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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莫名其妙

  • 死亡之潭
  • 戚衛勝
  • 12341字
  • 2023-01-07 13:47:17

這邊,齊師古把話題扯到黃田田的妹妹一個人身上,用著大人給小孩子講故事的故有腔調說:“這個黃圓圓呀,是個很奇怪的人。”他講得慢騰騰,不急著說出奇怪在哪里,有意調大家的胃口。等到安明催他說奇怪在哪里,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始講訴:“又一次,她在上學路上被一只大狼狗咬傷了,你們猜怎么著?”又停住了。看著大家神秘地笑起來。姚廣成急著說:“你直接講下去好啦!”齊師古加重語氣說:“那條狗被趕跑后,沒走多遠,居然就倒地死了!”安明、姚廣成、張子豪料知其中必有貓膩,都疑惑地問他為什么會死。齊師古不滿意三人的反應,似乎在他看來,三人不該反應這么平淡,而是該驚聲尖叫。他又賣起官司來,說什么這個說來話長啦。

其實說起來倒也不長:黃圓圓小時候曾誤食了一只癩蛤蟆,引起腹痛發燒,昏迷不醒,求醫診治之后數日也不見好。心急如焚的黃根寶病急亂投醫,聽信當地的一位土郎中,使什么以毒攻毒之法,喂生蛇給黃圓圓吃。黃根寶本也心里沒底,誰知吃了三條蛇之后,女兒的病居然就好過來了。喜得黃根寶千恩萬謝那位“神醫”。幾天后,聽得大女兒黃田田說小圓圓又病了——愛好生吃毒蛇。起初黃根寶還不信,一日親眼看見小圓圓在田邊生吃蝮蛇。嚇得當時腿都軟了。村民們都說因為小圓圓常吃生蛇,體內吸收了蛇毒。那條咬人的狗就是被她體內的毒血毒死的。

張子豪說:“那為什么她卻沒事呢?這事也太離譜了!”安明表示難以置信。姚廣成說:“生吃蛇、蜈蚣、蟾蜍的事例是有的,這是因為得了異食癖。南非就有人喜歡生吞毒蛇,說是當蛇在肚子里亂撞的時候,他心里感到很舒服。這種事多見于成年人,發現在黃圓圓這么個小女孩子身上倒是極少見的。至于他們為什么沒事,只能這么解釋:他們經常吃這些毒物,身體習慣這些毒。畢竟人體都是有抗藥性的嘛。”安明問:“黃根寶不攔著不讓女兒吃嗎?”齊師古說:“攔過的。可是黃圓圓一日不吃,就病怏怏的渾身沒力氣。吃了蛇后立馬活蹦亂跳,還必須生吃,整條的。”安明、張子豪二人瞠目結舌,轉頭盯著黃田田,好像生吃蛇的不是她妹妹而是她。她好像被他們的眼神嚇到了,退到樹邊縮著,低著頭不敢看他們。

齊師古瞧著他二人的表情,得意地嘿嘿笑起來,就像說書的得到了聽客們的喝彩聲一樣。說得興起,把“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之后的部分一口氣也抖了出來:“她媽媽的死是怎么一回事?你們不知道吧?”

安明納悶了,問:“上回你說她媽媽的死是因為得了心臟病。怎么,現在有了別的傳言?”

齊師古鄭重其事地說:“我們不是分析過嗎?她媽媽的死是值得可疑的。村里的人都懷疑她媽媽就是被小女兒毒死的。當然,黃圓圓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毒。”安明問派出所的人檢查過后這么說的。齊師古說:“這就得去派出所問,檢查尸體的時候,除了她家里的人和派出所的人,就沒別人。”安明嘆息說:“她要是肯開口的話,一切就可真相大白了!”說著,瞥了黃田田一眼。這一瞥可把他嚇了一跳。不知什么時候她跑到了不遠處的草叢里,雙手抓住一條眼鏡蛇的頭尾,嘴巴在蛇肚子上咬破一個口子,正貪婪地允吸蛇血。那條眼鏡蛇有她的三根手指粗細,在她的手中漸漸地軟了。安明叫大家快看。姚廣成驚駭道:“原來不光她妹妹生吃蛇,她也有這個愛好!她會不會也是個毒人?”黃田田喝完蛇血,再吃蛇肉,那副茹毛飲血的模樣好不駭人!

