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沒有下雨,冬天北方是沒有什么雨水。前幾天的雪已經化了七七八八。窗臺外面是灰突突的一片。
“出去玩嗎?今天圣誕節了。”湯圓發消息。
“好的,我下午去找你,地鐵口見。”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素描紙還沒涂完。伸個懶腰,雖然我不想喝水,但是不得不拿起那個舊舊的水杯,因為只有多喝水才能瘦。
“額太丑了這杯子,應該換個新水杯。”我自己嘟囔了一句。找到外套,先裝好鑰匙和口罩。
中午的地鐵上沒有什么人。習慣靠最邊上坐,戴上衛衣帽子,我打盹起來。有點悶,昏昏沉沉,仿佛聽到自己在教室不停地做題。然后呼隆隆起風了。我被這很大的聲音驚了一下,是地鐵到站了。
我拖著有點麻的雙腿走出車廂,眼睛還有點花,近視的世界更容易讓人沮喪和呼吸困難。
“去喝芝麻糊吧。”和湯圓碰頭商量一下。
“為什么沒有冰的呢。”我一邊撓頭,一邊腦洞大開。
兩個人坐下,黑芝麻糊沒了,冬天太容易售罄。只有紅豆雙皮奶和椰絲小方。兩個人都不太想吃。只能再次起身。
“要不去吃披薩吧。”“也是可以的。”路上干冷,我們繼續往前走。
披薩店里面很安靜。我們點了最普通最小的6寸那種。
“吃不下,好像沒什么胃口。咱們應該點很辣的。”
“小面嗎?哈哈。圣誕節小面。”我們決定打包披薩。
“回去配老干媽算了。”
“那不吃小面了,好像也不太餓,只是陰天,有點恍惚。”
兩個人飄忽忽地對話,漫無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走著。
“圣誕節應該干嘛呢?”
我們走到一座又老又丑的立交橋邊,有幾輛灰蒙蒙車緩緩路過。我看不清車牌,其實看得清的時候,我也不認識。
“平安果,蘋果啊。”我想也沒想。
“為什么要過節日呢,我是說各種節日?”
“給自己回血吧,節日后,第二天還敢繼續睜眼。”
我們走向地下通道,身影一步步被橋身吞沒,能聽到橋上汽車的鳴笛。
“書店還去嗎?”
“去看看。”
回到地面,相當于轉過一個十字路口。我們走進了明亮的K-mall。大商場就是會瞬間點亮一個人。我們剛才的灰蒙蒙一下子切換成眼睛亮晶晶。
“希望有新書。”湯圓笑瞇瞇地說。
“希望有好書。”我也笑瞇瞇的期待。
書店的櫥窗也和其他商戶一樣,掛上了圣誕花環。果然還是沒有放音樂。書店老板之前解釋說,因為大家喜歡的不一樣,不想有人開心有人難過。書店嘛,安靜的也蠻好。書店老板不近視,也不胖,也沒有長長的指甲。
披薩先擱到儲物架上。我們心照不宣地火速各自找書去了。走進第一排書架開始,感覺自己像走近了細軟的沙灘,隔著一本本書,能看到遠處有人,也知道此刻這片沙灘只有自己。
沒有去翻國家地理,沒有去找尼采,沒有去看漫畫,也沒有去翻字帖。站在書架中間,像站在多霧的晚上,我干脆坐到地上,隨手拿一本書。畢竟只站著,真的很傻的樣子。
是伍爾夫的,我沒有打開。
我知道伍爾夫。
摟著書發呆了半小時左右,湯圓發信息,“差不多走吧。”
湯圓拎著冷掉的披薩,走在前面。人行道很窄,我只能后面走。
“都沒買書。”我一邊說,一邊把起霧的眼鏡摘下來,放口袋里。
“買書,得隨緣。”湯圓搖一下手里披薩。
地鐵口有大姐在賣花,一個大爺在賣
冰糖葫蘆。
“買個花吧,圣誕了,打折。”大姐鼻尖有點紅,嗓音清涼。
“來個糖葫蘆唄,美女。圣誕快樂。”大叔沒有抽煙。
因為離賣花的大姐更近,我就隨手挑了一束綠色雛菊,湯圓拿了滿天星。
糖葫蘆沒有買,因為我們只想回去吃老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