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gbangbang~“
老乞丐用力地砍著竹子,將寬大的竹片切削砍成了一條條的細長竹片,再把這些竹片按照長度切斷,排列整齊并用麻繩簡單的穿起來。
這樣,一個簡單的竹簡就做成了。
這種竹簡是正兒八經(jīng)的【書頁】,相較于紙而言,竹簡更便宜、做法更簡單。
只要有一把削木頭的砍刀,隨時隨地能造一些竹簡出來……反觀紙這種東西,首先要收集原料,其次要開坊熬醬,最后還要鋪蓋成薄薄的一層,等著晾曬成片。
工序太多,程序太復雜……
因此,漢末大多數(shù)的文人,相較于使用紙片書寫而言,依然熱衷使用竹簡這種舊東西來寫字。
老乞丐把做好的竹簡,逐一地搬到略顯空曠的倉庫的角落。
……
門口處,劉子瑜借著門外的日光,一手里握著竹簡,一手提著小毛筆計算著倉內(nèi)的貨物。
“空白竹簡三百六十一卷,黃紙頁十三疊零十四張,《春秋左傳》三冊全,另有三百多卷零散竹簡……”,劉子瑜仔仔細細地記著賬目,梳理著倉庫的貨品更新。
在他身邊,那伙計小五打量著劉子瑜,好奇地問道:“張小弟,你這算籌之術是跟誰學的?這滿倉庫的東西,我算起來頭大的很……沒有算籌的話,我估計明年都算不明白”。
“算籌?……這還需要算嗎?”,劉子瑜相當無語地回道。
這些倉庫的貨品數(shù)量不算多,樣品種類也不算多,他只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算明白了。
聞言,小五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一般都是先生來算這些的,我們這些伙計都是干干粗活,像我已經(jīng)用算籌算東西,先生說我已經(jīng)很厲害了。可我做不到像你這樣輕松,一般算完都還要花半天時間去核算好幾遍”。
“是嗎?”
劉子瑜忽然想到了什么,對小五問道:“你會乘法嗎?”
“什么是乘法?”,小五愣住了。
劉子瑜瞬間了然,怪不得小五說他算的慢呢……估計,小五是只會使用加法和減法,通過一些類似筷子的【算籌】之物來進行計算的。
在漢代這種環(huán)境下,能熟練掌握【九章算術】的人,應該算是知識分子了吧?
“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明白的”,劉子瑜撓撓頭,他可沒打算給小五做什么數(shù)學老師,講課這種東西聽起來就煩。“對了,你們的屈老板去哪里了?”
聞言,小五有些緊張地說道:“你找我們老板有事嗎?”
確實有事。
是褲襠里兩塊金疙瘩的處置問題……這兩個東西如今放在劉子瑜身上,他總覺得有些不夠安心。
拿出來如果換錢的話,也未免太過顯眼了吧?尤其是,在這襄平縣城里,自己已經(jīng)得罪了某些勢力,保不齊自己這種露財?shù)呐e動,反而會遭致禍事。
今日早些時候,劉子瑜在想要不要把這金條干脆【物歸原主】算了。
可劉子瑜感受著褲襠沉甸甸的重量,終究是舍不得。
這倆金條可是相當價值不菲呢……
劉子瑜繼續(xù)說道:“倒也沒什么大事,總覺得在你們這白吃白住不算是,想找你們老板要個正經(jīng)差事做做”。
“這樣啊……”,小五笑了笑,告訴劉子瑜:“我們老板有事去外地了,估計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不過,他臨走時說了,讓你們盡管放心住著就是,有什么事情等他從外地回來再處置”。
劉子瑜松了一口氣。
這屈老板多日不回,他們起碼不用擔心這些日子會被趕出去了。
劉子瑜想了想,好奇地問道:“你們這店里的伙計不少,這書店的買賣很好做嗎?生意是不是賊紅火?”
“……”
小五陡然有些緊張起來,他目光閃爍起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這讓劉子瑜不由得有些困惑……自己提出的問題很難嗎?不就是隨便打聽一下書店的經(jīng)營狀況罷了?有什么要緊的?
就在劉子瑜剛想繼續(xù)追問兩句的時候。
忽然,從院子里大步走來了一人,那人中氣十足地喊道:“小五!帶倆人去后山把柴火扛回來!晚上還要不要做飯了?”
“哎!曉得了!”
小五如蒙大赦,抹了額頭一把冷汗,連忙屁顛屁顛地跑走了。
太奇怪了。
劉子瑜眉頭微皺。
這時候,那步入院中之人大步走來,此人名叫趙虎,常山郡人氏,強壯且孔武有力的臂膀,讓人望而生畏。
與其說他是個書店的伙計,更像一個自小習武的練家子。
趙虎站定近處,直截了當?shù)匮缘溃骸拔掖蚵犨^了,你們的身份是假的……從城外找了一個姓趙的人,花了十銖混進城內(nèi)。剛進城就不消停,得罪了街頭混混李氏,被他們的人盯上連家門都出不了了”。
“額……這才一天,你就查的這么明白了?”,劉子瑜有些尷尬。
這他娘的是書店伙計,還是搞地下工作的……
此時此刻,襄平這座小書店越發(fā)在劉子瑜的眼中,顯得格外的神秘。
“哼!”