第二次進洞,齊師古失去了第一次進洞時尋幽探勝的激情,從踏入洞口開始就沒敢眨一下眼皮子。洞內濕潤涼爽,在洞外飽受炎日烘烤的這幾人一入洞,便投入全身心來享受洞內的這份難得的冷意。齊師古沒法向他們一樣把整個心都放到冷氣中,即便如此,心臟也感受到了濃濃的寒意,令他一連打了數個寒戰。這次大家決定走黃田田藏身的那個小洞,如果不是通往“死亡之潭”,也沒發現怪物,再走另一個小洞。跟在后面的齊師古吞咽了一下口水,低聲在安明耳旁說出了心底一直擔心的問題:“這一次不知道該誰莫名其妙地死啦?”安明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說:“我早就勸過你的,你偏要跟來。”齊師古感覺心里的秘密被人發現了,就忙挺直腰桿,拿話來掩飾:“呵呵。我不是害怕。只不想莫名其妙地就那樣死了。大丈夫要死也得死的明白。”白劉威回頭看著他哂笑道:“齊叔,放心吧。你死的時候就會看到那只怪物啦!”安明和齊師古心里的怒火直沖上腦門,虧得姚廣成及時斥責白劉威說話沒分寸,這才不致起內訌。

大約走了十來分鐘后洞的走向陡然向下,腳下圓滑滑的石頭上鋪著一層從不需陽光的滋潤而仍可生氣勃勃的青苔,讓帶頭開路的姚廣成雙腳滑雪山似的向下溜出一米,跌得四腳朝天。跟在后面的人就放聰明了,借著手電筒的光小心滑下去。姚廣成爬起來將手電筒照著前面一望無際的黑暗,悠然地說:“如果我們得到的信息都沒錯的話,這個洞的另一出口就是‘死亡之潭’的那個暗穴。”說著,得意地拿手拍屁股上泥土,他似乎忘了拍打沾到褲子的濕泥會是什么結果。本是一小塊泥,被他這么一拍,刷涂料似的拍得滿屁股、滿手都是。大家沒好意思指出來。齊師古聽了他的話后,幽幽地道:“有可能另一個小洞才是通往那個鬼潭子的。”正沖著黑暗悠然神往的姚廣成不耐煩說:“不要說喪氣話。”他不知此時的齊師古心里巴不得這條路直接通往他自己的家門口。黃田田這時突然開口說出了令他徹底絕望的話:“這個小洞就是通往‘死亡之潭’的。”她那平淡的聲音害得齊師古的心少了一跳,徹底沉到肚子里頭了。

大家不約而同地將驚奇的目光聚在黃田田的身上。陰冷的山洞剎那間闃然無聲,黑暗里傳來的節奏分明的泉水叮咚聲格外響亮,更添齊師古心中的那份恐懼感。他感覺此刻的靜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是死亡前人心中的那種安詳澄明。黃田田依舊保持著很畏懼的樣子,怯懦地點著頭向大家表示:“我沒撒謊,是真的。”安明問:“你怎么現在才肯說話?”“我怕!”“那你現在就不怕啦?”姚廣成氣勢洶洶地問。黃田田點點頭,小聲說:“怕!”安明攔住還要說話的姚廣成,哄孩子似的跟田田說:“不要怕。沒人會傷害你的。嗯?”田田勉強地嗯了一聲。安明繼續哄道:“你看見了那只怪物,對嗎?”田田睜著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然后搖著頭。安明說:“那……你看到了那個男的怎么死的沒有?”黃田田眼睛顯露出驚恐,說:“他,他要害我!”姚廣成、白劉威等人都齊聲驚呼:“什么?”白劉威不解地問:“黃姑娘,這話從何說起呀?”

