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的眼睛緩緩睜開。他周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但他可以辨認(rèn)出站在他上方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有一頭鮮紅色的頭發(fā),但對他來說,這就像一團(tuán)顏色。
我在哪里?
“誰——你是誰?”他設(shè)法說,他的話幾乎卡在喉嚨里。紅發(fā)女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瞪大了眼睛。那人也注意到了他,沖到他身邊,用手按在他的額頭上。
“我們正試圖幫助你,”他溫柔地說,好像他在和一個年幼的孩子說話。“你感覺怎么樣?”
256想說話,但喉嚨干澀,再也說不出話來。女人遞給他一杯水,輕輕地支撐著他的手,這樣他就不會灑出來。他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舒緩了他的喉嚨痛。
“我-我沒事,”256最終說,試圖專注于他的周圍環(huán)境。一切都很模糊,盡管他可以辨認(rèn)出他們的臉。
“805在哪里?”他問,開始感到緊張。“他就在外面嗎?他是——他是我的主管,我不應(yīng)該離開他......理事會還沒有清除我。”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你知道你在哪里嗎?”女人說。
“我在天才之家,不是嗎?”他說。“或者——或者我們回到議會?”
他們沒有回答,互相小聲嘀咕。256躺回枕頭上,眼皮再次下垂。雖然感覺他一定睡了很久,但他還是那么累......
“你叫什么名字?”她問,把他驚醒。
“我沒有名字,”256說,對這個問題有點困惑。他想知道天才女人是不是喝醉了。“你知道的,我們所有人都有數(shù)字。”
她緊閉著眼睛。“我——對不起,我忘了。你的號碼是多少?”
“256,”他說。這些無疑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天才。他想知道他們是否可能是仆人,但仆人沒有問天賦的人感覺如何或他們的人數(shù)是多少。還是說這么多,現(xiàn)在他想了想。
“他糊涂了,”男人喃喃自語,瞥了他一眼。
“我沒有困惑,”他堅持說,盡管他的頭在旋轉(zhuǎn)。“她是那個認(rèn)為我有號碼的人......我的意思是,一個名字。”
慢慢地,他的視線開始聚焦。他似乎在一個小房間里,陳設(shè)簡陋,角落里放著幾把椅子,床邊有一張小桌子,那里放著一大壺水。還有幾條藍(lán)色毛巾和一個小醫(yī)療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256瞥了一眼那男一女,終于注意到他們穿的是什么。他們都沒有天賦的制服,也沒有仆人的制服。他們沒有天賦...我被叛軍俘虜了!
256在他們兩個人都來不及阻止他之前就從床上跳了起來,但他甚至還沒有走到門口,就倒下了,腹部一陣劇痛。256緊閉著眼睛,忍著疼痛消失,這樣他就可以逃跑了,但即使他試圖再次站起來,他的四肢在他身下也屈服了。
“我怎么了?”他咬牙切齒地低聲說,他的心開始加速。他透過襯衫的面料摸了摸。一個笨重的東西纏繞在他的腹部。我被非天賦者俘虜了,我好像受傷了...... 256試圖理清他的想法,但這些想法模糊不清,到處都是。
“聽著,”那人說,抓住他的肩膀,幫助他重新站起來。“你不能走動太多,你還是很虛弱。”
他和那個女人扶著他回到床上。256試圖掙扎,但他的動作很虛弱。他們撐起他的枕頭,把他靠在床背上,這樣他就可以坐起來了。
我現(xiàn)在能做什么?在這種狀態(tài)下,我甚至無法使用我的禮物,更不用說逃跑了......
“拜托,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很快地說,聲音里有輕微的顫抖。“我才十八歲,沒有任何信息。你不放開我嗎?我保證我不會告訴他們?nèi)魏问虑椤!?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理解,”女人說。“但我們沒有抓住你,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在撒謊,”他堅持說。“你要我告訴你關(guān)于天賦的人。我不會背叛他們,即使你折磨我。我——我是忠誠的...”
可是我呢?有些事情我忘記了,有些重要的事情...
