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混過去，把畢業證拿到手，有個本科學歷總比啥也沒有強?！绷终颜Z氣逐漸開始無奈了。

“你先別想這事，別死磕著這回事不放，先冷靜一下，咱不用這么著急。”陳華曉又想伸手按腦袋又克制著不將動作做出來，他感覺現在腦袋得有磁爆步兵那么大。

于是小琵琶又暫時把這件事放下了，然后只聊一些考勤掛科學習壓力一類有的沒的，一直在陳華曉帶領下沿街走，在他引導中過馬路來到另一側。

“吃點什么嗎？”來到陳華曉和老鮑溜出來后經常光顧滿是小吃攤的街道了，他就趕緊問問兩人，這邊的人間煙火氣也是他選擇這里遛彎的根本原因。

“不了，現在沒什么胃口。”夏目涼的表情一看就知道還在胡思亂想。

林昭也表示吃的很飽并不餓，反倒是陳華曉苦著臉了，說自己晚上沒吃飯就來解決徒弟的事，你們不餓我還餓著呢。

林昭趕緊說那學長你快買點東西吃吧，于是幾人暫時停下等陳華曉買小吃，可陳華曉瞧了瞧唯獨想吃的炸雞排小攤，盯著價格看了半天，心疼自己錢包說算了往前再走走吧。

夏目涼站在路邊發了會兒呆，林昭又等了陳華曉幾分鐘，確認他真的不想把錢花在這里，看了看時間問了問后面的路，在陳華曉給出不需原路返回，也能繞回學校且會在門禁以前的規劃結果后，便專注考慮勸解夏目涼后續的方向。陳華曉看小琵琶發完呆又打開手機看消息回消息，指不定又在頭腦發熱和家人或者誰在說一些自認為冷靜卻狠沖動的話，于是過去把她和林昭一起叫上，既然都不買吃的那就繼續往前走。

“咱要不請個假……或者干脆直接曠課，我帶你去泰山，去武當……選個地方一起轉轉，正好我已經被辭退了也有時間。”陳華曉拿出拉小琵琶出去旅游的方案來，這方案他與阿琴提到過都還認為不錯，現下他把能想到的辦法全搬出來用。

“不了，出去也沒心情。”夏目涼低著頭。

“沒事我花錢，我存的還是有不少錢的。”

“不是這個事，我現在就想要不要退學，這些已經沒什么必要了?！?

“別先把事想那么極端，帶你來這邊走走，你看有沒有想吃的東西吃點。”陳華曉頓了頓，又說：“還有就是，不行阿琴她來趟學校，她建議你先到學校心理咨詢室看看再說?！?

“阿姐以前也跟我說過，導員也想讓我去心理咨詢室看看，但是我不想去，”夏目涼很激動，“唉林同學你知道吧，我覺得心理咨詢那邊和導員他們有勾結。”

“對，去了沒用，你這情況確實不適合去心理咨詢，學校里心理咨詢室沒那個能力?！绷终颜f。

“我也是覺得，主要我覺得他們和導員那邊有勾結，一想我就不愿去。”夏目涼說著還有些氣憤。

陳華曉撇撇嘴不敢茍同，他編輯條消息將情況實時同步給阿琴，帶小琵琶去心理咨詢室則是阿琴一片好心提出來的，其他的可以以后慢慢說而這一點需要現在跟她提一下。

他就寫了：就是昭昭她的想法不喜歡學校的心理咨詢室，然后小琵琶當時說感覺心理咨詢和輔導員有勾結，就是不想去。

這下阿琴像的脾氣是火爆辣椒一樣爆炸了，陳華曉只見一條條消息練成一長串發過來，特別關心的聲音響個不絕，陳華曉深刻在這些消息中感受到了阿琴的怒火。

“不去不去”“拉倒”“就這樣”“不管了”“勸她們去個心理咨詢愣像殺了她們似的”“那就不去唄”“我們倆也救不了”“那就不救了”“我們還能怎么辦”。

陳華曉發了個無奈上吊的動畫表情，嘆了口氣，這不省心的小家伙，一晚上能叫他們倆都原地暴走。

他們又根據“勸學”和“勸不退學”聊了很多，走到路盡頭上天橋下天橋，陳華曉依然是邊調整自己的狀態語氣邊進行勸解，林昭說的話慢慢變少了，后來只有在陳華曉在說一下觀點與規則時才時不時附和幾句。他們又到了路口上天橋過馬路，也就是在出發到繞回學校的三角型路段里，已經走完了其中兩個邊。