黃田田臉色羞紅,似乎心里的話難以啟齒,可還是說了出來:“他拉開褲子拉鏈,朝我這邊走過來想對我……”齊師古驚訝地叫道:“然后你就把他殺了?”安明不等他說完就推開他。姚廣成、白劉威、張子豪齊聲叫道:“胡說八道。程正軍豈是那種人?!胡說八道!”可大家心里還是納悶:怎么一泡尿的功夫,人就踏入黃泉了?要說是眼前這個小姑娘下的手,任是誰也難以相信她有那樣本領,要說是那個怪物下的手,可她又說并沒見到怪物的影子。

安明繼續問:“他當時怎么就倒在地上死了?”黃田田淡淡地說:“他就那么死了呀!進了這個洞的人再也出不去的,都會像你們的那位朋友一樣死在這里的。”有時候可怕的事情選擇用平和的語氣講訴,反而會加重事情的神秘性。她這么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令大家的脊背都一涼。姚廣成定了定神,說:“我們不是還二進宮了么?黃田田,你倒什么鬼?”黃田田看著洞頂說:“你們都弄錯了,其實我是黃圓圓。我姐姐叫黃田田。嘿嘿。”說完自顧自笑起來,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騙到大人后勝利的笑聲。眾人都驚訝不已,連聲說瘋了。姚廣成對大家說:“他大概是思念妹妹了,把自己當成自己的妹妹!只要不是裝瘋賣傻就好!”朝黃田田不耐煩地說:“說說你怎么來到這個洞里的吧!還有,你怎么知道這個洞通往‘死亡之潭’?”

“他帶我走的。這個小洞通往他住的地方,那個洞通往高陽山。是他喚我過來的,我不來就吃掉我!”

“誰呀?誰住這里?”

“是怪物,‘死亡之潭’里的怪物?”齊師古驚懼地看著黃田田問。姚廣成瞥了他一眼,然后瞇起雙眼盯著滿口胡話的黃田田,說:“你逗我玩呀?”黃田田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用小的幾乎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無奈地回答著:“你們不信就算啦。他剛剛還來過的。”齊師古忙問在哪里。黃田田說已經走掉了,不過會再來的,屆時不會放過他們的。姚廣成豪邁地說:“我也不會放過他的。你幫我遞個話,教他不要讓我等太久。”齊師古擺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樣子,聲音里夾著難以隱藏的恐懼,說:“算了,算了。這個小姑娘嚇出毛病來了,她的話不能當真的。我們繼續走吧!”等大家都走到前面,他拍了拍黃田田的肩頭,叫她放松放松,說姚廣成心腸蠻好的,不要被他表面的兇態嚇到,又問她爸爸黃根寶知不知她在這山里。黃田田說知道的。齊師古便問黃根寶為什么放心讓她一個人進山,她到底跑進山來做什么。黃田田突然止住腳步,驚恐地看他。齊師古被她突然轉變的眼神嚇了一愣,驚疑地對視著她,問:“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張子豪聽到后面沒了腳步聲,就也停下來轉回頭看,推了推齊師古問:“你跟她說什么啦?把她嚇成這樣?”姚廣成在前面叫他們三個走。黃田田來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話:“你知道了?是他逼我來的。那件事與我無關!真的,請你相信我!”目光忽一轉,盯著齊師古身后的空氣說:“他來啦!他來啦!不要抓我!”逃命般地往回跑。