趙虎一聲冷哼,沒好氣地言道:“如果你們不想被趕出去,就多做事少說話……不然,這里沒有你們?nèi)萆淼牡胤健薄?
趙虎冷眼打量著劉子瑜,言道:“你們不知道惹了多大的麻煩……那姓李的背后,站著的是……算了,當我沒說這件事。你們最好不要出去亂逛,免得真出了什么岔子,讓我們?nèi)蘸鬀]法跟老板交代了”。
“嗯,知道了”,劉子瑜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趙虎轉(zhuǎn)身離去,臨走前說了句:“倉庫這種地方以后別來了……正巧前面坊內(nèi)缺個劈竹子和抄書的事情,你倆明天開始,白天到坊里幫忙做事……不做,不給飯吃”。
劉子瑜皺眉,望著趙虎漸漸遠去,不由得說道:“真怪……這書店當真是一個書店嗎?別是咱們爺倆撞進賊窩了吧?”
老乞丐這時從身后走來,粗糙的手拍了拍劉子瑜的肩膀。
劉子瑜望著老人家的笑容,內(nèi)心漸漸安定下來了……
“管他們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在此處安頓下來之后,再看看下一步該怎么辦吧”。
……
襄平-李家府邸。
在外面威風凜凜的刀疤臉李大頭,站在襄平李氏主家的面前,就跟李府上養(yǎng)的那些個奴役差不多的卑微。
襄平李氏的二公子,李合一巴掌便扇在刀疤李的臉上。
“狗東西!我們李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這么多年養(yǎng)著你,出了什么事情都給你解決……結果呢?這么大的人,領著那么多的小弟,竟然被個四五歲的娃娃給騎在腦袋上拉屎?我要是你,早去找塊石頭撞死了!”
說著就來氣,李合緊咬牙關,怒火中燒地踹在刀疤李的臉上。
直接把刀疤李給踹倒在地……
刀疤李腦袋嗡嗡作響,卻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說道:“二公子,那一老一少決計跑不了的……現(xiàn)在,他們兩人藏在屈渭的書店里面,只要等他們被攆出來,我立即會找人做了他們的!要是我讓他們活著走出縣城,我愿意提頭來見二公子!”
“狗屁不是!你們就不能去個書店里面,直接把人給我搶出來嗎?”,李合沒好氣地罵道。
這刀疤李能在襄平胡作非為地做個豪俠。
實則,背地里一直有李氏一族的支持,只要刀疤李惹出麻煩出來。李氏便會動用【三老會】的關系,將刀疤李的麻煩給解決掉……
他們自然曉得刀疤李是個小人,可他們也知道這種小人才是最不好惹的。
有刀疤李在前面擋著,李家很多的事情都不需要親自動手,只需要給刀疤李一個信號,自然有這個腦袋里沒幾根筋的家伙,替他們出力。
可眼下,劉子瑜橫叉一杠,騎在了刀疤李的腦袋上。
如果不給劉子瑜一個慘烈的結果,整個襄平的人估計都會笑話他們李家……這么多年的心血,養(yǎng)了一條窩囊到家的狗。
李家的狗夠多了,他們需要的是能吃肉的狼!
最兇猛,最狠辣的獨狼!
“廢物!”,李合氣撒一通后,有些泄氣地坐在了上位喝茶。
刀疤李相當殷勤地奉茶,并小心翼翼地說道:“二公子,我舍了老本出去,用一個小妾和一千銖來找人做掉他們,重賞之下,必然有人替我們除掉這兩個家伙”。
“這點錢夠個屁吃!”,李合眉頭緊皺,言道:“你說……那兩個人躲在屈渭的書店里面?我倒是有些印象,這個書店的老板,那個姓屈的家伙,平日是不顯山露水,可也沒有人知道,這家伙背地里究竟在襄平謀劃什么……不知虛實,確實是不好輕易動手”。
“這樣……等到了晚上,我找?guī)讉€小弟,去那邊探一探虛實”。
刀疤李趕緊言道。
“不急”,李合皺眉想著,言道:“我爹跟我哥去高句麗做買賣,還有半個月才能回來……只要在這幾天,我們把這個麻煩解決掉,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那……二公子的意思是”,刀疤李困惑的問道。
李合陰惻惻地目光,望著外面:“我的意思是,這件事不用你來出面……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也許那家伙正好能解決我們的麻煩”。
“是誰?”,刀疤李不解。
李合言道:“從京城攀了親戚回來的阿狗,據(jù)說那家伙改姓曹了,還有了一個文氣點的名字……叫什么【曹十二】?”
“阿狗?那家伙不是個軟蛋玩意兒嗎?”,刀疤李眉頭微皺。
李合笑了笑,懶得正眼去看刀疤李:“你還說人家是個軟蛋玩意兒?有你軟蛋嗎?人家能孤身闖京城,混個名字和勢力出來……你呢?屁也不是!只是我們李家養(yǎng)的一條狗罷了,還有臉說人家?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鏡子”。
“……”,刀疤李被罵得不敢還嘴。
李合說罷,囑咐道:“你既然與這【曹十二】相識,那你就去城北會一會這家伙,看看他究竟是個什么水平……看看這姓曹的手下里面,能不能有人來對付一下屈渭書店的那幫人。”
“好!我這就趕去城北……”
刀疤李當即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