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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為程家求情

  • 桃花溪
  • 棉花花
  • 2716字
  • 2023-08-18 17:21:29

他還是初見時那個不由分說為我醫腳的人。

只顧自己覺得是為我好。

卻不顧我的想法。

幼年時,母親說過:一字兩頭平,戥秤不虧人。

于我而言,虧欠別人,倒是種負累。

我起身,將銀票還與他:“秦公子這是干什么?平白無故地,我拿你的銀子做甚。”

他見我如此堅決,不作聲了,眼睛卻朝門外看去,像是在等著什么。

這廂,那些催債的人一個都不肯走,守在堂中。

我咬咬牙,悄然與吳弼說,讓他拿珍珠去典當。

吳弼遲疑道:“二少奶奶,若典了這寶物給大少爺還風流債,讓老夫人知道了,病情該是雪上加霜了……”

“我知。這些人堵住門,鋪子里的生意都沒法做。先去押上,解了這燃眉之急。過幾日,再想想法子,催貨款。”

正說著,外頭走進來兩個人,吳掌柜連忙迎了上去,拱手道:“錢掌柜,孫掌柜。”

轉頭,與我道:“二少奶奶,這便是泰興兩位商行的掌柜。”

我頷首。

才說的泰興那邊貨款收不回,他們這會子來做甚呢?

那兩個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邊站著的秦明旭。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見他們看向秦明旭的眼神里有些懼怕、有些憎惱,又有些拿他沒辦法的無奈。

他們緩緩地從袖口摸出銀票,道:“吳掌柜,這是今日那幾車貨的款項,您點點。”

吳掌柜大喜,接過,點過后,道:“分文不差。謝過二位。”

他們抱拳,道:“銀貨兩訖。告辭。”

吳掌柜直送他們出了門外,回來,與那些討債的對賬、結清。

那些人可算是走了。

店內安靜下來。

外頭的雨仍是在下著。

南方的冬雨與北方很是不同。

如煙飛漠漠,似露顯凄凄。

草色暗暗。

門外的兩株梅含蓄低頭。

我心內納罕,泰興的商家態度不會無緣無故轉變如此之快,定是有人做了什么。

想起他們看秦明旭的眼神,我道:“是不是你?”

他笑了笑:“我不懂你說什么。”

“你使了什么手段?”

他低頭,摸了摸鼻子:“橫豎,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必知道。”

爾后,顧左右而言他:“上回在東昌府,聽人說祝家小姐最是善畫。小姐,你能不能送幅畫給我?”

我被他氣笑。

哪有人理直氣壯地說自己不是好人?

“跟你說過多回,莫要叫我小姐。”

他渾然不理。

就是不肯改口。

我與吳弼對完賬簿,起身,往外走。

秦明旭道:“小姐,我想讓你畫一幅牡丹。我母親心心念念,想去洛陽城看牡丹。一直不得空兒。下旬便是她的生日。我想盡盡孝心。”

我停住腳步。

聽了秦明旭的話,讓我想起我的母親來。

世間的芳菲熱鬧,母親永遠瞧不見了。

她病入膏肓的時候,還握著我的手,跟我說:“桑榆,我的兒,母親生于膏梁之家,半生富足,沒遭過苦楚。生死有命,母親沒什么可怨的,唯擔心我兒。你父親是個沒主意的,母親在一日,你好過一日,母親不在了,你可怎么辦……”

后來的日子,印證了母親的話。我每每想起她,便是無盡的思念與荒涼。

我向秦明旭道:“七日后來取。”

他抿了抿嘴:“好。”

秦明旭走后的一個時辰,吳弼便從揚州城中商幫的人那里打聽到今日是怎么回事。

秦明旭命人綁了泰興那倆商家的家人,勒命他們還錢。

想來,他在趕往鋪子之前,做了兩手準備。

一,是幫我催款;二,是送來銀票。

萬無一失。

“秦公子下手可真挺黑的。”吳弼嘆道:“若是二爺在,一身書卷氣,是斷不肯做這些事的。”