姚廣成罵道:“又裝瘋賣傻!別讓她跑了!”他們越是追,黃田田越是沒命地逃,不小心踩在青苔上滑了一跤,腦袋摔在旁邊一石頭縫前,慌不擇路就往石頭縫里鉆去了。石縫貼著地面,不甚高,寬約一尺余,剛可容她擠進。姚廣成見齊師古追到石頭縫前,趴在地上對著里面好言撫慰,就不耐煩說:“進去抓!那丫頭存心作怪,勸有什么用?”白劉威積極地拉開齊師古,看了看石縫,然后請張子豪過去抓人。老實的張子豪二話不說就往地上一趴,照著手電筒匍匐而入,口里驚嘆石縫那頭竟別有洞天。白劉威擔心他只顧著看風景,提醒他盯緊點,別教人溜了。齊師古怕會動粗,就忙跟著鉆過去當護花使者。他身板子寬大,擠得人都扁了才過去半個身子。

里面傳出張子豪的怒聲:“瞪什么瞪?我可不像你膽小。隨我出去罷,待在這里,小心怪物出來吃了你!”跟著是齊師古的勸教別使用暴力。張子豪說不用粗,沒法教她出去,又教她閉上眼睛,別大燈籠似的對著他。在外面的姚廣成氣得跺腳說黃田田豈有此理,裝瘋賣傻不夠,還敢瞪眼發火。便朝石縫里吼著教齊師古不要管。他身形消瘦,嗓門卻大,山洞附和,產生的回音讓他的吼聲如豬臨死時的長吼,顯得又高又長還刺耳的很。回音未絕,那邊也附和起來,一聲細長的尖叫,是黃田田的聲音。安明立馬想到程正軍臨死的叫聲,脫口而出:“不好啦!”忙伏到地上看石縫里,手電筒圓而長的微光里但見張子豪一動不動地躺在地,邊上的黃田田嚇得腿軟站不起來,無力地爬著,想離他遠些。忙問:“老古,你怎么樣?發生什么事了?”齊師古走進光線里,站到張子豪邊上,愣愣地回答:“不知道!”看了看張子豪,然后用充滿驚恐聲音說:“他……他好像……死了!”接著又改口說:“確實……死了。心跳沒了!”

在外面聽得不大清楚的姚廣成、白劉威驚疑地急著叫問是什么情況:“什么死了、沒了?”得知是又死了一個同事,急的直往里鉆。姚廣成在張子豪的尸體前頓足捶胸,黃色的臉皮氣的一片青紫,問到底是怎么回事。齊師古瞪著一雙滿是茫然的眼睛說,當時張子豪要把黃田田就出去,被黃田田拼命掙脫,便氣得隨手扇了她一巴掌,黃田田縮到角落里瞪他,他罵了幾句后,過去抓她時,突然就倒地死了。安明詫異地問:“沒了?”實在難以相信人就這么利索地死了,檢查了一遍尸體,與程正軍完全一樣體表找不出任何傷痕。姚廣成大罵黃田田是妖精,殺人不見血,要抓她時只見齊師古正拉著她往石縫外送。齊師古把他攔住,說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是殺人兇手,張子豪的死很離奇,不能妄下結論。

安明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一堆疑問像蜂群一樣涌入腦海:為什么程正軍死的時候黃田田突然出現了?為什么隨后張子豪就死在黃田田的面前?黃田田為什么會跟進山來,是不是有什么陰謀?為什么她這次完全像變了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在裝瘋賣傻,借以掩藏陰謀?為什么邵玉玲的死和程、張一樣?如果說黃田田不是殺人兇手,他二人的死該如何解釋?如果是,她又是用了什么手法導致二人死亡的?還有,這一切究竟和“死亡之潭”有無聯系?

他幫忙勸住姚廣成,又教齊師古看住田田:“那丫頭瘋瘋癲癲的,不看住,不知道會往哪里跑!”齊師古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責怪自己大意,忙往外鉆去。看見黃田田慌里慌張地朝洞深處走就要叫住她。她聽到就跑撒腿跑起來。這邊三人好不容易把張子豪的尸體塞了出來,發現洞深處的黑暗里追逐聲,都猜是齊師古在追要逃的黃田田。心情剛有好轉的姚廣成就像被潑了火油的紅炭,呼呼的火苗又冒起來了,和白劉威先后追過去。安明把尸體擺好了急跟在后面,怕他們干出出格的事。

