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楊府門前,府中仆役早已列隊。
楊英看著前方緩緩下車的指揮楊嘉謨,一聲大吼連忙撲了上去。
楊嘉謨被這小子沖的身子微微一晃,哈哈笑道:“行了,像什么話。”
小老弟這才收斂了狀態,略顯悲傷。
“令郎好神駿。”
楊嘉謨身后,沈自彰緩緩而來,至于另外三位大人自然不會來此楊府。
“沈大人見笑,這混小子,也就今年去了趟長城外,才終于像了點樣子。”
丁氏緩步而來,朝著沈自彰緩緩一禮,旋即笑看向楊嘉謨。
“這是拙荊。”
沈自彰緩笑點頭:“果然有丁大先生的遺風。”
相邀入內。
沈自彰自然被請至上座。
“此次之時,還得多謝沈大人。”
“下官與拙荊敬大人一杯。”
楊嘉謨帶著丁氏敬酒,沈自彰輕呷一口淡笑道:
“本官臨來之前,便早聽聞丁大先生之風,繼而對于楊府也所知甚深。”
楊嘉謨不知真假的不明所以,旁邊的夫人丁氏卻緩笑解釋道:“沈大人曾掌陜西橫渠書院。”
“原來如此,此時下官還真是孤陋寡聞。”楊嘉謨微微一愣連忙反應賠罪道。
沈自彰道:“呵呵,當年在書院之時,便聽張舜典很是推崇丁大先生。”
“以前諸事繁忙,總是遇不到,而今我終于來了甘肅…”
“只是可惜,丁大先生故去…”
楊嘉謨和丁氏微微低頭嘆息,卻也無言。
片刻后,楊嘉謨才反應過來:“大人所言張舜典,可是那張雞山?”
“呵呵,除了他還能有誰?”
“元年之時,兵部曾推其為武選司員外郎,可誰知他卻來了性子辭不赴任,倒是賺了一身的好名氣。”
楊嘉謨微微沉吟,沈自彰前來之事,他早已經通過錦衣衛所知。
可是他終究只掌一地,對于外面的官員所知不深,所以他沒敢把賭注下在此人身上,反而是通過各種辦法,來牽扯著三位上官。
他的這些舉動,不能說這些上官真的就不知道,最起碼李若星那一封折子明確是他遞過去的,為的便是讓李若星攪一下渾水,而此舉自然符合李若星的利益。
至于另外二人,如今已然立場分明,接下來的甘肅官場,自然會逐漸平靜,若無大動,最起碼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大的沖突。
待將沈自彰送走。
楊嘉謨緩緩吐出酒氣,穩坐一旁。
小老弟楊英前來攀纏了一會兒這才告辭。
“光烈去了平涼府,你怎么也未曾安頓一下云亭?讓其如此瞎胡鬧?”
丁氏坐于旁邊,幫楊嘉謨摁著肩膀。
楊嘉謨緩笑一聲:“那小子是我能安排的?”
“你信不信,便是我安排了,他也不一定會去做。”
丁氏無奈搖頭:“此次之事,不僅云亭心中有氣,便是下面的夜哨不服氣的也不少。”
“他在古混長城做的事情不少,其他不說,僅僅是救下丁酉旗,又將英兒完好的送回來,便已經得了許多人心。”
“可你又偏生做出那等安排。”
楊嘉謨看了一眼丁氏:“不然怎么辦?不讓他去,難道讓英兒去?”
“那小子胡鬧就讓其胡鬧吧,不外乎幾十個人而已。”
“長城外…呵呵……”
楊嘉謨一聲淡笑,卻讓丁氏微微一怔。
她并沒有再說楊觀和楊嘉謨二人的分歧所在,而是緩笑道:“你猜,我說要給云亭說個婚事的時候,那小子說什么?”
見楊嘉謨看過來,丁氏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楊嘉謨愣了愣,也是一笑搖頭:“你不是說他想結婚了嗎?”
丁氏微微搖頭:“或許是我之前想錯了。”
“不過他去的時候,還真的帶了個姑娘。”
“那姑娘性子很怪,我本來打算將其收入府中做個丫鬟的,見了之后連我都覺得頭大。”
“還有那一家人,亂七八糟的,也就沒了這個心思。”
“可沒想到,云亭走的時候,居然把那姑娘給一起帶走了。”
這邊二人緩緩的聊著。
而此時的深山之中。
一場碎雪緩緩而下。
今日的雪下的很安穩,沒有那種狂怒呼嘯的西北風,沒有黃沙漫天和那黃云一起遮蔽世界。
就這樣靜靜的下來。
如此的天氣,楊觀等人卻不敢再趕路,而是連忙尋找地方扎營休息。
在沙漠里待的久了,都知道即便是下午時候如何安穩,到了晚上面臨的可不僅僅是狂風,還有極致的寒冷。
長此以往,待到用的時候,這些馬因為疲憊或者傷痛力弱,便是要人命的!
“總旗,前方有個小山坳,可以避風!”
前方探路的己巳旗劉劍回報,眾人連忙跟隨劉劍所指的方向而去。
楊觀雙眼微狹,看著四周的環境。
這還未至白沙窩,這一場雪下來,接下來的路程,勢必要麻煩一些了。
這一處小山坳,面向東南,此地的山脈并不似南方那般崎嶇,所以說是山坳,其實就是個并不算大的山谷,好在能夠避風。
“總旗!”
等楊觀至此,那百戶鄭航朝著楊觀微微點頭:“此地很是危險。”
“我們這一路過來,前方白沙窩以東就是赤那的地盤。”
“但是如此清醒我們想趕路很難了。”
楊觀蹙眉間微微點頭,掃視了一下地形:“夜里安排雙崗。”
“先把馬安頓了。”
“是!”
來的時候因為帶了牛皮帳子,所以人還好說,可是馬卻必須找好安置的地方。正常情況下,馬能夠在零下四十度的野外生存,但那個時候馬基本上都會擁在一起,也不會大動。
可像楊觀他們所騎的馬,本來疾行馬就容易出汗,若是沒有一個稍微避風的地方安頓,那一寒涼之后,一兩天還好說,可如今他們所處之地水草并不豐盛,很難給馬大量的補充體力。
所有人將馬安排在最里面的位置,然后開始沿著山坳布設牛皮帳子,還要在山坳外的沙地上挖掘一個小窩子,用來給晚上值崗的兄弟。
這種窩子并不需要多深,但是沙土挖出來要看著不突兀,人在里面,支撐上一個牛皮帳子,上面撲撒一些黃沙,只要黃沙的重量不至于壓塌牛皮帳子,人待在里面很是暖和安穩。
然而就在眾人這邊剛剛安穩妥當。
在山坳外游騎巡邏的己卯旗便來回報。
“總旗!有騎兵朝著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