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曉本來十二點多就出了門的,十一點半叫醒了阿琴后就拎著水瓶在主干道上溜達,心想著大不了等上一個小時。結果發消息老樊還沒打算起床,讓他心說你牛然后回宿舍打游戲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對“早走”的概念有本質的理解差異,陳華曉等到了三點鐘才接到了樊瑟的電話,于是下床穿鞋拿水瓶,到藝術樓跟前的主干道去找他。
出門晚些的好處就是錯過了地鐵上班高峰期,陳華曉和樊瑟上車時稍微加快了點腳步,就搶到了各自坐下的位置。
不過樊瑟的占地面積多少有點大,讓陳華曉坐下后居然感覺到有點擠,他看了看老樊叉著腿低頭玩手機的姿勢,說:“你這一個人坐的能夠我和阿琴兩個人坐的了。”
樊瑟抬頭看著他,說:“瞎扯。”
陳華曉還以為玩鬧一句就結束了,結果他又說:“你這樣表達不準確。”
“哦?”陳華曉等著他說下文。
“你多重?有120斤嗎?”
“你還真看得起我,我也就100多點,或者也許還沒到100。”
“阿琴應該沒你重吧?”
“必然沒有啊!”
“如果按你100算,我現在占的是2個半你的位置,如果阿琴算90斤多點的話……我相當于3個她的位置。”樊瑟說,“所以說你不準確,你倆加起來都不夠我一個人坐的,還得再加一個人。”
“你這么重的嗎?”陳華曉有點傻眼,他真沒感覺老樊這貨有多胖,尤其是老樊還比他矮的前提下。
樊瑟堅定的點點頭。
從地鐵出遠門基本都要需要換乘,而這趟門最麻煩的也就只有換乘。陳華曉玩著手機順道看著樊瑟尋找方向,樊瑟走的很慢在找換乘路標,他本來就留著長發卻不束起,披頭散發走出了逛超市大媽的感覺。陳華曉在后面看著他就如同公交地鐵的搶座老太,就順手跟著照了一張他的背影,定睛一看果然雌雄不分,發給了阿琴說看背影活像個大媽。
等了好長時間阿琴都沒有回應,對陳華曉來說也是常態基操了,他就當留個言,繼續癱在地鐵座椅上刷手機。
果然下了地鐵還要步行,陳華曉完全不在意樊瑟會不會給自己帶迷路了,放空大腦從后面跟著就行了。期間他問了問樊瑟到底要去賣什么,樊瑟說去賣萬智卡,陳華曉一臉懵又問賣什么卡?樊瑟又說萬智卡,萬,智,卡。
陳華曉不懂,不過無所謂,你賣你的卡,我吃我的飯。
“哎,你應該知道《三國演義》吧?”路上樊瑟突然問。
“肯定是知道啊。”陳華曉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劉備的老婆是誰?”樊瑟又問。
“你說哪個?”
“他是不是有個老婆叫孫尚香?”
“啊,怎么了?”
“那孫尚香是孫策的妹妹吧?”
“好了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了。”陳華曉連忙制止他說下去。
陳華曉刷到過這個視頻,不過好像這個版本是從周瑜開始的。
“那么問題來了,劉備該叫夏侯惇什么?”老樊壞笑著。
“他愛叫什么叫什么。”陳華曉想了想,又說:“叫獨眼龍。”
出了地鐵后的步行路程也有好遠,樊瑟帶著陳華曉走了足足二十多分鐘,才找到一個似乎荒廢了的商場,電梯已然停運,一樓的燈都只有一半亮著,那個電梯有一半都在燈光外的陰影里。
陳華曉說你這不會是給我帶到什么黑窩點了吧?喂你真的是賣什么卡不是賣腎來的么?你賣完了你的可別賣我的了哈。
他們還得從停運的電梯上當扶梯走上去,陳華曉邊看著樓上停運的店,邊對著比自己還累的要死的老樊說著完了我現在越看越像黑網吧。
樊瑟輕車熟路,在一條沒有燈但有光照的走廊里幾次觀察就找到了要找的房間,還把陳華曉留在一邊讓他自己玩會手機等一會兒,自己就帶著東西和一群同好去商議價格了。
今天做的最多的事大概就是玩手機了,陳華曉心想著。他突然想要不試著寫一下小說,結果打開草稿發現小說進度正好是在卡章的部分。
真該死啊,小說老是卡在兩段情節過渡的描寫部分。陳華曉握著手機憤憤著,抬頭看到樊瑟已經走了過來站在自己面前。
“走啊。”樊瑟說。
“完事了?”陳華曉問,顯然是問了句廢話,他賣的比預想中快。
“完事了,回學校吃飯去。”樊瑟面目似乎木楞,不見悲喜。
“哪兒啊?”
“光谷,楊家灣下站走過去。”
“那就是離學校近。”陳華曉站起來,“走!”
樊瑟說這次賣的超出了預期,突然間就有錢了。陳華曉說咋滴您老真賣腎去了?啥玩意這么暴利好幾百塊錢?樊瑟說三國卡你知道嗎?就是吃干脆面收集的那種卡片。陳華曉說那我知道,咋滴你這卡也是吃方便面吃出來的?樊瑟說不是,但是你可以當是收集這種卡的人收卡買的。
臨了樊瑟說你回去搜一搜也可以,“萬”是一萬兩萬那個萬,“智”就智慧的智,“卡”就打的那種卡。
然后他們再次坐了一個小時的地鐵返程,再走到光谷天已經開始黑了。老樊也是好久沒來過,找了十分鐘才找到他們目標吃日料的店。
陳華曉沒什么對日料的概念,這概念大概還只在火影動畫里。
何況之前和鮑慶昌聊天聊過小日子喜歡吃刺身那種半生不熟的肉,更讓他聯想到在妙木山吃蟲子的畫面。
然后樊瑟進店點了兩份土豆、鵝肝壽司和鰻魚壽司,還有份涼菜和兩杯飲品,總之都是陳華曉沒了解過的。他又問了問陳華曉的意見,最后要了四根烤串和兩份拌飯。
“這些花200多。”完了后老樊說。
“要是我自己花錢自己吃我能罵罵咧咧罵到下星期。”陳華曉感慨。
“昨天都說了,這是打牙祭的,不可能天天吃,就嘗個鮮兒。”樊瑟說,“你知道這里面哪個最貴嗎?”
