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任澗無論如何都沒有聯系上曾許。
她承認,那一刻相比較生氣,她的害怕更多一些。她內心里開始感到不安,既為一天聯系不上的曾許感到擔憂,害怕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也為曾許會不會受夠了自己的冷暴力,想結束這段感情而害怕。
無論怎樣。任澗都開始后悔了。她想,她不該如此猜忌的,哪怕那些話是事實,她也該和曾許談談。
可現在,曾許真的失聯了。任澗放心不下,去過曾許家里,可也沒有人。
2018年,11月21日。
任澗昨晚前半夜一直都沒睡,捏著手機等待曾許哪怕一句話的回應??删退阋呀浺稽c多了,聊天框里還是只有任澗一個人的消息。
就和昨天相反一樣,昨天曾許的消息占了屏幕半邊,而今天換成了任澗。
由于一天沒有發消息,他們兩個的QQ火花自然就斷了。任澗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
本來她生悶氣不理曾許,卻也因為不想讓火花斷了而敷衍地回了一句。結果現在兩個人徹底冷戰了,連續了163天的火花也就此熄滅。
任澗剛剛筑起的幸福鐵塔轟然崩塌。
一早,任澗去了學校第一時間就尋找起曾許來。令她心里安定下來的是,曾許在早自習開始的前一刻來到了學校。
任澗按耐著躁動的心,強撐著上完了第一節課。下課以后,任澗連忙來到十班呼喚曾許。后者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被同桌叫起來以后迷迷糊糊地抬起頭,順著其手指方向看了看門口的任澗。
曾許撇撇嘴,站起身來,向任澗走來。
他走到任澗面前,也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東西,就停在她面前。任澗盯著曾許毫無神色的雙眸,一時心臟撲通撲通跳起來。
“你……昨晚去哪了?”任澗心虛地問。
“去崔楚家里了?!痹S回答得不帶任何感情,“怎么了?”
一句“怎么了”,讓任澗倍感陌生。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任澗委屈道,“火花都斷了……”
她說話聲越來越小,但曾許沒有感受到她的失落,只是說:“你前天不是也沒回我么。”
任澗欲言又止,沒有作過多的爭執。她咬著嘴唇,別過頭去,咽了一聲:“我有話想跟你說?!?
“現在?”曾許沉著臉,“快上課了,中午有時間再說。”
任澗心臟似乎被掐住了。
這種感覺她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過了,在她記憶里還是被抑郁癥困擾的那段日子里,經常會有心臟被掐死,喘不過氣,心跳靜止的窒息感。
可她的病情明明已經穩定,居然還會有久違的悲愴。
難道說,曾許真是她的良藥。當她與曾許的關系僵持時,病魔也開始找上門來了。
任澗忐忑地過了一上午,終于捱到了中午。任澗站在班級門口,等候曾許的出現,但人潮散盡,也不見曾許影子。
她往教室一望,卻看到曾許依舊趴在桌子上。
“喂……”任澗輕聲呼喚,“曾許……”
曾許不為所動,好像又睡著了。
任澗小心翼翼走進他的教室,來到他身邊,也不敢碰他,只是彎腰湊近了呼喚:“曾許,曾許……”
曾許抬起頭,額頭被校服袖子的褶壓出了紅印。他眼睛感覺都腫了一圈,瞇著眼睛看著任澗。
“你怎么啦?”任澗坐下來,看著虛弱的曾許。
“沒什么?!痹S隨口回了一句,又趴下去了。
任澗不肯罷休,又搖了搖曾許。后者不耐煩了,坐起來,一臉無語地看著她。
任澗伸手摸了摸曾許額頭,憂心忡忡地問:“你發燒了?”
“嗯?!痹S有氣無力地回應。
“你怎么不照顧好自己?”任澗急切地站起來,“多少度?什么時候燒的?吃藥了嗎?”
曾許垂著眼眸看她,搖了搖頭。
“你等等,我那里有藥,我去給你接杯熱水?!比螡酒鹕砭鸵摺?
“喂?!痹S叫住她,“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又不急!”任澗甩甩手,回教室去了。
她再回來時,帶了一個保溫杯,還有一板退燒藥。
“你吃什么,我去買點,吃完飯吧藥吃了。”任澗語氣中滿是心疼。
曾許一把拉住任澗,小聲說:“我沒那么矯情,以前發燒都是硬挺的,習慣了,沒事?!?
任澗盯著他,舔了舔嘴唇,坐了下來,雙手握著他的手。
“你有什么要說的?”曾許看起來還是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你不是不著急聽嘛。”任澗嘟著嘴,“現在你又著急了?!?
被看穿內心的曾許翻了翻白眼,不予回答。
“你先告訴我你昨天去哪了?!比螡景欀碱^,“給你發消息也不回?!?
“去打聯賽了?!痹S如實說,“但是路上就感覺特別冷,應該是感冒了,上場以后狀態也不好,跑得腦袋暈乎乎的,下場時一身汗,吹了冷風就發燒了。晚上回來時崔楚見我難受,還沒人照顧,就直接留我在他家了。”
曾許把“沒人照顧”四個字強調得很重,讓任澗無地自容。
“那你就不回我消息。”任澗責怪道,“你生病也得告訴我啊?!?
“回去太難受了,躺床上就睡著了?!痹S說,“半夜醒過一次,想跟你說話來著。后來想了想,你也一天沒理我,我就沒理你?!?
“你!”任澗氣不打一處來,“你就不能讓讓我!”
曾許聳聳肩:“畢竟當時渾身難受,拿手機還要翻身,索性就沒愛動?!?
任澗委屈地說:“火花都斷了……我倆從認識開始一直到昨天,163天的火花啊。”
“斷就斷了唄,一個網上的小羈絆,你還在乎那個???”曾許說得風輕云淡,似乎對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
但任澗聽了以后卻不是滋味。思來想去,她還是小聲說:“可是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養火花的嘛?”
“什么?”曾許仿佛覺得自己聽錯了。
任澗抬起頭,吞了下口水,知道這句話不合時宜。但她實在太想知道了,她也太想把困擾了她三天的破事解決了,于是就硬著頭皮說:“我說,你以前不是挺喜歡和女孩子養火花的嗎,怎么現在斷了就斷了,一點不在乎呢?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曾許睡眼惺忪的雙眸一下子怒目圓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