。這一模型指出,人們會讓自己處于一些滿足特定社會需求的人際網絡之中,并從中獲取支持,同時也會給予該網絡中的其他人以支持。此外,社會護航模型也是一個復雜的、動態的系統,會隨著不同人生階段而改變,以滿足自身被保護和被支持的需要。
第二步,請你在另一張紙上寫下最近一周里和你互動最多的人的名字。現在,將這些名字和你剛才寫在最內圈的名字比對一下。那些處在最內圈的人,是與你互動最頻繁的人嗎?你是不是把絕大部分時間花在和最外圈的人溝通上了?今天你和多少最內圈的人有過交流?今天早上呢?當新的一天開始,在和你愛的人交談、接觸甚至發信息之前,你有沒有回復工作郵件、瀏覽社交媒體?如果你回答“是”,沒關系,這也不一定是錯的。我們每天都會做出犧牲,來滿足當天日程表上的需求,同時也會犧牲我們長遠規劃中的一些目標。但是,你的確做出了取舍。
現在,考慮一下這種取舍的后果。和最內圈的人交流往往是最豐富、最有意義的(對我來說,和最內圈的人互動也是最有挑戰性的)。你可以在這些最親密的人面前放聲大笑,展現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他們吸引著你,給予你安慰和愛。而與最外圈的人交流可能更敷衍、更不自然,因為他們在你的社交護航圖中處于不那么親密的位置。如果我們長期和這些處于社交護航圖最外圍的人互動,而沒有和最內圈的人交流,就會錯過許多潛在的親密時刻和愛的瞬間,這會讓我們感到真正的“情感失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