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曉用了自己預想最省錢的辦法,坐了兩站地鐵找到公司,等面試結束又自己走著回到學校。只不過中途出現了點小插曲,那就是沒掌握好方向就低頭玩著手機順地鐵上的街道出發,待到和群里聊得熱火朝天時忽然抬頭,發現自己到了街道口地鐵站。
群里的“卷島朋差”和“新則辛”等幾個人還在接著話題分享自己的相冊,陳華曉則拍了一張入站口的照片發出去,吐槽說自己出門沒看方向,方向走反了一路走了一站地鐵線。
好了,現在不是從廣埠屯走去楊家灣了,是干脆從街道口走回去了。
他一邊看著手機邊走路的危險方式順著步行道路一直走著,頭一次感覺虎泉到楊家灣也好遠的距離,甚至批完了中午場的奏折,又在群里起哄一起叫卷島發點澀圖,又聊了聊狗托老大與因陀羅的愛恨情仇,他才剛走到沃爾瑪跟前,終于抬頭看路走個斑馬線過馬路。
然后他就打電話和家里聊面試情況的時候吵了一架,從鴻博樓吵到荷香苑。
這家公司主打的是培訓后上崗,和東站那家公司相似又不相同。東站那家公司是先交錢后培訓,如同綁定公司般工作三年再將培訓費用分期返還,其中不定因素讓這個規則顯得并不靠譜。
這家公司則是先培訓,上崗后將培訓的費用再從工資里每個月扣出部分去,相比之下這家的培訓交了錢就不會再還回來了,還似乎有種還貸款的味道。
陳華曉找工作找的已然身心俱疲了,也已經認識自己自學校和網課學來的建模技術,在這個卷死的市場上還不夠出彩,就心想要不去學一下吧,頂多也就是打一個持久戰,先保證自己吃飽再攢錢。
母上大人就開始不同意了,她說回學校前才聯系上的那家在濟南的公司模式也是一樣的,待遇更好離家還近,等他沒多長時間畢了業在武漢也沒了意義,堅持要他畢業后回家去濟南那里培訓。陳華曉自然是不樂意,于是在他與母上大人司空見慣的爭吵不可避免再次發生了。
他和娘親打著微信電話吵了接近半個小時,最終是誰也說服不了誰,陳華曉走回了學校并且走到了食堂,就說到了食堂了要去吃飯了,掛了電話憤憤猛捶自己大腿,好一會兒緩不過這口氣去。
好在現在到了人形鬧鐘叫醒的時間了,陳華曉看著時間等著到十二點整點,發了個消息試探阿琴睡沒睡醒。特別關心的提示聲響起,阿琴發了一個“早安”的動畫表情回來。
糟糕的心情馬上被融化,陳華曉情緒的世界大戰也平靜下來,也發了個“早啊”的表情回去。
陳華曉:今天陽光明媚呢。
阿琴:海星。
陳華曉:我從廣埠屯走回楊家灣,剩三塊錢地鐵費。
陳華曉:于是一開始走反了。
陳華曉發了兩個掩面笑哭的表情過去,阿琴也回了他三個笑哭的表情。
吃飯吃飯,再不吃飯容易沒有餓感了。陳華曉拎著水瓶在藝術樓接滿了水,順著電梯直上荷香苑三樓,打卡一般去買了份雞排飯。
今天還有一則重大事件,從今天起他的室友就要陸續回來了,現在已經有一個室友實習結束,已經回到了宿舍。陳華曉吃飽了飯回來時,那位回來的室友已經在宿舍里鋪床鋪收拾東西了。
室友回歸白天對彼此的影響不大甚至沒有,但是晚上不一樣,老陳晚上通常喜歡熬夜,而其他室友都是早睡早起然后白天打游戲的主,一到晚上室友就要關燈睡覺,而老陳就不得不給電腦接上耳機進入無線電靜默狀態。
鑒于陳華曉晚上還要打日常黏糊,那他晚上就要自覺翻墻滾去藝術樓聊。
只是他最近幾天可以先不滾出去,正好阿琴給他發了消息,最近幾天的日常先暫停了。
阿琴:這幾天不日常,我需要靜養。
陳華曉:嗯,好。
陳華曉:不日常的這幾天每天叫醒時間告訴我吧。
阿琴:十一點半。
陳華曉:好~
阿琴:我月經來了。
阿琴接著發了一個小企鵝面無表情喝茶的表情包來,陳華曉醍醐灌頂,回了句“搜嘎”,又看到阿琴的企鵝變成了一個以殼做搖籃擺爛躺平的慵懶樣,附帶文字“國家一級保護廢物”。
該來的總會來的,沒多久陳華曉的母上大人又打了電話來,陳華曉清楚一場持續時間超長的吵架想避避不開,接了電話就往操場去走,果然是邊走邊吵還在操場走了一圈多還不平息。
到后來母上大人說濟南那個公司的教學管理更好更適合,而且她還已經去過參觀過了,和公司的主管很熟悉了,這家公司還和很多游戲廠有合作,等學習后能直接分配到公司,如果要留在這個公司也可以,這里只停留半年,半年后再選公司選哪個地區的都有。
陳華曉拗不過,吵了近一個小時終于勉強答應了,又聽著母上大人又講公司模式又推主管微信讓他聽聽人家講的,最終擺爛就想培訓半年到時候再按公司合作關系再到武漢來工作就是了。