女人看向男人,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絕望表情。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小小的微笑。
“讓我們重新開始吧,”他平靜地說,但它的聲音足以讓256人聽到。“自我介紹一下。”
女人點了點頭,向他閃過一個猶豫的笑容。
“2– 256....”她說。“那是你的號碼,對吧?我是珍妮爾。
“我是馬文。”
“珍妮爾,馬文,”256重復(fù)了一遍,突然好奇起來。名字太奇怪了。我的意思是,誰決定名字就是名字?
“聽著,”她說,在他旁邊坐下。“256,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我...”
他絞盡腦汁,試圖在模糊的記憶中搜索。他記得去過一個有805和3349的村莊,看到天空中有一道奇怪的光。沒錯,我們...我看到了——
“凱里,”他突然說,用力抓住珍妮爾的胳膊。“哪里——凱里在哪里?她不是——”
“凱里很好,”她說,把胳膊拉開。如果他們認(rèn)識她,他們一定是她說的叛軍......
“她要求我們救你,”馬文說,停頓了一下。“她很關(guān)心你。”
他腦海中一個微不足道的聲音告訴他,他不能相信他們說的任何話。即使他知道這一點,256想到凱里擔(dān)心他,還是忍不住笑了。
太惡心了...如果她真的不高興,我不應(yīng)該高興。但是,我什至不知道他們是否說實話。
他對那天的記憶仍然模糊不清,他花了一分鐘試圖整理它們。
還有別的東西...我遇到了凱里,然后我們分開了。我找到了805,他的行為真的很奇怪。沒錯,他說他要去看她...米歇爾。
“805怎么了?”他慢慢地說。“他逃走了嗎?你沒有抓住他,是嗎?”
他感到可怕,但在某種程度上,他希望他們抓住了他。那我就不孤單了。
“如果805是一個高個子男人,黑頭發(fā)和地球的禮物,那么他回到了議會,”珍妮爾說,從房間一側(cè)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旁邊。“他——我想他想帶你一起去,但你傷得太重了。你不可能在旅途中幸存下來,所以......”
我想他一定改變了主意。她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256,聽我說,”她平靜地說。“我知道你認(rèn)為我是你的敵人,但是...我們沒有抓到你。你的天才盟友刺傷了你,如果凱里沒有阻止她,她會殺了你。”
“你什么意思?”他慢慢地說,瞥了馬文一眼。他如此憐憫地看著他,256幾乎受不了。“我——我不記得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回到議會,永遠(yuǎn),”珍妮爾說,她的聲音溫柔。“你背叛了他們,256...她要殺了凱里,你阻止了她。“
沒錯,3349...這些記憶來到他身邊,就像它們發(fā)生的那天一樣清晰。她要殺了凱里。但我只是想阻止她,我真的不想離開天才。
“他們不知道我背叛了他們,”他喃喃自語。“我可以告訴他們我被俘虜了......”
“可是,如果你逃跑了,天賦異稟還會放你回去嗎?”馬文問道,但他聽起來好像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是的,”他堅持說。
他們當(dāng)然會。我是其中之一,不是嗎?他們必須讓我回來...
然而,他心里知道他們再也不會讓他進(jìn)入安理會了。他已經(jīng)受到兩次懲罰,如果他逃脫并設(shè)法自己回到議會,他們會因為向叛亂分子泄露信息而殺死他。
即使我什么都不告訴他們,我也沒有辦法證明這一點......他們會馬上殺了我,不問任何問題。
256當(dāng)他意識到他的意思時,開始顫抖。他雙手抱著頭,眼淚開始在眼眶里形成。我再也不能回家了...
“我們會讓你一個人呆著,”他聽到馬文說。“我?guī)讉€小時后給你帶點吃的,如果你愿意吃的話。”
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直到完全消失。
我永遠(yuǎn)不會在大廳里吃飯,也不會睡在第四座塔樓444號房間的床上......我永遠(yuǎn)不會在訓(xùn)練室訓(xùn)練,也不會在晚飯后去院子里散步。
256擦了擦眼睛,躺回枕頭上,捏了捏自己的手。那是他最后的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當(dāng)他呆在原地時,盡管手掌刺痛,它還是破滅了。
當(dāng)時,感覺很對...他只想阻止她殺死凱里。256從未真正考慮過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他原以為他能夠說服3349讓凱里離開,然后他們會一起回到議會。
我為什么這么弱?我為什么不能殺了她?如果我有,我現(xiàn)在就可以回到那里,現(xiàn)在我再也回不去了,這是我唯一知道的家。凱里和805走了...