趁著夏目涼和跟她一起的兩個朋友他們又看手機又發呆而落在后面，陳華曉趕忙叫住林昭，看看兩組人距離后對她說：“你有啥辦法幫忙勸勸，她要是退學肯定后悔，到時候指定就走進死循環了。”

“學長，不是我不勸，其實我本來想勸來著，我一開始覺得還是想要怎么讓她冷靜一下，分析這里面的利弊再做決定，但現在看來……實在太難了?！绷终颜f，“你看她現在雖然想著如果退學會怎么樣，咱們也跟她說這樣沒好處……但是她根本沒聽進心里去，等咱們走了她還得想她自己的。”

“幫幫忙幫幫忙?！标惾A曉也頭疼，他現在幾乎用上渾身解數了。

“學長你這也看了，她現在這個反應，我覺得咱倆很難勸動?！绷终颜f，“我覺得，她就算現在讓咱們勸動了，就嘴上答應了很有可能到了明天或者哪天又突然自己退學了自己走了，然后再跟你說‘啊其實我自己也知道，但是感覺自己控制不住，我也沒辦法’，我覺得這種事她做得出來。”

陳華曉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認同這個分析，小琵琶在惡性循環中這樣“先斬后奏”的行為絕對符合她的性格，也是在一時沖動一定會做出來的。陳華曉總是希望自己能引導著不往壞的方面發展，可是這個預想就是很現實也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即便依靠外來的信念愿望而付出最大努力也是無法改變結果的可能性。

陳華曉總是不到結果發生永遠只期待好的一面，因此習慣性逃避現實，逃避能夠出現的不如意結局，由此以來在夏目涼家人都不再勸解的情況下仍然還在努力，希望再小也得抓緊希望。反而林昭看待事物就能看到本質的現實，不會像他靠強烈的主觀意向約束行為，大趨勢往最差方向走那就得接受，如果已經無力回天了也許會選擇直接放棄。

若是拿命運做一個類比，那林昭在已知命運認識到天命難違，對遇到的不可抗力就此罷手。陳華曉卻憑一廂情愿雖能力不足卻非要逆天改命，反而更容易得不到想要的結果而頭破血流。這不是設計好劇本的小說或電影，不能如愿是很正常的事，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換來想要的結果的。

可是陳華曉依然不想放棄，即便現狀已經像是紅警里基地都被推了最后只剩下一個脖子右擰，他也想試試操作單兵去拆了敵人的機動建造場。

“盡力勸一下吧，”陳華曉又明白道理又不愿放棄導致自己十分頭疼，“我想想……我想想怎么辦。”

“該勸的咱們也勸了，學長你也別太過多干涉了，還是……還是尊重他人命運吧?！绷终延钟悬c勸陳華曉的意思了。

“我想想我想想。”陳華曉感覺自己很煩，自己有一種無從下手的無力感。

“學長要不你先吃飯吧，你看看你吃什么?！?

