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其實比信息發達的后世更沒有什么秘密。

兀良哈三衛圍攻出塞的明軍，但卻反被殲滅了兩千余人且尸骨無存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包括但不限于朵顏衛和瓦剌、韃靼都收到了消息。

朵顏衛。

“說說看吧?！泵擊敽霾靸耗贸隽艘粡堁蚱ぜ垟[到了桌上，冷著臉看著面前的哈兒歹為和脫兒火察。

在朵顏衛，主要的掌權者就是面前的這三人，不過不同的是輩分。

脫魯忽察兒是朵顏衛中資歷最老的，大明第一次冊封兀良哈三衛時，脫魯忽察兒就被明太祖朱元璋冊封為朵顏衛指揮同知。

但是，隨著洪武二十四年明朝派遣傅友德、郭英率軍討伐遼王阿扎失里，兀良哈三衛與明朝的關系中斷。

后來，朱棣靖難繼位，再次派人招撫兀良哈三衛，并再次冊封，脫魯忽察兒仍舊是指揮同知，脫兒火察為左都軍僉事，哈兒歹為為指揮僉事。

也就是說，脫魯忽察兒是要壓脫兒火察和哈兒歹為一頭的。

“我知道，翁牛特（泰寧衛）和烏濟葉特（福余衛）這次伏擊明廷所派出的接應隊伍一事你們也有參與，不過看你們沒有參與最后的行動我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但是，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

“如無意外，明廷此次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一戰的勝利雖然不足以抹平他們被韃靼伏擊的影響，但能夠很好的激勵他們的士氣?！?

“本來明廷就不會甘于這次被韃靼伏擊，眼下有這么一場勝利，明年他們再次北上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所以，你們必須如實的告訴我，你們到底有沒有參與到最后的伏擊中，我們兀良哈（朵顏衛）人的手上有沒有沾上明軍的血！”

……

脫兒火察和哈兒歹為被脫魯忽察兒訓得抬不起頭來。

無論是根據明廷的冊封還是他們部族內原本的規制，脫魯忽察兒都是朵顏衛最高的決策者，只不過有人不服罷了。

比如脫兒火察和哈兒歹為。

這次伏擊朱瞻坺，他們二人是背著脫魯忽察兒去做的，本打算借此次擊敗明軍，甚至是俘虜明廷趙王世子的功勞，在族內打壓脫魯忽察兒的聲望，為以后趕脫魯忽察兒下臺打基礎。

但沒想到，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他們不僅沒有如預期中的那樣伏擊到明軍，更沒有俘虜明廷趙王世子朱瞻坺。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并沒有直接參與進去，手上沒有染上明人的鮮血，這樣一來他們還有余地。

“沒有沒有……”脫兒火察連忙搖頭。

“伏擊之前，我們毫無阻礙地潛伏到了明軍大營外十里處，我們覺得情況不太對就直接撤走了，沒有參與最后的伏擊，更沒有沾上明人的鮮血?！?

“明廷的人沒有發現你們嗎？”脫魯忽察兒心下松了一口氣，但仍舊是面色嚴肅地問道。

“應該……”哈兒歹為面色訕訕，目光躲閃。

“沒有吧……”

……

隨著哈兒歹為的話，氣氛隨之沉寂了下來。

脫魯忽察兒長嘆一聲。

其實他早就知道，明廷既然反伏擊了福余衛和泰寧衛的人，那就證明一切都在明廷的掌控之中。

換句話說，明廷早就知道兀良哈三衛聯合伏擊他們，所以提前制定了策略，實現了反伏擊，這也就是說明廷對當時的情況是一清二楚的。

若不清楚，又如何反伏擊？

“罷了，罷了……”脫魯忽察兒忽然覺得心很累，語氣也變得低沉了起來。

“事已至此，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如今之計，還是好好想想怎么把明廷糊弄過去吧?！?

“你們都回去吧，命族人挑選出最好的牛羊和馬匹?！?

“牛羊要最肥碩的，馬匹不要選駑馬，要選真正的好馬，數量按照往年的兩倍來準備?！?

“另外，讓族內挑選一些出色的美女，等今年年底，你們二人親自帶著前往明廷朝貢?！?

“這……”對于脫魯忽察兒的決定，哈兒歹為明顯是有些不情愿。

“是不是有些多了？別說之前我們都五年沒有朝貢明廷了，就算是朝貢，我們挑選的也都是一般的牛羊，而馬匹更是從未挑選過好的，一向都是駑馬。”

“再說了，我們當時撤退的時候明廷的人沒有任何反應，我覺得他們并沒有發現我們?！?

“對面什么都沒做，我們就這樣上趕著去送殷勤，這豈不是不打自招嗎？”

……

駑馬，就是跑不快的馬，和下等馬是差不多的意思，這種馬一般都是用來運貨，是賣給商人的，從來都不會應用在戰場上。

從哈兒歹為的話來看，他們所謂的歸附并沒有什么誠心。

而脫魯忽察兒看著面有不甘之色的哈兒歹為，不由得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們若是提早準備，就算是明廷當時沒有察覺到你們，我們也是占據了主動，他們礙于顏面也不會對我們太過分。”

“但是，一旦當初他們是發現了你們但卻沒有去管，等到明廷找上門來，事情就不是能夠善了的了?！?

“至于你們是要穩中求存還是冒險一搏，隨你們吧……”

說完，脫魯忽察兒站了起來，抬手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你們回去吧，我累了……”

脫兒火察和哈兒歹為面面相覷，猶豫了許久，但還是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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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朵顏衛正在商議事關他們生死存亡的決策之時，朱瞻坺已經越過了迤都，朝著臚朐河的方向前進。

他并不知道朵顏衛所發生的事情，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他也只會感嘆一句“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并不會有其他的反應。

因為朵顏衛如何決策，并不影響他以后的動作。

“報！”

傳令兵的聲音遠遠地就響了起來，所有明軍在聽到聲音后都下意識地讓開了路，給傳令兵騰出了空間。

“啟稟世子殿下！”

傳令兵胯下的健馬飛速奔馳到大軍中心，在距離朱瞻坺三十余步的距離時停下，健馬人立而起，而傳令兵則是順勢滾下了馬。

“斥候回報！前方二十里處發現我明軍大軍的蹤跡！”

“再探！”朱瞻坺眉頭一皺，沉聲說道。

“是！”

……

隨著傳令兵的離開，此次隨朱瞻坺出塞的將士們都有些振奮。

然而，朱瞻坺卻并不這么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