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詞匯“大爆炸”:別把孩子當孩子
在說出第一個詞之后,孩子的語言能力會突飛猛進,進步飛快。為什么開口的第一語言是英語而不是漢語,我也納悶了很久。我想了想,這應該和我們搬到香港的時間節點有關。離開了漢語語境,我們又請了一位只說英語的菲律賓阿姨照顧孩子。阿姨加入之后,在孩子的語言環境中,中文的比重顯然就不夠大了。兩種語言在孩子的大腦中神奇地博弈,最后英語占了上風。當孩子開始說話后,在香港的學校和社區里人們也多用英語回應,這也強化了刺激。就這樣,英語成了孩子的第一語言。然而客觀地說,我這半年的中文“獨角戲”一點兒也不是白費工夫,在此后的中文學習中,和其他國家的孩子相比,他們顯然輕松很多。
自從孩子開始開口說話,我的“表演”生涯就又加料了。首先,“單口相聲”變成了“對口相聲”或“群口相聲”。這個階段的我,開始設計故事,和孩子們互動,逗他們開口說話。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填空游戲。先多次重復講一個孩子們最喜歡的故事,直到他們都耳熟能詳。再次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開始故意藏一些詞,只說半句話,把最精彩的部分情節,變成填空題,讓孩子們自己回憶那些詞來填進去。這個游戲很受歡迎,每天晚上睡覺前,在孩子們的小床上,我們三個能玩很久,直到一起進入夢鄉。一段時間后,孩子們的語言能力突飛猛進,詞匯量猛漲,而且他們的單字期很短,很快就開始說長句子了。
等到孩子們3歲,進了香港的幼兒園,我也果斷地走出家門重新工作。我選擇了教中文,收入不高,但時間靈活,還能接觸很多可愛的小朋友,這份工作很適合我。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學習和考試,我家客廳的小課堂閃亮開課了。我的課程主要是課外輔導,就是對外籍學生的中文課后輔導,每天都會有可愛的外國小孩來學習中文。
當了語言老師以后,我更加明白了規律性的語言刺激的重要性。我的學生大多數在國際學校就讀,且香港沒有普通話語境供他們練習,所以他們的普通話近乎零基礎。于是,我設計了一套簡單的普通話日常問候和對話系統,與所有的學生用中文問答互動。剛一開始,每天都是“翻車”現場,孩子們基本上全靠猜。堅持了一段時間,孩子們居然漸漸都能猜對了,再過了一段時間,他們的耳朵終于被“話癆”老師征服,能用有限的一些中文詞匯跟我簡單對話。并且孩子年齡越小,這個方法效果越好。不過即便是過了最佳敏感期的中學生,經過幾次練習,也可以起效。
在這些學生中,有一個7歲的香港男孩杰尼引起了我的注意。因為在我的學生中,香港學生并不多,基本上外國學生更傾向于學普通話,而香港孩子一般都說粵語。他是為數不多的被父母送來學普通話的香港學生之一。還有就是他的英語談吐非常文雅,會用大量的書面詞匯,比很多英語母語的小孩都要地道,比如ridiculous(荒謬的)、tremendous(巨大的)等此類一般孩子不太用的詞語,他常常脫口而出。有一天,我和他的媽媽聊了一會兒,找到了答案。
杰尼的媽媽是哈佛畢業的高才生,在銀行工作,他剛出生時媽媽太忙,沒有親自照顧他。到了3歲他也不開口說話,而且非常怕生愛哭,一度被幼兒園老師建議看心理醫生。媽媽毅然辭職,開始全天候教護(在香港的銀行工作待遇優厚,媽媽卻能說放棄就放棄,筆者在此要盛贊一下母愛的偉大)。有意思的是,這位媽媽也采取了和我一樣的“話癆獨角戲”策略:每天和杰尼在一起,使用定向輸出語言的方式,而且有意用書面詞匯。不到一年,杰尼順利開口,也喜歡交朋友了。現在他不僅談吐優雅、成熟,而且理解力特別強,喜歡寫東西。有一次下課后,我無意中聽見了杰尼跟他媽媽關于一篇學校歷史作業的對話,相當有意思:
“杰尼,我看你的歷史作業了,我認為你寫的那段關于美洲原住民歷史的內容非常棒!”
杰尼受到夸獎很開心,開始跟媽媽講自己寫文章查資料時的發現。媽媽就趁機開始“引申”,跟杰尼聊起了美國西部淘金熱的故事,杰尼說,那個內容不是這周歷史課要學的,是下周的內容。媽媽馬上說:“真巧!那我們回家可以翻翻這方面的書,還有幾部關于那段時期的影片可以在周末挑一部看看,你爸爸最喜歡的是那部《西部往事》(名字記不太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寫一篇西部牛仔的故事出來,好不好?學校不打分,只作為本周的一個家庭項目,寫得好的話,下下周的郊游,可以由你來選擇去哪里。”杰尼欣然同意,高高興興地跟媽媽回家查資料去了。
一場關于下周歷史課的預習動員,就在五分鐘的時間里水到渠成了。杰尼媽媽其實性格很強勢,但是和孩子說話的時候,表情和語氣卻總是輕松而歡快,仿佛在和銀行大客戶交談。這種高端溝通術,她天天都在使用。我毫不懷疑,有這樣的媽媽,杰尼今后的溝通能力和口才一定差不了。
敲黑板4
在接納和肯定的氛圍里與孩子進行溝通,效果肯定比訓斥要好。即使孩子有不同意見,我們也可以利用話術可以扭轉氣氛。杰尼從愛哭害羞變得陽光自信,媽媽的接納和陪伴不可少。性格強勢的哈佛媽媽,用高情商的溝通方式,對孩子產生了終身影響力。在有些方面,別把孩子當孩子,父母自身的高度,就是孩子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