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曉氣的直捶床，無能狂怒造成床鋪連續“HP－1”，甩手想把手機都丟出去，想了想太貴了心疼于是制止了扔手機的想法。

那該死的水瓶商家說他這屬于是個人行為損壞，不給退款。

破質量明明是提手韌性不足自己斷了，你丫的做大容量你就別用這么次的提手啊！

果然便宜沒好貨！

于是他在評價里打了個一星“好評”，并附圖寫：質量非常好呢~到手足足用了兩天的時間呢~然后在提著的時候提繩就自己斷開，在約十五厘米的高度自由掉落在地上滾了那么兩圈，然后拿起來時就解鎖了一條大裂縫，也不給賠哦~感覺非常滿意呢~給一個一星好評作為獎勵~

他陳華曉何許人也，好歹也是個寫小說的，高中就給人代寫情書代寫檢討，還曾經代寫檢討隱喻諷刺班主任處事不公，沒加注解之前竟還沒人看得出來。

陰陽怪氣他可是太擅長了。

陳華曉左想右想還是氣不過，同時把評論的截圖發送給了阿琴和“洗翠地區”的游戲群里，吐槽瓶子質量同時分享陰陽怪氣的成果。

也不知道商家會不會找自己來刪評，如果商家來找最好是打電話，等打開麥克風交流的都是些放到視頻軟件播不出來的東西，放在小說里全都是屏蔽詞。

今天不出門，今天田東枕的那個論文導師要論文進階稿，陳華曉要盯著電腦把論文的大概差不多寫出來，從初稿上擴寫擴寫再擴寫。

怎么查能看全篇的論文他還不會用，但好在趙老師給他發了一個曾經買過的網站，是只要有論文題目就能免費下載的論文網站。從收藏里找到賬號密碼登錄上去，接著找相關內容的博士碩士論文都下載下來，趙老師也說了，他們這種本科學校論文都算是水貨，果然連網站上參考都找不到本科的選項。

但是寫完了論文還是要上傳網站，即使后輩學子不會查到他的作品作為參考。

最讓他們集體痛苦的還是聽說今年的論文審查更嚴格了，因為如今已經到了天臨四年。

天臨四年，盧雷變法。

盧雷變法的影響力可比商鞅戊戌變法變法大多了，商鞅頂多改變幾個省的范圍，六君子最終成果未被保留變法不成功，盧雷兩人變法可是在天臨基礎上直接影響了全國學子。果然老話說得好，不會有人一直罵天臨，一定會一直有人罵天臨。今年老陳他們寫畢業論文時不止要罵天臨，還要順便罵變法的兩“君子”。

商貿要求的論文查重率已經壓縮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了，不能高于二十理所應當，低于十的話也不行，畢竟論文里不能一點引用都沒有。

很好，現在陳華曉出口成章滔滔不絕，又是一篇除“你我他”以外全部詞匯都屏蔽掉的非正式單口相聲。

人形鬧鐘叫醒了阿琴再睡了回籠覺，起床就到了中午十一點多，打開火影游戲押鏢自動通緝任務再托管已然到了十二點，再批批奏折刷刷手機，閑暇了看看群消息，期間還抽空發了個一星“好評”暴打了床鋪，老陳已經把時間拖到了下午兩點多鐘。從昨天晚上掛了電話他其實就感覺好餓，中午睡醒時反而就不覺得有多餓，而火影日常進行一半時又覺得甚餓需要進食，可刷刷手機看看群聊后，他又沒有餓感了。

作息不規律了吃飯只能當打卡做任務，不然一忙起來一玩起來都會忘了餓并且忘了吃飯，為了不讓自己餓死陳華曉總算穿衣下床去食堂覓食。

再后來他就盤腿在床上窩著擴寫論文，在一小句話上添加修飾詞讓其變長字數變多，似乎跟小說水字數一樣，一邊講著要講的內容，一邊對這些內容有點細節有點描寫。

不過論文又不像寫小說，寫小說無所謂語言風格描寫風格，每一章故事不同描寫手法也可以有所變化，但是寫論文就不允許口語話，無論如何都要將語句寫得更加官方更加學術。

趙老師就說他的論文初稿因為過于日常化被導師說了。

所以他擅長的隨筆風散文風幽默風諷刺風啊都用不了了，每句每段都盡量寫的像是百度百科里的詞條，也參考著百度百科以及已發表的論文里語言風格，一句一句扣著每一段的內容。

追溯歷史原因寫不動論文倒是還有趙老師的影響，當年趙老師畢業，叫了陳華曉一起出門聊天閑談散步。那時正巧是趙老師答辯結束，聊著聊著就心血來潮跟陳華曉講起他的論文和畢業設計。陳華曉已經大三也是對畢業設計和論文有著充足的好奇心和些許期待，就順勢問了相關內容。

