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送行
書名: 寂寞梨花落作者名: 沁色本章字數: 3101字更新時間: 2010-09-22 14: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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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送行
六月十八,晴空萬里,風清氣爽,今日是匈奴使臣歸國之日,算起來他們在宮中也是住了大半月之久,我自廷昭婚宴之后,與他們再沒有遇見,聽說皇上指了尚陽郡主賜婚匈奴單于,又是一個如花美眷,即將離別故里,遠赴大漠。
“自那日三弟的婚宴回來,你就一直悶悶不樂,這是怎么了?”廷曦一手拿著折子,一手輕撇著茶杯里的茶葉沫子。
腦中忽然憶起當日發生的事,廷昭受傷地眼神、哀求地聲音,還有那一瞬的親吻。不自覺地拂上柔軟的唇瓣,似乎廷昭舌尖滑過的觸感還停留在這里,這是傷痛的記憶,這是決絕地印證。
“是嗎?許是累了,有些倦了。”我側過頭不看廷曦,竟有種心虛愧疚的感覺。
他端起茶杯,薄唇微啟抿了一口,“子夫,有些事,我不想瞞你。”
我轉頭不語,只是看著他,我坐在軟塌上,他坐在桌前,而我們的距離像是咫尺,伸手卻無法觸及。
他凝眉細想,似乎是在思慮如何開口,片刻后僅有六字。“裴煜要回來了。”
他說完之后微微側頭,是在怕我眼里有轉瞬即逝地欣喜,還是殘留未盡地思念,所以他選擇不看我,而我起身走到他身邊,自身后環上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頸窩里,用唇輕輕撫慰他的不安。
“父皇在裴煜走之前與他定下約定,每年裴煜都必須來昭陽朝奉,住上一段日子。一年而已,這么快就過了。”他拂上我皓如凝脂的手腕,來回摩擦撫摸。
我點頭,“廷曦,你只要知道,我的心在你這里就夠了。”
為什么一說起那個名字,我們就好像很遙遠,原來裴煜不僅是我心里一段不能抹去的記憶,更是廷曦心里一個永留疤痕的傷口,一碰就會血流成河。
若說我真是默然到如此地步,我都不會相信,裴煜回來了,又怎樣呢?有些事我已做了選擇,有些人我已經錯過,既然命運讓我往前走,讓我牽住了廷曦的手,我就只能把裴煜留在過去。只是不知道,若然真的再見,我們能說些什么,能以哪種眼神相對,他定時怨恨,而我呢,只能是歉然。
忽然發現我似乎愧對了很多人,似乎傷害了一顆又一顆心,可是明明……明明我也會痛,且并不比誰痛的少,痛的輕。為什么罪過是我來背負,難道就因為我是女子,就要抱著愧疚活一輩子嗎?呵,原來我活的這么悲哀,原來我傷害了這么多人,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已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我那么那么痛,誰又來對我報以愧疚,誰又懂得撫平傷口?
“殿下,匈奴使臣已準備啟程。”楊福站在殿檻處,尖細著嗓子通稟。
廷曦起身,我踮起腳尖給他正了正玉冠,他在我額上印上一吻,松開攬在我腰上的手,跨步走了出去,剛好走到楊福身邊時,楊福又戰戰兢兢地說了句:“殿下,那個……那個匈奴使臣要求見見太子妃,皇上允了。”
“什么?”我與廷曦異口同聲地問道,手心滲出了些微冷汗。
“只說是給太子妃請罪道歉,上次冒犯了。”楊福顫抖著嗓子,垂頭喪氣的樣子。
廷曦伸手握住我的手,我點了點道:“去罷,皇上都準了,我還有不去的理嗎。”轉身吩咐綰兒替我換衣,廷曦無奈地笑了笑,坐在一旁等我。
換一身淡雅的金橘色勾花鳥紋白紗腰帶合襟襦裙,玉瓚螺髻,配以象牙白如意步搖,丹唇列素齒,翠彩發蛾眉,青黛描于鬢間,丹砂輕點朱唇。
牽著廷曦的手,與他共乘一輦,髻上的步搖隨著顛簸‘叮叮當當’地珠翠鳴響。他不說話,我不言語,各自默守著一份沉寂,直到步輦穩穩當當地停在長點大殿上。
殿上站滿了百官,一個宮妃也沒有,我不覺握緊了廷曦的手,似乎我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里就是一個特例,而這個特例只會讓我更加的心慌意亂。
遠遠走來一行人,當中為首一人步履穩健,身穿匈奴褐色腰袍,頭戴三角金絲氈帽,一臉英氣,目如星輝。
“太子殿下,太子妃。”
他們站在我和廷曦面前,單手捶胸,微微低了低頭,廷曦自鼻中輕哼一聲,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沉著臉道:“匈奴使臣不必多禮。”
“伊岱上次多有冒犯太子妃,還請見諒。”原來他叫伊岱?他抬頭看我,眼神一如既往的凜冽,并沒有絲毫的歉意。
我淺笑回道:“無妨,伊岱使者毋須抱歉。”
他眉角輕佻,一雙深邃的丹鳳眼更顯得他這個人不似看見的那么簡單,膚色古銅,這是在大漠生活的人共有的特點,微卷濃黑的睫毛更使他的雙眸明亮有神。不知為何,我心里始終覺得他的身份不僅僅像是一個使臣,他身上散發地氣質和談吐中的傲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使臣該有的一面。
身后的楊福上前一步,低聲對廷曦說道:“殿下,皇上讓您進殿。”
廷曦看了我一眼,復又嘆了口氣,“我很快回來。”我松開他的手,對他點頭顎首,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長樂宮。
“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伊岱遣退了身后的另外兩位使者,殿上站滿了百官,都在等待皇上晉見,待廷曦出來后,匈奴這一行人就要前去辭行告別。
我淡笑回道:“使者是見慣了大漠女子,就如我們中原人看你們西域人一樣覺得特別。”伸手將耳邊散下的發絲拂上鬢間,眼觀鼻、鼻觀心。
“用你們中原人的一句話,后會可還有期?”他笑問一句,眼角在不經意間流露一絲柔情,我恍惚間很難看清,大漠男兒,也有柔情一面嗎?