都道是,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聯想到那日在船上,秦明旭的小廝與盜匪勾結。

“天盛樓”商號遍天下,秦家的買賣做得如此之大。作為掌家人,秦府的嫡長子,秦明旭必不是吃素的。

至于程淮時,他有著士人的理想。

吳弼早早就告訴過我,程淮時秉承太爺之志,一心想著的,是科考之事。生意,不過是維穩罷了。

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只是,我,又欠了秦明旭一回。

天黑的時候,雨終于停了。

青石板路濕漉漉的,就像午睡后乍起的心。

茫茫然不知何所。

大少奶奶幾番催促。北院老夫人也派了丫鬟來問。我帶著小音到小廚房做了我家鄉的糕餅,小心地裝進食盒里,這才起身,準備出發。

無論是為著大少爺,還是為著程淮時,我得去找馮高一趟。

荷華為我披上白色的大氅。

冬日的夜晚,寒氣浸人。

東廠的人皆安置在府衙。

我帶著荷華尋了過去。

那些小太監們今日在程府見過馮高待我的不同,故而分外客氣。

一路指引著我,到了一處小院。

小太監帶我到抱廈,道:“程夫人,馮公公正在與知府劉大人談事。您稍等一會兒。等他忙完了,就來見您。馮公公特意吩咐過,旁人來,不見。您來了,一定得見。”

我示意荷華摸出一枚銀錠子遞與他。

“辛苦公公,拿著喝盞粗茶吧。”

小太監接過:“程夫人真真兒是客氣。”

“應當。”我笑道。

小太監退下后,我坐在抱廈,心里好奇,馮高與劉知府會說些什么。

我悄悄走到內室的窗外。

里頭傳來“咚咚”的叩頭聲。

“下官狗眼不識泰山,罪該萬死。馮公公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啊。您在陛下跟前兒美言幾句,此事就像一陣風,刮過,便過了。從前給曹廠公的,下官雙數給您……咱們富貴共享……”

馮高的聲音依舊輕緩。

“劉大人請慎言,誰跟你是‘咱們’?好好兒說話,莫要拉拉扯扯的。”

“下官失言,下官掌嘴。”

他果真打起了自己嘴巴子。

馮高道:“劉大人,上香拜佛乃人之常情。怕的就是,拜錯了廟。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下官有眼無珠。”

“陛下見了狀紙,大怒。馮某為陛下辦事,自然心里眼里只有陛下。不為陛下查清楚,可是有負皇恩吶。曹廠公犯了天顏。今日的東廠,已不是昨日的東廠了。他與你聯手做的那些事,與馮某何干?”

劉知府話里帶了哭腔:“荀糧道一案,牽涉江淮幾十名朝廷命官,您不能翻案啊……”

“你們便是都死了,與我何干?”

馮高的聲音就跟冬日的雨水一樣清冷。

“馮某最是喜歡看人血。人血比花可好看多了。”

半晌,劉知府道:“馮公公可是也曾參與的……”

“嗯?”

馮高的笑里透著刺骨的寒意。

他一把揪住劉知府的衣領:“若是你再這般不懂事,明日的雞叫你都聽不到。曹廠公昔日折磨人的法子,馮某不才,略勝一籌。”

劉知府牙關顫著:“您何苦要替一個死去的糧道申冤?難道您不喜歡銀子么?”

“當然喜歡銀子。但陛下的信任更重要。馮某凈身十五年,從給曹廠公打洗腳水起,混到如今。馮某眼里可沒有對錯,只有輕重。”馮高道。

“下官……下官……下官馬上去給您打洗腳水……”

腳步聲往外。

我連忙退至抱廈。

劉大人哆哆嗦嗦地去了。

我起身走上前,馮高見了我,迎了出來。

他深黯的眼底收了收,美到極致的面孔上涌上笑意。

“姊姊來了?”

“我……”我指著食盒:“我給你做了東昌府的糕餅。”

他一聽,很歡喜,接過食盒,取出一個,吃了起來,吃到一半,孩子氣地瞇上眼。

“離開東昌府十五年,家鄉的味道都快忘了。”

看著他這般模樣,好似與剛才說出那許多陰毒之語的完全兩個人。

“你也是東昌府的人?”

他低頭:“是……不,不是……被賣入宮廷,自然就是宮里的人。”

須臾,他抬起頭,狹長的鳳眼看著我:“姊姊來,何事?”

“我,我想求你,放過程家……”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求人辦事,艱難地如履刀尖。

他捏著糕餅,又吃了一口,過了好一會子,道:“姊姊干脆離了程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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