陳華曉早就聽說過關于畢業設計的內容，畢竟他們是全學校第一屆的數媒專業，畢設大概率是自己設計短片設計平面之類自行設計一些東西出來。這時趙老師又跟他說論文要根據自己的畢業設計寫，并在手機上找出了自己的論文拿給陳華曉看。

文章里充斥著趙老師專有的學術感以及哲學感，從攝影講到“物哀”文化再延伸到人生。若這是趙老師的文章作品陳華曉會找個能靜下心來的時機慢慢看，可這偏偏是論文，是他不多久就要經歷的，字里行間都在使他頭皮發麻。

陳華曉粗略看了看就把手機還給他，說趙老師我現在論文焦慮了。

論文焦慮一直持續到真正寫論文，以至于效率低過小說卡章，陳華曉憋屈得連續捶他的床上桌，無辜的桌子連續“HP－1”。

他大三時還想做的畢業設計是《小八路勇闖封鎖線》，把那首笛子獨奏曲做出定格動畫附加上畫面，就用類似《葫蘆娃》一樣剪紙的方法制作。人物形象參考都選好了，比如小八路比著隔壁班稚嫩如初高中生面容的王師晉畫，交付任務的上級就參考《亮劍》里的師長畫，尤其那個具有識別性的眼鏡也添上去，以及鬼子偽軍就參考他那些長相歪瓜裂棗讓人厭煩的室友，總之關系處好了的朋友放在八路軍陣營，處不好的就在鬼子陣營。

可惜工作量太大，他只簡單畫了一個小八路的形象，還沒好好準備就已經到了大四，只好改變計劃把自己小說的一個片段改編出來做一個陳華曉D動畫來作為自己的畢業設計。若是他真的用了小八路的想法做畢設，那寫起論文來會如魚得水，改編小說可就不好寫了，他寫起內容來老是想寫“這是我改編我自己的文章制作的”。

連玩帶改忙了一下午，在貢獻了半個下午的時間下，好歹給該死的論文貢獻出兩三千字來，同時還從參考引用里以及畢設講解里放了些圖片，參考著趙老師的致謝也寫了個致謝的開頭。

他丫的比寫小說都累，陳華曉感覺自己實在熬不住了，打開心靈終結就開始打被譽為“大糞沖擊”的超長劇情關。沒多久阿琴就問要不要提前日常，陳華曉馬上回復可以呀，回頭一看科技醫院被基洛夫偷了，憤恨不已連續暴擊床上桌。

床上桌：獲得堅韌狀態，此狀態下受到的攻擊僅為1點。HP－1，－1，－1。

“好痛苦啊，改了一下午論文。”陳華曉哭訴著，“想玩個游戲歇一下，結果一不小心家被偷了。”

“哈哈哈哈，你好慘，心疼你一秒鐘。”阿琴的語氣很高興，好像是本來心情就很好不是幸災樂禍。

“切，等我下回搞上幾個哨兵防空車就行了。”陳華曉退出了游戲選項界面，腦中想著哨兵防空車那句會聽不會說的經典臺詞“Defending Chinese airspace”。

他們開始閑聊起來，阿琴說刷視頻看到了養鳥的，看著也想買只鳥回來玩玩，并說哪里哪里有個花鳥市場很不錯價格很親民。陳華曉應和著說也看到過養鳥的博主發過的視頻，以及看到過騎著電車帶養的鳥伴飛著出門的那種，阿琴突發奇想說想看陳華曉老了提著鳥籠去公園，作為一個標準的養鳥大爺遛彎會很好玩。陳華曉笑著，以老郭相聲里聽到的知識跟她科普說養鳥大爺一般不是比的鳥，聽說是鳥籠很講究都比較值錢，他們碰面都是奔著比鳥籠去的，阿琴就說哦哦原來是這樣。

