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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朝堂爭論

朱祁鈺明白,按照歷史的進(jìn)程,按照老朱家兄終弟及的傳統(tǒng),自己肯定會被群臣“逼”著做皇帝的。

朱祁鎮(zhèn)雖然有兒子,可畢竟才兩歲,

在這樣巨大的危機(jī)面前,在皇朝即將傾覆,國將不國的時候,是根本無法起到安撫人心、穩(wěn)定朝局之作用的。

這個皇帝,自己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由不得自己!

只是在歷史上的朱祁鈺,扮演的角色僅僅是個甩手掌柜,以至于把所有的事,都交托給了以于謙為首的主戰(zhàn)派,

根本沒有在北京保衛(wèi)戰(zhàn)中,發(fā)揮出來皇帝該有的威嚴(yán)和擔(dān)當(dāng)。

說他這個皇帝是用來穩(wěn)定人心的吉祥物,都不為過!

既沒有趁著北京保衛(wèi)戰(zhàn)打下個人的威望,也沒有攝取利益,從而建立自己的力量。

既然這個皇帝不得不做,那就得坐的穩(wěn)如泰山!

任何人都動搖不了!

“郕王殿下,對于此戰(zhàn),殿下覺得如何?”

于謙在朝臣們的議論聲中,上前兩步,拱手行禮說道。

“呃,于少……”

險些叫出“于少保”來,朱祁鈺趕緊改口道:“于侍郎有何高見?”

于謙說道:“若是固守京師,以待援軍,殿下覺得能否擊敗瓦剌兵馬?”

用余光掃了一下竹簾后面的孫太后,朱祁鈺能感覺到那雙眼睛肯定盯著自己!

于是苦笑著回答道:“今日一大早我就被拉來奉天殿,緊接著就聽到如此震撼的消息,此時腦袋昏沉,難以消化。”

“況且這是關(guān)系到大明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居住在王府里,很少關(guān)心國事,對于京城狀況絲毫不清楚,又怎么敢冒言……”

朱祁鈺問道:“于侍郎,你覺得大明是該守衛(wèi)京城,還是該南遷?”

“殿下!”

親王雖然沒有什么權(quán)勢,可身份擺在那里。

而且此時受命主持朝政,說話也有份量。

若是能取得他的的支持,那么主戰(zhàn)派的力量就會增大許多!

所以于謙抱拳拱手說道:“臣以為大明應(yīng)當(dāng)守衛(wèi)京城,絕不可南遷!”

“哦,愿聞其詳。”

朱祁鈺臉上露出一抹欣慰。

于謙見狀,察覺他或許有主戰(zhàn)的意思,趕緊說道:“殿下,如今京城還有兵馬,只要籌謀得當(dāng)……”

“諸位!諸位!請聽我一言!”

正當(dāng)于謙要說的時候,奉天殿里一聲響亮的高呼打斷了他的話。

此時一位官員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有些發(fā)福,小腹便便,肥碩的腦袋上兩只小眼睛滴溜滴溜亂轉(zhuǎn),留著兩撇八字胡,

一旁的心腹太監(jiān)成敬看出朱祁鈺不認(rèn)得此人,便在一旁低聲道:“殿下,此人是翰林試講,徐珵。”

哦,此人就是徐有貞!現(xiàn)在還沒有改名。

這人就是和石亨、曹吉祥發(fā)動奪門之變的三大罪魁之一!

徐珵向眾位朝臣說道:“圣上御駕親征之前,我夜觀天象,發(fā)覺星象移位,就知道此戰(zhàn)必敗無疑!”

“當(dāng)時本官向一些同僚說過此事,奈何下官人微言輕,無人相信……唉,當(dāng)時下官若是以此力諫,或許可以改變土木堡之?dāng)。魏危魏伟 ?

盡管他臉上滿了痛苦懊悔,可朱祁鈺卻發(fā)覺,在這懊悔的背后還有隱藏的洋洋自得!

或許只是因為他這次算的準(zhǔn)了,

打了眾人的臉而已……

徐珵接著說道:“土木堡之?dāng)〉南鱽碇螅竟賹Υ竺鲊\憂心重重,于是立即沐浴齋戒,夜里更是不眠不休,為的就是以觀天象,尋求上天指引……”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啊,終于讓本官窺得天機(jī)!”

不管算命這東西可不可信,算的到底準(zhǔn)不準(zhǔn),

可只要有對未知的恐懼很迷茫,算命就有市場!

就有人相信!

再加上朱祁鎮(zhèn)出兵之前,這家伙確實說過天象有變,所以此時也唬住了一班朝臣,

朝堂上的眾臣都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想要尋求答案。

在這樣期待的目光中,徐珵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伸手劃過自己的八字胡,

然后滿臉鄭重的說道,“本官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紫薇星向南移動,對照天文歷數(shù),發(fā)現(xiàn)京城天數(shù)已盡,

只有還都南京,才可以避免此禍患,否則國朝難繼,你我皆會遭難!”

“什么?此話當(dāng)真?!”

面對質(zhì)疑,徐珵立即眉頭一皺,不悅道:“如此重大之事,豈敢有所差池!”

“瓦剌兵馬隨時都會抵達(dá)京師,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宗廟延續(xù),臣請立即南遷,以保江山!”