陳華曉煩得想綁著伊文的炸彈跳下橋去隨機炸飛一輛過路的汽車，他清楚這條路上再不找家店吃個晚飯那今晚上他就吃不上飯了。下了天橋就選了一眼看到的還沒關門的店，也不管啥樣表示就這家了。

也正好回復一下阿琴的消息，跟她同步一下現在的情況。

阿琴在他沒時間看手機期間說了兩部分，一部分是她不認為學校的咨詢師會坑也不認為有過于離譜的事，一部分就是好心被辜負而感的好幾句氣話，陳華曉忽略過氣話研究了下她對“叫小琵琶去心理咨詢室看看”的出發想法，又根據夏目涼和林昭的交流說：我覺得可能是和輔導員關系著她就開始抵觸。

阿琴：那就抵觸得了，好說歹說都沒用，我能怎么辦。

阿琴：咨詢師必須和輔導員有聯系因為輔導員負責管理學生，除非出現自殺情況，不然咨詢師是不會通知輔導員的。

陳華曉：嗯。

阿琴：但是要解決學生對學校咨詢室的偏見真的太難了我放棄。

阿琴就拿她自己身上發生的一些事舉例，又是在講又是在生氣給陳華曉說了很多，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林昭好奇得抬頭看，問：“學長你這是有電話嗎？你……不接？”

“??？噢，不是電話，就是消息提示音?！标惾A曉說，“我跟阿琴說一下現在的情況。”

“你這提示音好長啊，真跟電話一樣?！?

“特別關心的提示音啊，就是這樣的。”

“真的，好長……噔噔噔……”林昭低頭用手指在桌上輔助打著節拍，“一共九聲，我的媽呀！”

不長怎么表現關心呢，陳華曉應和著笑笑，回復說：我也不知道怎么說。

阿琴：那就不說，沉默，讓她自己想。

陳華曉：嗯，那我盡量少說點。

阿琴：直接閉嘴，我們倆還能說什么，無話可說了，扔她一人自己想想，我們沒辦法永遠勸下去。

陳華曉嘆了不知道今天的第幾口氣，既然林昭和阿琴都已經建議自己不勸了，那他也先保持沉默為好。

于是回學校的那段路陳華曉不再提關于“勸學”和“勸不退學”的話題了，夏目涼倒是也沒說起自己又如何的糾結，這樣一來她又開始邊看手機邊跟著師父回學校，走走停停又和她帶出來的兩個朋友落在了后面，陳華曉和林昭走著路還得時不時停一下等他們三個。

這樣一來陳華曉直接沉默了，既不低頭看手機也不提話題聊天，就是東張西望看著四面來車和腳下盲道，然后時不時回頭確認一下小琵琶的情況，接著繼續漫無目的地亂看亂想。

“學長你怎么不說話了？”不知道氣氛是嚇人還是好笑，林昭干脆準備自己起個話題打破一下這奇怪的氛圍了。

“我說啥？”陳華曉聳聳肩，回頭看了一眼小琵琶，做出個讓她自己意會的表情。

“就比如……學長你現在大四找工作了嗎？你那個畢業設計還在做嗎？”林昭沒有從夏目涼身上發展下話題去。

“哦，畢設做完了就那樣了，就直接拿它寫論文準備答辯，也沒時間繼續做了。最近一段時間就要修改論文，別的學校里的就沒什么事了?！标惾A曉想了想，繼續說：“我找了幾家公司來著，本來來學校就是為了這邊找工作也不用租房，而且搞論文要回學校也不用請太長時間的假，然后最近一個工作干了一個星期，剛被公司辭退。”

“哦，對了學長，我們上你論文導師的課了?！绷终颜f。

陳華曉的論文指導老師叫田東枕，在他分配到這個陌生老師作為指導教室時，他上到畢業的趙穆漣下到小自己兩屆的林昭以及同專業隔壁班的熟人都問了一遍，硬是沒找到一個聽說過這老師名字的人，初步斷定自己碰上個新老師帶畢業，隨時間推移越發確定這就是個新老師。

“我們班已經有很多人討厭他了，”林昭說：“現在藝術樓有規定不讓帶手機，但是別的課就交模型機，或者大課間手機拿回來以后不用再交了，但是他吧，嘖……他課上誰要是沒交，他點名要，說‘你為什么還沒交手機啊’?！?

