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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漢末北行記(1)

遼東地-山麓-五月上旬日。

【月明星稀,山谷之中,林風呼嘯著……在黑暗的森林之中,有著此起彼伏的野狼嚎叫聲,以及似乎又有虎嘯山林的怒吼聲,林鴉在不知名的樹上嘎嘎地叫著,灌木之下有一具被啃噬殆盡的野鹿骸骨,幾只饑腸轆轆的小鼠游走著,在骨縫之間挑剔著些許肉絲】。

某處,少年劉子瑜和老乞丐蜷縮石縫間熟睡著。

“啊!!”

凄厲的慘叫聲,陡然劃破了夜空。

近乎是瞬間,老乞丐翻身將劉子瑜壓在身下,伏著身子從石縫里露頭,警惕地環視著周圍。

布滿老繭的手,下意識地緊握住身旁的手杖。

一雙眼睛,似乎格外的明亮。

“哎呀呀呀……爺,你踩著我了!”,劉子瑜哭著驚醒,自己的手正好被老乞丐踩在腳下。

剛說完,老乞丐陡然便捂住少年的嘴,并動作緩慢地移開自己的腳。

“噓……”

老乞丐食指立在唇邊,警示著少年劉子瑜噤聲。

盡管手疼難耐,可劉子瑜也感受到老乞丐的不同尋常,便壓下痛處的手,用力地對老乞丐點點頭。

寂靜的夜里。

很快有一陣慌亂地腳步聲從遠而至,來者慌不擇路還沒走到老乞丐和劉子瑜的近處,便被叢生的樹藤給直接絆倒了。

“啊!”

那人慘叫著倒地。

劉子瑜剛想露頭出去,卻被老乞丐直接按下身體。

“咕咕~”

有鳥落在那人的近處,咕咕地叫著。

那人望見了鳥,像是望見最為恐懼的東西,腿軟到幾乎站不起來……

“啊!!!啊!!!別來找我……”

那人恐懼地尖叫著翻身,想要掙扎著逃離此地,可咻地一聲尖嘯聲后,拿人像是腳下滑倒般,撲地趴在了地上。

竟是沒有了聲息。

劉子瑜緩緩地冒頭出來,剛好瞅見了有一道人影從草叢間跳出,正好落在鳥兒的下方。

“咕咕咕……”

鳥兒叫了兩聲,從樹梢飛落到后來者的肩膀上。

后來者摸了摸鳥兒的腦袋,從腰間的口袋里拿出來了一枚肉干,放在鳥兒的面前……鳥兒飛快地叼住肉塊,吞咽下肚。

那人似乎笑了笑,用遼北的方言說道:“好寶兒,若是沒有你……還真讓這老小子跑了”。

“咕咕咕~”,鳥兒用叫聲回應著對方。

這時候,倒在地上的那人似乎像是從昏迷中醒來,虛弱地呻吟道:“吾……乃新任襄平縣令孟煜……若你殺我,漢家天子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呵呵”,攜鳥者笑了笑,毫不畏懼地抓起這位襄平縣令的腦袋,低頭湊到其耳邊笑言道:“你說巧不巧,老子也是漢家天子的人,而我是被人派來專門殺你的……”

孟煜面露驚恐,剛有求饒之意……可對方絲毫不肯留情,一抹利刃切開了這位新任襄平縣令的脖子。

赤血涂地……還來不及就任的新襄平縣令孟煜,就此一命嗚呼了。

那人搜刮走孟煜的攜帶物,離開了林間。

……

石縫處,劉子瑜臉色慘白地縮在其內。

一旁,老乞丐摸了摸劉子瑜的臉蛋,遞過來一條田雞肉干……示意劉子瑜吃點東西壓壓驚。

可劉子瑜卻搖搖頭,拒絕了老乞丐的好意。

他腦袋探出石縫,望著不遠處那具仍在咕嚕嚕地冒血的尸體,才正兒八經的意識到……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時代。

黎明時分-山麓。

一條黃土石子鋪就的【官道】。

尸橫遍野,被砍殺的尸體到處都有,大部分尸體都已經被洗劫一空,很多連衣服都沒有留下。

有那帶不走的馬車,被行兇者點了一把火燒掉,黑色的焦煙歪歪扭扭地飄著。

少年劉子瑜與老乞丐行走在尸林之間。

像個拾荒者在拾掇著亡者的遺物,他們的一無所有正好從這些尸體身上補足……這些人的死亡,讓走投無路的他們找尋到了些許希望。

“這是什么?”

少年劉子瑜發現倒下的馬車下,有個紅木錦盒被土掩埋了一半,露出半個尖角出來。

他似乎想到,在昨夜的廝殺時刻,一個慌亂的人從馬車上跌落,懷里抱著沉重的錦盒不知道該去往何方……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便把錦盒埋在馬車下,希望能夠將這個錦盒藏起來不至于被毀掉。

殺手臨近,他亡命地逃往夜色更深的林間……

而他并沒有再回來過。

老乞丐也走過來,好奇地打量著劉子瑜懷里的錦盒,并看著他將錦盒緩緩地打開。錦盒之內,靜靜地躺著一封黃紙書信,除此外再無他物。

“只有一封信嗎?我還以為會有金子什么的……”