他的話剛一說完,朝臣們就立即議論了起來,個個滿臉擔(dān)憂,

畢竟他們都主張南遷,而且又有天象作證!

那還不順理成章!

所以一時之間,朝堂上主張南遷的聲音越來越大,

就連那些原本主張固守京師的人,也變得沉默不語,憂慮起來……

“荒唐!荒謬!”

眼看朝局難以控制,于謙趕緊站出來喝道:“什么都寄托于天象,那還要我等干什么!簡直愚蠢至極!”

“在此危難之局,正是我等該挺身而出,為江山社稷和天下的黎明百姓,擔(dān)當(dāng)大任的時候,棄可妄言逃跑!”

徐珵被呵斥,臉上頓時掛不住了,

立即反駁道:“于侍郎莫要胡說,我等說的是南遷!”

“南遷就是逃跑!”

于謙剛直的喝道:“如今大敵當(dāng)前,你卻不思抵抗,反而一味逃跑,該殺!”

“早就聽說你收拾家當(dāng),安排家眷南逃,此時走到哪里了?恐怕都已經(jīng)過了黃河吧!土木堡戰(zhàn)敗的消息一傳來,你就立即南逃,骨頭何其酥軟!難怪會主張南遷!”

“你……你胡說!”

徐珵被揭了老底兒頓時慌了,被他罵得面紅耳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安排家眷逃命的又不止我一家,你干嘛單獨說我?!

一些朝臣也面上難堪,無論如何,朝廷現(xiàn)在還沒有準(zhǔn)備南遷,

那他們安排家眷逃命先走,就上不了臺面,見不得光……

害怕于謙把矛頭對著他們,所以此時個個不敢再說,

文臣,畢竟還是要點臉面的。

“再說了,就算此時南遷,就能走得了嗎?”

看著眾人,于謙道:“土木堡距離京城不過二百余里,瓦剌騎兵可以朝發(fā)夕至!”

“一旦南遷,京城這么多百姓,那么多的家當(dāng),必然致使道路淤塞,困頓難行,想走也走不了!”

“而且只要我等南遷離開京城城池的庇護(hù),到了毫無防守的野外,瓦剌兵馬一旦攻來,

我們拿什么抵擋?車駕不出順天府,就要被敵人所擄!我等也會成為敵人的俘虜!”

一番話,在朝臣們心中立即引發(fā)震撼!

他們?yōu)榱颂用鲝埬线w,卻忘了瓦剌騎兵的兵鋒!

一旦南遷,路上將會擠滿了人!

道路堵塞是極有可能的。

到這時候想走走不了,想回城又回不來,可真是叫天無門!

真要到了野外,再遇上瓦剌兵馬,那只有死路一條……

“于謙,我等生死,在江山社稷面前算得了什么!”

“你這是本末倒置!”

“況且遷都南京,也是先帝的意思!”

徐珵憋著一口氣,終于為自己當(dāng)逃兵找到了依據(jù)!

高聲說道:“南京本來就是明朝故都,仁宗皇帝之時,就準(zhǔn)備遷都南京!”

徐珵說道:“洪熙元年四月十六日,洪熙皇帝定京城所有衙門為行在,半個月后,派皇太子到南京去拜謁太祖的皇陵,并留在那里負(fù)責(zé)朝政,最后雖然因為一些原因,雖然未能成行,但南遷勢在必行!”

“到了宣宗朝,宣宗仁孝,自然不會辜負(fù)先帝遺愿,只是礙于朝廷局勢和國家狀況,未能做到罷了……”

“可見在仁宣二帝心中,都是愿意南遷,還都南京的!我等主張南遷,就是在完成仁宣二帝的心愿!”

“于謙!這可是仁宗和宣宗皇帝的意思,你還敢反對不成!”

“不遵先帝遺愿,你還有何臉面立于朝堂之上!而且其罪當(dāng)誅!于謙,你該殺!”

徐珵陰狠的盯著于謙,你竟然說我該殺,總算扳回一局!

這番話一說出口,讓那些主張南遷的立刻滿血復(fù)活!

是啊,我們南遷可不是為了逃命!

而是為了完成先皇的遺愿!

這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名正言順!

至于先送家人逃……離開,也是有先見之明,公忠體國嘛。

所以人才們立即說道,“不錯,仁宗皇帝確實準(zhǔn)備南遷,還都南京,我等要體貼仁宗遺愿啊!”

“是極是極,兩代先皇遺愿,誰敢不從!”

“若是不從,那就是亂臣賊子!確實該殺!”

“于謙此舉,確實居心叵測……”

于謙知道,明宣宗朱瞻基繼位之后把北京確定為京城,把南京立為陪都的,他根本就沒有南遷的意思!

可徐珵說朱瞻基因為孝道,遵從朱高熾的意思,這讓他無法反駁。

身為臣子,他總不能說先帝不孝吧!

朱祁鈺看出于謙的為難,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出場了,

便皺著眉頭,面帶不悅的向朝臣說道:“今日商議國家大事,只要與國家社稷有益,人人可言,休要攻擊他人!”

有了他的話,終究是把攻擊于謙的聲音壓下去了一些,也讓于謙緩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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