他躺回床上,多年來第一次咬指甲。256不記得他一生中有哪一次感到如此孤獨,盡管他在十八年中相當(dāng)長的時間里一直很孤獨。
這比我失去 440、913時更糟糕......這比我失去凱莉逃跑后失去她時還要糟糕。我不僅失去了我愛的人,我失去了我的目標(biāo)。我告訴3349,什么都沒有比被詛咒好,但我錯了。
如果我不和天才在一起,那我是什么?
沒錯,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是。沒有什么比什么都不做更糟糕的了。
珍妮爾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縫合著256制服上的洞。她使用的是灰色線,所以它不會那么明顯。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使用她的縫紉技巧了。她的母親多年前就教過她,他們經(jīng)常花很多時間一起在火爐旁編織或縫紉。珍妮爾微笑著回憶起那些日子,讓自己感到驚訝。自從父母去世后,她再也想不到父母,不被內(nèi)疚所克服。
她舉起了自己的工作,相當(dāng)滿意。對于一個多年沒有縫紉的人來說,她認(rèn)為自己做得相當(dāng)不錯。等他休息好了,我會給他看的,希望他能好一點。
珍妮爾對她的關(guān)心程度感到驚訝。即使他是天才,因此是她的敵人,她發(fā)現(xiàn)很難這樣看待他。也許是因為他受傷了,因此不是威脅,但他似乎與她戰(zhàn)斗過的所有天才都大不相同。他看起來像凱里和托馬斯,有天賦,但不是其中之一。我希望他信任我們,但我不知道如何讓他信任。
“珍妮爾?”
她從工作中抬起頭來。“托馬斯,這是什么?”
他站在門口,微笑著。然而,珍妮爾注意到他的眼睛很遠(yuǎn)。
“我聽到了什么,”他平靜地說。“男孩醒了嗎?”
珍妮爾點了點頭。“是的,他有。”
“那很好,”托馬斯坐立不安地喃喃自語。
她仔細(xì)地看著他,想著自己應(yīng)該說些什么。“托馬斯...你確定你沒事嗎?“她問,站起來,快步走到他身邊。“馬文——馬文告訴我,你這兩天幾乎沒吃東西,他很擔(dān)心你。”
“我很好,”他堅持說。“我只是...我沒有餓過,你知道嗎?”
珍妮爾看著他離開,想知道她應(yīng)該怎么做。
有時他看起來還不錯,非常開朗和健談。但其他時候,他沒有反應(yīng),花了幾個小時盯著天花板,一言不發(fā)。
我希望我也能幫助他,但是...我能說些什么讓他感覺好些?什么都沒有,真的。
珍妮爾嘆了口氣,把男孩的制服折疊起來,拎著它下樓。馬文坐在火爐旁,攪拌著一個鍋。
“我正在給他做湯,”當(dāng)他注意到她在那里時,他解釋說。“我以為他吃起來很容易。”
“聽起來不錯。”
他仔細(xì)地看著她。“這是什么?我可以告訴你想問我一些事情。”
“馬文...我們怎樣才能讓他足夠信任我們來幫忙?“她抓著灰色制服問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不能,我們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嗎?”