洞的走向漸而向下,空氣由涼爽而漸漸變得寒冷,濕氣也越來越重。他們三個腳步快,跑了沒多久,手電筒的光里照見了前面的齊師古。轉了一小彎,齊師古的影子往石壁一閃,便不見了。三人轉過來,發現這邊又有一小的洞口,冰冷的石壁上不停地滴下水珠。安明猜道:“是不是到了山底了?”姚廣成根本沒心思考慮這個問題,照著通往小洞里的一斜坡初學走路似的小心把腳挪下去。安明照了照里面,里面空間很大,傳來的滴水聲像擊三角鐵的聲音一樣清亮。齊師古孤零零地站在手電筒的光亮中,愣愣地回答:“我看著她進來的,可是并沒發現她的影子。這里有好多小洞口,不知道她鉆進哪個了。”

姚廣成鐵青著臉,轉圈兒仔細觀察四周的各個角落,嘴里不干不凈地責怪齊師古盯不住一個女人。安明聽著忿不平,朝他沒好氣地說:“行啦!看看這里的每個洞口,要是她走過的,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白劉威也想教訓齊師古幾句,聽他這么說,為避免雙方爭吵就沒敢開口。姚廣成表示贊成安明的提議,同時提出等抓到黃田田,不許他們攔著自己,他要把黃田田碎尸萬段。安明向他表示等找到了再說。查證經驗豐富的安明第一個發現黃田田留在小洞口的足跡。四人把腦袋塞到洞口一看,不由得傻眼。平整的石頭斜斜地向下延伸,底下波光粼粼的一潭水。齊師古看著三人,問:“滑下去?”安明點點頭說:“這石頭常年經水沖刷,站在上面就會倒,還能用走的?”白劉威說:“這里會不會是‘死亡之潭’的源頭?”說時,安明已經用嘴巴咬著手電筒,順著石頭滑下去了。齊師古最后一個,雖是有些怕,可以一個人呆在上面更怕,也沒法子。

下面的水潭并不深,四個人的身體都被水里的卵石磕得青一塊、紫一塊。安明拿手電筒照了照,里面空間較外面還要大,也沒發現黃田田的身影。齊師古和姚廣成的手電筒都進水了,四人只好分成兩路在洞里搜尋。突然,齊師古遇鬼了似的叫起來。大家湊過去一看,原來他面前散落著一地的森森白骨,骨頭上都有啃噬的痕跡。安明雖與死人打交道的次數不在少數,但是陡見這么多尸骸,脊背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寒意,拾起一根肋條看,肋條有個齒洞,像釘子一樣在上面鉆了透明窟窿,心里不由得直發毛。姚廣成一邊扶眼鏡,一邊驚嘆著:“這家伙的啃噬力量比得上鱷魚!真是個可怕的怪物!”骨堆里翻出來的殘缺不全的人顱骨大約有二十來個,有大人的也有小孩子的,小孩的顱骨像打碎了的蛋殼似的被咬的七零八落。姚廣成叫:“一定是失蹤在水潭子里的那些人!哈哈,這里就是那只怪物的巢穴!怪物,出來!出來!”齊師古忙捂住他的嘴巴。姚廣成呵呵笑著搬開他的手說:“我一時興奮,就控制不住要叫。別緊張,如果怪物在這洞里的話,早就出來襲擊我們啦!”