很久之后經過時間的驗證,母上大人說的以上好條件全都是鬼話,而且有些地方有些時候,離開了便再回不來了。
經過了中午下午兩次吵架,陳華曉回宿舍了玩游戲都玩不痛快,德械蘇系坦克都是開出去沒多久都炸了,他還花銀幣修了次德械,然后開出去兩分鐘三輛坦克炮塔全飛了,最后用中式美械的低權重坦克打了次游擊,遇到了德國氪金車被按在地上錘。
游戲玩的實在不痛快,刷視頻也沒啥興趣,于是晚上就去了久違的夜間限時操場,看看零零散散打羽毛球的組合和圍圈坐的人群,回憶一下操場曾經的生活氣息。
大一大二學期陳華曉天天晚上喜歡往操場跑,即使有時晚上有課也是雖遲但到,往主席臺上一待就是待到九點十點,天天在主席臺上能聽到他練習的笛子聲或二胡聲。
自從大三之后他的身影就在操場不經常見了,大三上學期他處于一個擺爛和繁忙的疊加態,對待社團開始擺爛,對待賺錢非常繁忙,天天都關注著懸賞群有沒有人需要拿外賣拿快遞,天天跑腿給人帶飯幫買,還未畢業就開始了月入幾百的打工生活。
于是晚上作為帶飯拿快遞高發期陳華曉就不再去操場了,那年雖然有兩三個學妹要單獨跟他學二胡,他也都安排在荷香苑一樓走廊或四樓門口。再然后,他那段時間把紅警玩的爐火純青,除了跑腿外一心扎在了游戲里。
而就在大三上學期臨近結束,陳華曉在操場又結識了一位“大神”,一個影制專業、吉他社的學弟,名叫樊瑟的“神棍”。他今晚上就是來找這個神棍的。
陳華曉和這個“老神棍”相識甚至還是因為算卦。
作為寫東西追求嚴謹的人,陳華曉想在小說中提及“命運”類內容,于是在家里某處翻出來一本不知道是何物的“古籍”。不得不說七八十年代及以前的書是真敢教東西,陳華曉竟慧根大開學會了其中拆字算卦的方法,雖然解卦辭還是一知半解,卻掌握了根據取卦和看懂卦象的基本能力。
然后那本書被高中班主任趁全班跑操之際悄摸翻抽屜時沒收走了。
陳華曉就是在操場練笛子的時候,聽說底下草皮上有個算卦的,那時有點興趣但不多,只是對其他來練習的社團成員說哪天有機會去瞧瞧,試試他到底是不是真會,也許是個騙子呢。
某次文學社團當屆會長鄔絨頭腦發熱也要找陳華曉學二胡,陳華曉馬上答應,學!學到你懷疑人生。然后陳華曉就拉他來到了操場主席臺,正巧有點外面下雨,樊瑟就來到主席臺避雨,然后拿了三枚硬幣給他們兩個看看說你倆算卦嗎。陳華曉指著鄔絨說不用我們剛算過了,而且這家伙還取了一個和我取的完全一樣的卦來。
哦,對了,鄔絨也會點六爻金錢卦。
因為各人都對這事心不在焉的,最后變成了無效交流,陳華曉和鄔絨繼續練二胡,樊瑟在主席臺上溜達了幾步,等到外面雨停了又下去了。
再后來陳華曉清閑,真打算瞧瞧真假到草皮找到樊瑟的算卦攤子,坐在旁邊聽了聽他給人算卦,發現這個人還是有些本事的。沒人來的時候兩人聊了起來,陳華曉得知這人不僅是同一學院影制專業學弟,同時還是吉他社團的貝斯手。陳華曉說以前有個學長也擺攤算卦被社團管理部老師怒批了你知道嗎,樊瑟說我知道,所以我沒立招牌只在這里喊,真要查他他拔腿就跑。
再后來大三下學期陳華曉也閑的沒事跟老樊一起擺攤算卦了,一個六爻一個拆字。
陳華曉在操場草皮上沒找到樊瑟,他繼續往前走,在吉他社團的排練小屋里,見到了樊瑟正獨自一人在里面抽著煙玩手機。
“今天沒出攤嗎?”陳華曉問。
樊瑟看著手機搖搖頭,吐出一口煙圈。
陳華曉如到自家社團活動室一般,搬了個椅子坐在他一邊。樊瑟又玩了一會兒手機,突然問陳華曉:“你明天有空嗎?”
“有空?!标惾A曉想都沒想,“咋你打算干啥去?”
“我請你吃個飯?!狈f。
“真的?你這么好心?”陳華曉一臉狐疑,這還是他認識的反社會反人類還傷天害理的老樊?
“你陪我去賣點東西,有錢了我就請你吃個飯。”樊瑟說,“我窮的要吃不起飯了?!?
“賣啥能有錢到請我吃飯?賣腎嗎?”
樊瑟兩眼抬起到滑倒鼻尖的眼鏡上方無鏡片處,翻白眼一般看看他,沒有回話。
“明天咱早點走?!狈终f。
“多早算早?你不會讓我早上七八點陪你去吧?”
“不用,下午出學校就行。”老樊說,“正好晚上回來吃飯?!?
“吃啥?”
“日料你吃過嗎?”
陳華曉搖了搖頭。
“那正好,明天就請你去吃日料?!?
“挺好,晚上回來了打游戲?!标惾A曉說,“明天晚上估計你也不出攤?!?
“不出?!狈獡u搖頭。
于是二人結束了聊天各自找個舒服的姿勢歪著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