“就是個新老師，還死腦筋呢?！标惾A曉撇撇嘴，“我一般直接玩電腦，老凡也說他們上課玩平板。”

“但是我們帶電腦他說這節課不用電腦讓我們把電腦合上?！?

“這事兒干的不大行?！标惾A曉又撇撇嘴。

他們脫離了夏目涼退學的話題聊聊許久，即便陳華曉總兜兜轉轉回到對徒弟的擔憂上，林昭一句“尊重他人命運”又會讓他馬上閉嘴保持不管的狀態，前面兩人后面三人的一伙人走走停停，眼看就快走到學校大門口了。

“幾點了？”林昭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我室友她們想吃燒烤，學長你知道附近有啥燒烤好吃的地方嗎？”

“我認識的一般都去后街那家?！标惾A曉聳聳肩。

“那后街那家怎么樣，好吃嗎？”林昭問。

“我吃飯不怎么挑，不覺得難吃就行，你可以去看看?！?

“哦……那我今晚上先去看看吧，要是可以就不找別的地方了。”林昭說，“學長你晚上有時間嗎？我想你陪我去看一下?！?

陳華曉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夏目涼，說：“行吧，我跟阿琴報備一下?！?

到了學校后夏目涼說要自己回宿舍想想，于是陳華曉跟阿琴報備了一下行程，并且同步小琵琶自己先回學校的消息，隨后陳華曉和林昭來到后街，就近來到后街口的燒烤店里。

陳華曉注意了一眼隔壁的螺螄粉店還在開業，想著哪天晚飯不知吃什么了可以再有一個選擇。

林昭點了幾個串自己先吃了起來，陳華曉手機里特別關心的聲音一聲接一聲，他時不時還呲牙咧嘴的。

“學長，”林昭說，“你是和阿琴學姐談上了嗎？”

“哦，還沒有，我在追。”陳華曉回著消息說，“現在算是疑似女友。”

阿琴還在生氣，剛跟他說自己一個人靜靜，十一點再打日常。

“唉……”陳華曉又是心煩意亂抓耳撓腮，看看邊吃邊看手機的林昭，說：“阿琴生氣了，晚點我再跟她打日常?！?

“阿琴學姐？她怎么也生氣了？”

“一個就是小琵琶這個想法，一個就是心理咨詢那個。”陳華曉把說心理咨詢室那部分的聊天記錄找到給林昭看。

拿過他的手機一手吃串一手看著聊天記錄，看了一會兒抬頭說：“哎，不是……我不是說不喜歡學校的心理咨詢室，我是覺得她這個情況學校的心理咨詢已經起不到作用了，她需要那種權威更高的地方才能解決她的問題?！?

“知道知道，我待會打電話跟她說一下?！标惾A曉擺擺手示意稍安勿躁。

沉默片刻，他們又講話題轉到吃飯上來，等吃完了飯就邊聊邊往回走，為了少讓雙方也陷入糾結中陳華曉克制著自己閉口不談小琵琶的事，于是他們就聊他的找工作林昭的課程學習。

陳華曉在九棟宿舍林昭是十二棟，雖然學校是一條路走到頭但依然不會全程順路，陳華曉他本打算在食堂的岔路口自己右轉就此分別，然而他剛刻意拉了點距離準備說再見，林昭開口提出再聊一會，陳華曉停住腳步想了想，看了看阿琴說十一點聯系的消息，于是答應再聊一會順便給她送回十二棟了自己再回來。

陳華曉說自己時不時還能和趙老師打電話聊一會天，建議林昭有空也去和老趙通通電話，林昭則說和趙老師聊天一般需要做好一些準備，而且還要看當時的情緒狀況。

原因是兩人聊到最后總是容易把心情聊得很沉重，大概就是兩人互相嘆氣的情況。

看著快到十一點門禁，林昭自己上樓，陳華曉來到自己宿舍門口則到了十一點多一兩分鐘，于是他也干脆不去正門了找了個柵欄部分翻墻進去，邊給阿琴撥過電話去邊找到自己宿舍開電閘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