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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盲道

陳華曉對學校外最熟悉的路,莫過于東西兩個不同方向的兩條路。一條可以通往虎泉滿是小吃的街道,走到天橋左轉再繞一圈能不走回頭路再次繞回學校,帶小琵琶散心時就是走的這條街。第二條路直走可以通到地鐵站,若是在路口轉彎,則可以走很遠很遠再回來。

他和老鮑在疫情管理放寬和解封期間,曾多次半夜溜出校門,隨機往兩個方向其中之一去轉悠,邊走邊聊,邊聊邊達成身心的愉悅。

有一天陳華曉他突發奇想,跟老鮑聊到了盲道,隨后又說想試試盲人走盲道是怎么走的,就打算閉上眼讓老鮑扶著他,親自體驗體驗盲道是什么體驗。

可能多少有他研究二胡老是碰到瞎子這個話題,不是一曲封神的阿炳,就是朋友們對“拉二胡要戴墨鏡味才對”的玩笑調侃,他就想著如果哪天自己也瞎了,出門就要用到這些盲道了。

盲道也是商貿學子老生常談的素材了。從趙老師那一屆的攝影班就有人拿盲道作為新聞攝影的素材,直接變成“占用盲道”的拍攝作業,陳華曉也和老鮑一起親自體驗過走在其中有哪些障礙,后來到了大四制作畢業設計,陳華曉同班里還有一組選擇做裝置也是想到了盲道題材。

“哎,憨批。”陳華曉對鮑慶昌說,“我想閉著眼從盲道上走一下試試。”

“啊,盲道啊,我覺得你,有可能你沒走兩步就會被撞死。”老鮑回應說。

“問題不大,”陳華曉昂起頭,“你扶著我走。”

他倆還就是說干就干的主,當即陳華曉就閉眼伸出手叫老鮑來扶著他,挪到盲道上慢慢前行。他們剛從財經政法大學北側過了橋后的路從往回走,這一條長街路邊多有共享單車停靠,好在相比白天很遠才只有一兩輛,而且恰好還都道德在線沒擋在盲道上。

“我之前看一個視頻說,靠地鐵里的盲道指引好像是進不了站,只會在進站口循環轉悠。”陳華曉感受著盲道的凸起部分,說著自己想到的話題。

“啊,你說這我想起來了,他有些盲道,設計就不合理你知道吧。”鮑慶昌也用上倒裝句了,“我家那邊有一塊地方那個盲道,你知道它盡頭通向哪里嗎?它最后通向的地方是個懸崖,就盲人走著走著,估計就會掉下去了。”

鮑慶昌這樣一說陳華曉沒來由又想到了去太行山寫生的畫室生活,在他們全畫室通知去太行山寫生時,陳華曉曾想象著一排畫架一排人都坐在山間,面前就是懸崖峭壁,多走幾步就會自由落體兩分鐘的那種,就像小說中掉落下去能陰差陽錯獲得機遇的經典橋段的那種。想象著太行山的寫生就是待在山間對著懸崖下懸崖遠處的景作畫。

但其實真正寫生內容反而是他們人在山崖下,從峽谷間去畫風土人情、山巒林木。沒有一處懸崖留給他們去靠近,甚至沒有什么山坡能提供給他們攀登,更甚至寫生的時間里有百分之九十的時間一直在下雨,最多連續了五天都依靠手機里拍的照片做參考,在住宿里自帶的畫室內“寫生”。

可明明已經在太行山寫生回來過了,明明在大峽谷生活過畫了很多峽谷間的作品了,他只要一閉眼,還是能想到在懸崖邊緣“一覽眾山小”的畫畫方式,即使他從來沒有體驗過。

“懸崖?你家那邊不是平原地區嗎?哪來的懸崖讓盲道修過去?”陳華曉咂嘴,反應過來老鮑家在江西。

“啊,也不算是懸崖,就是有那種橋你知道吧,然后盲道沒往橋上去,就偏到另一個方向去了,然后那個方向就跟懸崖一樣。”鮑慶昌說,“就是萬一順著盲道走下去,啊,那人估計直接就死掉了。”

“哈。”陳華曉干笑一聲,非眼見想象不到他描述的場景。

腳下盲道的路面明顯感覺得出不平整,那時的陳華曉還不知道盲人的盲杖在這條道上需要兩邊來回掃著,去探知盲道一條條的凸起來判斷上面的信息,只覺得自己一來是鞋底厚一來是并非真正視障,需要聚精會神才感受的到腳下的異物感。

也多虧老鮑扶著走,若他自行體驗的話,相信沒多久要不就是他自己控制不好方向走出盲道范圍外,要不就是一不小心栽個跟頭在地上疼半天。

“你現在要往左走,因為前面有一個井蓋,再走的話就會跌倒。”鮑慶昌說,“它這個井蓋還是凸出地面的,你可以睜開眼看一看。”

“那倒是不用,我已經想到這個井蓋什么樣子了。”陳華曉說。

“這個地方過去后,啊你還要在前面繞一下,前面還有一個電線桿,它們離得非常近,如果你僥幸沒在井蓋這里摔死,也很容易在電線桿這里撞死。”鮑慶昌引導著陳華曉在電線桿下的黃色磚塊上“秦王繞柱”,說:“這里的盲道已經很不清晰了,這個上面的花紋它都已經看不清了。”

“論,在盲道上走的一百種死法。”陳華曉說,“應該是有盲杖就好了,敲打敲打能敲到障礙物,要不然純靠腳下分分鐘創死。”

“對……要是你現在拿個盲杖的話,不會走的這么難受。”鮑慶昌也說。

“飛天蝙蝠柯鎮惡。”誰知道陳華曉思維是如何跳躍的,突然就冒出這樣一句話。

“啊?什么?”

“沒事,突然想到好玩的事情。”陳華曉知道鮑慶昌不看武俠,get不到他說什么。

“哦?你老婆要生孩子了?”

“不,是你老婆要生孩子了。”

過了一會兒,陳華曉又說:“好像人走路重心不是穩定的,就是如果在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一直往前走,都會往左或者往右偏,然后就是把場地放大的話,就能發現雖然方向一直是往前,但其實是走了很大一個圓,然后擱那里繞圈圈。”

“哦?這我倒是沒有聽說過。”

“小說上看的,凱撒和廢柴師兄在雪原上逃亡,有說過走路重心偏移的問題。”陳華曉說,“然后芬格爾說累死了走不動了,凱撒就說你現在停下就是告訴后面的北極熊開飯了,后面跟著個北極與熊之王。”

兩人哪哪都不搭邊地瞎扯一通,不多久就走到了盲道盡頭,來到學校去地鐵站間的路口。

當突然失去視覺的時候,人總是容易對距離出現錯誤的判斷,陳華曉以為自己才走了只有一半的路程,總是感覺自己離學校還很遠。除了聊天轉移了注意力外,總是在害怕跌倒的意識里經常將自己的位置停留在了剛剛走過的地方,而實際走的距離要比他意識的距離要遠一倍。

后來陳華曉和老鮑又往虎泉方向溜達一圈,在回程路上再次試了一次學校西側往回走的盲道,他們從過了天橋后就往回走,只是走到一半時陳華曉母上大人突然打了視頻電話過來,他的盲道測試就此打斷,后面也沒再嘗試類似的體驗了。

事實證明屏蔽掉視覺后一時半會并不能讓其他感官有明顯的提升,而類似的文學影視作品里卻經常反其道行之,失明了那聽覺就跟那雷達一樣強大,尤其是小日子,老喜歡做那種瞎了后提升了聽覺反而表現的更厲害的設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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