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納部走了,這次交易比以往要利索許多,最起碼在貨物挑選上,不再有太多的無用貨物。
尤其是還留下了十個女人俘虜和三個孩子,這說明在阿納部的觀念里,女人和孩子已經沒必要拿來血祭祖靈,而是應該拿來換成東西。
這是一個很文明的現象!相較于把人的頭砍下來,這種把人賣了的做法,簡直文明到令人發指。
從這一點來看,奴隸制相較于原始公有制,的確是一種進步。
當人成為奴隸的時候,就是一筆財富,對待財富自然要愛惜,而不是像往常一般殺掉。
顏曄看著這十三個驚恐的婦孺,他不會強行過渡到封建時期,也不會太早搞編戶齊民、官僚治理這一套。
之前奧雅她們來投靠,有入伙性質,相當于合伙人,也就不好意思把她們肆意安排。
但這十三個人不同,她們是俘虜,是部落青壯被殺之后,已經失去任何價值的俘虜。
此刻,這十三個人瑟瑟發抖,眼神中滿是恐懼和祈求,她們蜷縮在一起,仿佛天地間找不到一點安全感。
這也正常,以往她們見多了獵頭,自然以為她們也都是要死的。
直接死和等死,中間隔著不可逾越的鴻溝,讓人等死、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死,是一種堪比凌遲的精神折磨。
顏曄笑了笑,掃視這十三個人說:“我們是炎黃部,不獵頭的炎黃部!我們是文明的,不會想著拿你們血祭祖靈!”
“你們能活下去!”
十三個俘虜詫異一下,又十分的不相信。
顏曄繼續道:“我們從阿納部手中將你們換了過來,用去了非常多的糧食和獸皮!你們剛才也看到了,阿納部帶走了許多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為了救你們才失去的!”
“所以,你們今后就留在炎黃部,替我們勞作,償還你們欠下的東西!”
“巫,讓部落的青壯都過來,咱們抓鬮!”
巫不知道抓鬮是干啥,吆喝幾聲青壯們就聚攏過來了。
“還沒娶親的是那幾個?”顏曄問。
兩個青壯站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激動。
得益于同奧雅她們部落的聯姻,部落的光棍問題已經大為緩解。
這兩個青壯……都帶點傷殘,一個肩胛骨一高一低,似乎斷過,臉上還有一道駭人的傷口。
還有一個瞎了一只眼,偏偏還很矮。
難怪奧雅她們那個小部落的寡婦,沒一個愿意再嫁給他們。
顏曄看著激動的二人,知道部落的青壯,對于其他族社的寡婦,已經沒有很強烈的抵觸心理。
還是那句話,看到其他族社的女子照樣造娃干活,心里那點膈應難道還敵得過一直打光棍?
“你們兩個先挑吧!”
“謝神子!”
激動的二人笑咧咧的沖上去,仔仔細細挑選一番后,很快有了決斷。
“神子,我要她!”
“行!婚禮就不舉辦了,這些人是俘虜,不算正兒八經的老婆!”顏曄準備為奴隸制做鋪墊。
“接下來的人抓鬮,分先后次序,自己去挑!”
巴萬撓著頭問:“神子,我就不抓鬮了,我有女人,不要了!”
力矛也說:“多個人多張嘴,我也不想要!”
顏曄看著兩個人,心想部落現在才有限的私有制,這些人居然就會算這筆帳了!
看來野人也不算很蠢,很多利害關系,一眼就能看明白。
“你們這么有能耐,怕個屁,必須挑!快,抓鬮!”顏曄怒了。
巴萬委委屈屈的說:“那……我多要個女人也行,換親就快到了,我想換親的時候挑一個,不想要這些!”
力矛點了點頭,很贊同巴萬的看法。
顏曄掃視一眼,發現有老婆的青壯,幾乎都對這些女俘虜不太感興趣,就連達多這種“接盤俠”,此時也帶著幾分的不屑。
這……說明抵觸依舊存在,還說明部落的野人們,好像聰明了許多!
他們對于價值的評估,已經有一定的計量。
顏曄強迫自己這么想,畢竟這些日子以來,有限的私有制已經讓不少族人,有了直觀的數量觀念。
“既然如此,那……就圈出一塊地,為這些女人修建一片房子!”
“這三個孩子,交由巫撫養,花費的物資直接從部落扣除。從明天開始,部落的適齡孩子勞作半天,都要來我房子里學習半天!”
顏曄不再強人所難,但對于孩子,他打算讓他們思想部落化。
巫沒反對,直接下令讓人將孩子搶了過來。他也想明白了,能為部落出力的孩子,印上部落圖騰的孩子,確實就算是自己部落的孩子。
三個孩子被青壯從母親手里拉走,瞬間就哭作一片,幾個母親也奮力的掙扎。
她們死死抓住孩子,孩子也死死抓住母親,原先的恐懼在此刻仿佛不存在。
其余女人也在反抗,也幫著搶孩子,嘴里還在不停懇求。
文明的炎黃部仿佛成為了惡人。
巴萬率先看不下去,堂堂大漢居然紅了眼眶。
顏曄欣賞一會,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這三個女人也讓巫帶走吧,平時就負責照顧巫!”
“好!”巫面無表情。
族人們卻松了一口氣,他們的共情能力很純粹,看到這種畫面,很自然能想到自己的孩子。
那三個女人也不再反抗,死死抱著孩子,被青壯們帶走。
剩下的五個女人也有了安排,她們算是部落第一批奴隸。
“以后,我們要在部落分兩種人!”顏曄對巫說。
“那兩種?”
“一種為族人,一種為奴隸!奴隸者為族人所有,可交易!地位不能同族人相比,每日必須幫著勞作!”
巫思索著問:“奴隸也要吃同樣多的食物嗎?”
“這個由族人自己決定!”顏曄笑道:“奴隸才是俘虜最好的歸屬!”
“可是,奴隸只能用來種地吧?”
“沒錯!能種地就足夠了,今后族人們將會過的越來越好!”
顏曄眼睛發亮道:“而且,我會給奴隸一個變成族人的渠道,只要他們為部落做出貢獻,我們就賜予其族人的身份,讓他們也能擁有奴隸、田畝!這樣一來,翻身的奴隸、奴隸中的佼佼者,都會自發維護這個規矩!”
巫沉默了,他不清楚這對不對,但他覺得是個人,都不會愿意去當這個奴隸。
顏曄也沒辦法,不可能跑步進入封建主義。這群野人還是未開化的狀態,能理解奴隸制就很不錯了。
必須等下一代人被培養出來,才有可能建立官僚體系,建立起封建制。
“我不僅要建立奴隸制,還要將其推廣,讓蠻荒這種田園牧歌的時代消失,雖然這個時代的田園牧歌并不美!”
顏曄在心里想著,就算窮極一生,估計也只能推動文明超前發展一千年。
但這就足夠了,人生能有如此存在的依據和意義,夫復何求?
遠處,金色的稻浪正在隨風翻滾,夕陽顯得格外的血紅。
顏曄知道,明天就是個收獲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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