劉子瑜難掩失望。

那是一封被黃油紙包裹的書信,透過黃油紙可以依稀看到,信封上寫著【致襄平-書店-屈老板】。

“屈老板?”,劉子瑜眉頭微皺。

這時候,老乞丐接過劉子瑜手里的錦盒,略微掂量一下后眼睛一亮。

在劉子瑜詫異的目光下,老乞丐從旁找到一根斷裂的木頭,用力地撬開錦盒的襯里……一抹金色陡然呈現出來。

兩條金片從錦盒上掉了下來。

“我去!還得是您經驗多啊!”,劉子瑜下意識地把信封塞到懷里,迫不及待地將地上的金條給撿了起來。

老乞丐笑了笑,并不擔心劉子瑜會把金條據為己有。

劉子瑜高舉著金條,在太陽光下這金條有些閃閃發亮著……確實很好看,這還是劉子瑜第一次摸到這么重的金子。

“這要是擱我們那……是不是能換京城一個廁所了?”,劉子瑜苦笑著搖搖頭,轉手把兩條金子又遞給老乞丐了。

老乞丐擺擺手,示意讓劉子瑜自己收起來。

這讓劉子瑜相當的驚奇,老乞丐頗有些視金錢如糞土的氣質……換做了旁人,估計恨不得把這兩個金條直接據為己有,哪會讓劉子瑜還能有上手的機會呢?

“行吧,這錢我攥起來給您養老”,劉子瑜倒也不客氣,直接把金條揣在褲襠的內兜里面了。

老乞丐笑了笑,拍了拍劉子瑜的后背。

劉子瑜曉得老乞丐的意思,他們逗留在這種地方太久了,是時候該早點離開了……上午的太陽還不算熱,趁著涼快的時間,他們最好能多走一些路程。

……

建寧元年,六月上旬日。

遼東郡-襄平縣城-三老會

襄平縣大族們聚集一處,依往日的慣例召【三老會】。

許氏族長言道:“死了一個姓孟子的縣令,這件事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病死、累死、落水死、摔死都可以,唯獨就是不能是被山賊殺死的……”

聞言,莊氏族長言道:“這件事沒有走漏任何的風聲,姓孟的被殺當日,我等已經得到消息提早趕往那里……方圓數十里內,沒有什么的村莊,應該不會有人知道發生過山賊劫道的事情”。

“誰給你的消息?”,許氏族長冷眼望著莊氏族長。

莊氏族長搖搖頭,說道:“不清楚,是個瞎子給我們送信的……對方要么是見證人,要么就是對孟縣令下死手的謀劃者。”

“敢殺朝廷的縣令?當真是好大的狗膽”,許氏族長搖搖頭,嘆道:“劉虞新任幽州刺史,特地派這個不知死活的姓孟的家伙來襄平,便是想用這個貨色試一試遼東郡的水深不深……若是他死了,怕是我等日后就沒有如此安生的日子了”。

“怕什么!”,李氏族長言道:“他劉虞剛到涿郡,那邊還有一大堆破事在等著他處理呢!咱們這遼東郡天高皇帝遠,他未必能把手伸這么長……怕卵子!若是他真敢派人來興師問罪,大不了咱們越境跟那些烏桓蠻子,同流合污算了!”

“住嘴!”,許氏族長斥道。

場面陡然冷下來,畢竟串通外敵這種言論,當真不是隨便說說就沒事的事情。

片刻后,劉氏族長言道:“這個姓孟的死就死了,關鍵是他是劉虞曾經的主簿……若是不給那劉伯安一個交代,咱家郡守的面子也過不去……要不,派人送點錢去涿郡上下打點一番?那邊有我們劉氏的本家,正好方便行事”。

“可。有你該打點一番,就打點一番吧……”,許氏老者言道:“關鍵是這劉虞為什么要把手伸這么遠?這點是我沒有想明白的……那姓孟的,死得也有些問題。讓我總之覺得有些說不明白的東西在里面。”

“老族長,想那么多作甚?”,李氏族長言道:“無論如何,咱們都要守好祖宗給咱留下來的基業!那些從朝廷跑來的一個個家伙,哪一個不是狼子野心?到了咱們襄平后,吃干抹凈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堆爛攤子來讓我們收拾!要我說,這姓孟的就該死!死不足惜!”

許氏族長皺眉,剛想再斥責一下李氏。

可他眼角余光注意到,三老會上的其他人,似乎對李氏的言語頗有些認同之意。于是,他想了想,話鋒一轉說道:“話糙理不糙……與其讓外來人把我們遼東攪亂,倒不如我們自己推一個縣令和郡守出來……這倒也是個機會”。

“機會?”

眾人有些不解。

許氏言道:“這姓孟的不在,老縣令也正好舉家回鄉了……這段時間,咱們襄平可是群龍無首的狀態。咱們借機推人主事,讓其代領縣令職務……過些日子,再聚集鄉里給他搞幾把萬民傘,再加上往朝廷打點一番后,推其做個襄平縣令應該不算是難事。”

“原來如此!”

眾人明悟。

這時候,劉氏族長言道:“我正好有一人選!襄平縣主簿【劉伯真】,是個性格穩妥的性子……由他做襄平縣令的話,必能被我等驅使!”

“劉伯真?”,許氏老族長微瞇著眼,緩緩地思索著。

……

秦漢時期,曾以【三老】為鄉、縣、州等地的地方民眾管理制度,挑選具有德高望重的老者,負責教化民眾的事務。

沿襲到東漢,大部分地區的三老制度已名存實亡,轉由地方的官員負責教化黎民。

三老的退出,實質是朝廷獲取掌控地方權利的一種改革。

而襄平縣的【三老會】則是地方大族們,為鞏固宗族勢力和削弱地方官員的影響,故而長久保持下來的,且故步自封的封建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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