“有緣千里自會相遇,無緣咫尺也無期。”
我微微屈膝向他行了一禮,他楞了一瞬繼而爽朗大笑幾聲,笑聲似乎都響徹了整座大殿。他伸手解下腰間的編花穗子遞給我,“算是給太子妃賠罪,還望笑納。”
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穗子,柔軟有質,花型復雜繁瑣,不是巧手天工很難做到如此精細的手藝,我擺手推辭道:“這是你的隨身之物,無功不受祿,還請使者收回。”
他忽地抓住我的手,我驚異地掙脫,卻不想他的力道太大,執意把穗子放在我掌心,才滿意放手,動作隨意,沒有看出絲毫尷尬。而我此時即感雙頰緋紅,心里只能大嘆,西域人豪放的性情,我們是如何也學不來的。
“若是覺得過意不去,大可禮尚往來。”
他笑著開口,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我無奈地摸了摸頭髻,取下一支珍珠釵遞給他,“我只有這女人的東西,你若不嫌棄,就拿去罷。”
他倒是一點也不客氣,伸手接過拿在手中細看一番后,揣進腰袍里,“多謝。”我將穗子藏進袖中,畢竟讓廷曦看見了,又要說不清道不明了。
一個小宮人走上前來,耷拉著腦袋對伊岱說:“皇上宣使者晉見。”
他微微點頭,“此番來中原,認識你這樣的奇女子,亦算不虛此行。”我低頭宛笑,目送著他走入宮殿,遠遠背影看去,挺拔健朗的身姿,就是屬于藍天大漠的雄鷹。
我獨自一人退到大殿之外,今日天氣真是極好,春色宜人布滿天地,抬頭望蒼穹,浮云朵朵忽卷忽舒,此景,如歌如畫。
我還在欣賞這副春意美景,大殿之上站出一排排宮人,百官跟隨在皇上之后一步步走出殿外,伊岱面帶笑意,只是那一雙黑眸像是在尋找什么一般,四處張望。皇上的嘴一開一合,身后的官員大臣附和著笑了幾聲。
我隱在樹后,廷曦遠遠就看見我,正欲開口,我食指放在唇上,對他搖頭。這是男人的場合,我若出現,只能說我逾越了身份。
眾人齊齊向皇上下跪,共呼萬歲,那一行匈奴使臣依舊用了他們的禮數,烏壓壓跪倒一片,唯獨他們鶴立雞群地站在原地。
跪拜之后,皇上站在臺階之上,俯瞰眾人跟隨著匈奴使臣一路走出長了大殿,但他們步下臺階時,伊岱站在末邊,微微側臉就看見隱在樹后的我。
他對我偏了偏頭,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輪廓,我張嘴不出聲,只是用口型說了四個字:“一路順風。”
伊岱點了點頭,側頭繼續跟著眾人走,我默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不禁想到,他……也許就是西域人口中的勇士吧。
我沒有等廷曦回來,自行走回了寢宮。奶娘正在給靖涵喂奶,他小嘴‘吧唧吧唧’地允吸著奶水,一臉滿足的樣子,我看著心暖又心疼。
脫下外衣的一瞬間,‘啪嗒’一聲,在我袖中的穗子應聲落地,綰兒撿起拿在手中,問道:“太子妃也喜歡這玩意兒?”
我散下一頭如瀑青絲,撩起珠簾走進內室,頓了頓腳步,回頭說道:“把這東西收起來吧。”復又想了想,“別藏得太深,說不定以后還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