馬文笑了笑,攪拌著鍋。“我們善待他,并向他表明我們沒有傷害的意思,這比天才為他所做的還要多。”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困惑地問。
“沒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語。”
珍妮爾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想更多地了解天賦社會,以及它是如何運作的。
他很有天賦,被他們撫養(yǎng)長大,但他看起來是這樣......人。我一直認(rèn)為天才的人性被他們消滅了,但現(xiàn)在我不太確定。我需要了解更多。
經(jīng)過一周的旅行,他們回到了妓院。薩曼莎在他們到達(dá)后的第二天早上就開始在珍妮爾的地方訓(xùn)練新兵。凱里注意到里根在練習(xí)時奇怪地盯著她和薩曼莎,但他等到他們的訓(xùn)練結(jié)束才說什么。
“我想和你們兩個談?wù)劊碑?dāng)其他新兵離開時,他平靜地說。薩曼莎翻了個白眼。
“什么?”她厲聲說。
“我想和你談?wù)務(wù)淠轄枺彼f,坐立不安。“我...我想你應(yīng)該原諒她。”
薩曼莎吸了口氣,而凱里則尷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事實上,在過去的一周里,她在旅館與薩曼莎交談后,對珍妮爾的憤怒已經(jīng)消退了很多。我只希望256沒事...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對珍妮爾懷恨在心,但這不會改變?nèi)魏问虑椤N也恢牢沂欠裾娴臏?zhǔn)備好原諒她,但我就是沒有精力再生氣了。
“不要生她的氣,”里根說,更多的是對薩曼莎而不是凱里。
“她——”
“她做了她必須做的事情,你知道的。”
“我知道,”凱里承認(rèn),但薩曼莎轉(zhuǎn)身大步離開。里根跑了一下,抓住她的袖子追上她。
“聽著——”
“走開,”薩曼莎嘶吼著,灰色的眼睛殺氣騰騰。“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蠕動。你只是想給她加油,這樣她就會同意和你睡覺。你在利用,就像那個惡心的亞歷山大所做的那樣。
“我不是,”里根平靜地說,好像她的指控遠(yuǎn)沒有實際那么嚴(yán)重。
“什么,我只是應(yīng)該相信你?我知道這些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他又說。“為什么一定要這樣?你真的很難相信一個人可以真正喜歡,甚至愛別人嗎?”
“我——”
“我的意思是,你認(rèn)為你的感覺是什么?”他繼續(xù)說。“我不傻,我見過你的樣子——”
薩曼莎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讓他在房間里踉踉蹌蹌地向后倒去。她轉(zhuǎn)過身,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山姆!”凱里叫她,但她沒有回頭。她回頭看了一眼里根,他的鼻子現(xiàn)在流血得相當(dāng)令人印象深刻。
凱里扯下袖子的一小部分,遞了過去。“你沒事吧?”
“我很好,”他說,當(dāng)他把材料卷成一個球并把它壓在鼻子上時,他的聲音略顯低沉。
“我-我不認(rèn)為薩曼莎會這樣做,”凱里承認(rèn)。
“不,她是對的。我說了一些我不應(yīng)該說的話。她很不高興,這是可以理解的。”
他頓了頓。“但我確實是認(rèn)真的,我之前說過。珍妮爾只是想成為一個好的領(lǐng)導(dǎo)者。你知道她承受著很大的壓力,對吧?”
“我——我知道我很愚蠢,”凱里喃喃自語。“我還沒有原諒她,但我不再生氣了,只是...我不知道。有人責(zé)怪真好,你知道嗎?”
我心里知道她做了她該做的事,她不是故意要傷害我們的......但我還是想幫助256逃跑,如果他活著的話。畢竟他為我做了這么多,這是我最起碼能做的。
“我知道,”他說,用他沒有流血的手拍拍她的肩膀。“不管怎樣,我——我很高興你決定放手。”
他頓了頓。“你介意找到薩曼莎并告訴她我對我說的話感到抱歉嗎?我不認(rèn)為她現(xiàn)在真的想和我說話。”
凱里聳了聳肩。“當(dāng)然。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去找她。”
里根笑了,盡管鮮血順著他的臉流了下來。“謝謝。”
她目送他離開。我想他確實喜歡她...他有些不對勁,但他的感情是真實的,我想。并不是說我真的知道這些事情,但仍然如此。
她匆匆上樓到薩曼莎的房間,沒有敲門就打開了門。薩曼莎坐在床上,膝蓋貼在胸前,頭靠在床上,大聲抽泣。
凱里迅速而安靜地關(guān)上了門,非常高興薩曼莎沒有注意到她。
她為什么這么難過?我真的不明白里根說了什么讓她哭泣。或者她只是在為托馬斯哭泣。我想我稍后再試一次,她現(xiàn)在可能想一個人呆著。
凱莉走到廚房,拿了一些面包咀嚼著。她發(fā)現(xiàn)自己想知道256是否已經(jīng)醒來。他不會死的...我必須繼續(xù)相信。我敢打賭他已經(jīng)醒了。
她吃完了面包,發(fā)現(xiàn)自己在啃指甲,盡管她小時候從來沒有這樣做的習(xí)慣。
如果他醒著,他現(xiàn)在就是囚犯,即使叛軍有好意。我會幫助他,我只是...我必須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