陳華曉也說他投簡歷約到了后天的一場面試，非常的近就在廣埠屯，告訴阿琴他打算坐地鐵過去然后走著回來，這樣還能省一筆兩三塊錢的地鐵費。阿琴說加油加油，祝你面試順利。

兜兜轉轉又聊會到了論文的話題，陳華曉問阿琴寫論文有什么感受，阿琴就說害東拼西湊混混就寫出來了，參考別人寫的抄過來再不斷造句各種擴寫降查重。

陳華曉說趙老師也跟他這樣表示的，然而就是趙老師當年的那一篇富含哲學的論文，搞得他論文焦慮到現在難以忘懷，現在每多寫一句話，就被迫想到了趙老師文章字里行間的學術語風。

聊了聊陳華曉把論文打包發給自己的論文導師，他決定這個中期檢查就寫到這算完成了，然后和阿琴聊著再次打開了心靈終結，找個不限時不吃操作守住家慢慢進攻的一關慢慢推進。

本來以為這下能開開心心玩到睡覺了，結果沒想到還是有意外發生，尤其還是在他玩著游戲打著日常正處于最開心的時刻。

那該死的論文導師田東枕那個家伙突然給他打過微信電話來了。

他一直覺得非要緊事不打招呼直接打電話是件非常不禮貌的行為，至少除了阿琴能不在這個限制以外，其他任何人無招呼打電話都會引起他或多或少的不高興。

但是迫于論文導師的淫威他可不敢表現出來，于是先把和阿琴的通話靜音，同時接起了田東枕的電話來。

“陳同學，哎我看你的那個論文，我看著有好多問題啊。“本來打攪他的好事心情就很不爽了，對面傳來的聲音又讓人非常討厭。

但陳華曉還是忍著情緒說：“好的好的老師，那哪里有問題啊？我這就改改。”

“我看看……你看啊，這國內外發展綜述太少了，你現在只寫的國內的，還沒有國外……你三維動畫敘述這里也不行……”田東枕的評價如同一個甲方，剛開始時什么都不說，完成一半以后就開始挑出來許多莫名其妙的毛病。

陳華曉“是是是”“好好好”應付著聽他說了半天，聽著田東枕自說自話般好不容易說完毛病，突然聽他話鋒一轉，說這樣把你的標題改一下，什么把第四章節全部刪掉啊，什么把目的意義和國內外綜述都放到緒論那一章啊。

陳華曉當場傻眼了，這死胖子田東枕特么就是個甲方啊，論文寫一半了直接改標題，那不就直接把一整個論文框架都大改了嗎？

他突然也想和老鮑一樣手里攥張紙條寫著“愿天堂沒有田胖子”從藝術樓一躍而下，雖然他們這個行為的調侃只是存在于吐槽中。

陳華曉還試圖跟這個新來的論文導師說這些題目寫法是和他的學長趙老師探討中寫出來的，合理規矩條框分明，然而田東枕那個胖子根本不聽，一味要他全改成自己設想的那般。

田胖子還在侃侃而談，陳華曉卻慢慢受不了了，他的論文從胖子改標題開始正在分崩離析，在胖子的想法下已經要刪掉其中百分之六七十的內容，還需要再重新寫回幾千字莫名其妙的內容填回去。

于是陳華曉終于崩潰氣哭了，這總算讓胖子終止了甲方指揮乙方的行為，他身邊的某位不知名的女老師也湊過來先安慰住陳華曉，又折中出了個又能保留他論文內容，又可以給甲方標準化的標題方案。

自此之后陳華曉對自己沒見過幾面、愛吹牛皮、論文寫了一半給人大改的新論文導師印象極差了。

阿琴等了好久沒等到陳華曉回來，中途甚至還出去拿了個快遞，終于陳華曉掛了他導師的電話后，跟阿琴說了剛剛消失那么久是干了什么。他就說了論文導師要他改幾乎所有的標題，阿琴聽著都炸毛了。

現在換阿琴從南天門罵到蓬萊東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