“有啥呀?”
樊瑟又把點過的菜名給他羅列一遍,陳華曉想了想,說:“鰻魚壽司?”
樊瑟搖搖頭,腮前的肉隨著他搖頭抖動。
“那不會是鵝肝吧?”陳華曉又說,“我記得電視劇里鵝肝挺貴的。”
“對,就是鵝肝貴。”樊瑟說,“這份鵝肝快頂總價的一半了。”
陳華曉撅著嘴搖頭,這時特別關心的提示聲響起,是阿琴回消息了,回的老樊背影照的消息,于是陳華曉在樊瑟詫異的眼神中解鎖手機打開聊天頁面。
阿琴:其實是個美女?
陳華曉:這是老樊。
阿琴:??
陳華曉又照了一張樊瑟低頭看手機的正面照,照到他大腦門兒锃光瓦亮,手機的光映在他的臉上。
阿琴:哦,好像是個男的。
陳華曉:hhhhhc
阿琴:艾瑪,雌雄難辨。
“你還設置了特別關心?”樊瑟抬眼依然是在鏡框上方看他。
“正常正常,給阿琴設置的。”陳華曉說。
“別看手機了,吃飯!”服務員已經端著份土豆和涼菜來了,樊瑟后仰躲開傳菜口,抄起筷子來說:“吃飯看手機是對美食的不尊重。”
陳華曉嘗了嘗土豆泥,和意料之中差不多,比想象中味道更淡,這會兒看到上了一份串丸子一樣的東西,于是拿了一根嘗了一口,發現這個丸子串串居然是烤的土豆。
正在陳華曉聽樊瑟解釋土豆丸子串串的時候,他們的拌飯也上來了,陳華曉吃了幾口,評價感覺和食堂買的蓋飯差不多的樣子。
樊瑟說不一樣,這是什么高端食材,哪是學校那破食堂能比的?你屬于沒品過好東西吃不出來,老吃家就能嘗出不一樣來。
陳華曉心想沒感覺,他感覺就算和食堂里賣的味道一個樣,而且還是自己不喜歡吃的那類。
但他不敢當面跟樊瑟說,只好跟阿琴背后屈屈一下。
陳華曉:今兒老樊請我吃日料。
阿琴:喲呵。
陳華曉:第一次吃,等你靜養結束了告訴你感想。
阿琴:感想很刺激嗎?
陳華曉:蠻復雜。
價格都挺貴的而且目前這些除了拌飯都不頂飽,這拌飯還不怎么好吃,陳華曉想像新三國里的曹操一樣啊的一聲把碗扣在桌子上做一碗“曹操蓋飯”。
陳華曉:就很奇怪,左邊那玩意和右邊那玩意都是土豆。
阿琴:很正常啊。
阿琴:一個土豆料理一個土豆泥。
陳華曉:確實。
陳華曉:看你樣子似乎吃過啊。
阿琴:經常吃。
陳華曉:那就不奇怪了。
呂布一介匹夫,他哪里來的如此膽識竟敢偷襲我的兗州?——主公陳宮做了呂布的軍師——那就不奇怪了。“曹操”撤回了一碗“蓋飯”。他把已經上的菜拍了一張,給阿琴發了過去。
雖然阿琴不舒服暫停了煲電話粥日常,但是他們仍然還在打字聊天黏糊著,看起來沒有電話電話聊天也并沒有產生什么影響。
老樊聽著他的特別關心提示聲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又說這個聲音他好久沒聽到過了,這玩意八百年不玩了,身邊也沒有別人還在設置特別關心……喂你要吃飯就好好吃飯!別一邊吃飯一邊看手機!這樣對美食很不尊重的!
陳華曉說好好好,我回完消息就好好吃……如果還能允許我批個奏折的話更好。
然后他們又吃了鰻魚壽司,吃完后不約而同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老樊說這個不好吃,買虧了。
這時陳華曉的手機忽然響了,紅警的劇情關信號接入的提示音,背景里混合著游戲中的創建前線信號聲和打電報聲。樊瑟抬起頭,一臉懵逼看著他正在響著鬧鐘的手機。
“你怎么這個點兒定鬧鐘?”樊瑟果然有和他人一樣的疑惑。
“活動的鬧鐘,”陳華曉拿起手機關鬧鐘進聊天頁面,“我叫印花幫我掛個忍戰。”
“你厲害,吃飯還想著游戲。”樊瑟哼哼唧唧的低頭扒拉拌飯去了。
說明還是太閑了,到了某天陳華曉去上班忙到不可開交,他估計啥活動也都會懶得打也懶得找人代打。且這貨目前沒啥上進心,沒有什么需要努力的方向和理由,宗旨還是玩了一天賺一天。
滿腦子賺錢接單的大三時代已然過去,現在是娛樂至上而臨近畢業的大四末,一個混吃等死只等著論文和答辯的時代。
但是老陳混吃等死卻不舍得花錢,回學校后又自己念叨半天好貴好貴,看著余額和紅包卷計劃著明天吃飯能不能省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