齊師古略作思忖,然后茅塞頓開似的點頭說:“對,對。肯定跑出去了!老安那天不是看見了么?我們這就出去罷!出去找怪物!”姚廣成沒做理會,朝白劉威說:“劉威,仔細看看地上有沒怪物留下來的毛發之類的東西,帶回去做研究。我來檢查尸骸。”白劉威應聲行事。齊師古有些惶急,說:“那多難找啊,電池還不定夠用呢。出去要是找到了怪物,在它身上拔下幾根就是啦!”白劉威譏笑著說:“齊叔,別怕呀!怪物要到晚上才會回來睡覺的。還早著呢!”齊師古一時沒反應過來,聽了就忙看下手表,時間是下午4點40分,考慮到出去的路還長,隨口就說道:“不早了。”然后反應過來了,想到被這個小子嘰嘲,臉上羞憤,裝出無所謂的口氣說:“它回來了又能怎樣?你怕了嗎?我無所謂,只是考慮到張兄弟的尸體還等著我們去收拾呢!”腦海突然間閃出來這么一個很好的借口,以為必定可以說服他們出去,豈知竟是無人理會。

安明拾起半塊頭蓋骨,遞給姚廣成,說:“你看,這是小孩子的骨頭,那邊還有幾個。”

姚廣成借著手電筒的光仔細端詳,說:“這孩子的年紀應該在十一二歲,死得這么凄慘,真是可憐啊!”跟著嘆了口氣。

齊師古這時,靈機一動,說:“其中肯定有黃圓圓的。”大家瞧他激動的樣子,感到奇怪,問有黃圓圓的又怎么樣。齊師古眉飛色舞地說:“這個小女孩常年生吃蛇,體內吸收了大量的蛇毒。”姚廣成擊掌而說:“這個小女孩就是一毒人呀!如果怪物吃了她,就會吸收掉她體內的蛇毒,怪物豈不被毒死?”安明說:“照理說是這樣,可是黃圓圓死了很多年。在她死后的這些年里還是有很多人在‘死亡之潭’里失蹤,我那日不是還見到了怪物?”齊師古笑不出來了,自言自語說:“怪物并沒死!”姚廣成看著地上被啃噬的骨頭,思忖著說:“現在可以確定子豪、正軍的死和怪物沒有關系啦!”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明顯變了,變得煞白,好在手電筒的光并沒照清楚他的臉,接著他鄭重其事地對大家說:“現在有兩個問題擺在面前:一是那個怪物在哪里;二是黃田田這個丫頭跑到哪里去了。這兩個問題得盡快解決!”齊師古驚疑地問他:“你說的‘子豪、正軍的死和怪物沒有關系’是什么意思?”姚廣成瞧他害怕得快要發抖,拍拍他的肩膀說:“看來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北邊的深黑處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和女子的呼吸聲,漸行漸近。姚廣成冷笑著說:“不請自來啦!”從白劉威手里奪過手電筒,朝傳出聲音的方向照去,同一時間雙腳飛快地搶出。安明、齊師古和白劉威跟在后面。一時間,急促的腳步聲響徹洞中。前面輕快的腳步聲夾著嬌柔的驚問:“干嘛要追我?你們是誰?”是黃田田的聲音。安明心想:“咦,怎么這么問?是不是病情嚴重了?”這時“噗”一聲,跟著“啊喲”一聲慘叫。姚廣成摔倒在了地上。安明收腳迅速,否則就要從他身上踩過去了,把手電筒朝他一照,不由得驚聲高呼,絆倒姚廣成的是一具巨型的異形骸骨。

齊師古驚異地叫道:“這莫非就是那個可怕的吃人怪物?它中毒死啦!它果然中毒死啦!吃了那個毒人,不死才怪!哈哈。”控制不住驚喜,笑了起來。笑聲在這個黑暗的洞中,尤顯詭異。安明仔細觀察,它高兩米余、骨骼寬大粗壯、有四肢、五指、五官、獠牙利齒、長嘴,脫落的在地上的毛發很長,黃色的,正符合他當日所見的怪物的特征。姚廣成見他點了點頭,知這就是那只傳說中的怪物,竟氣得把麻醉槍摜到地上,叫:“鬧了半天,居然只是一具白骨!真是到頭一場空!”齊師古盯著怪物發問:“我以為它有什么長須可以一下子把人卷下去,原來沒有。”白劉威說可能爛掉了,比如章魚的須,全是肉,爛了后就見不到了。安明沒心思研究怪物是怎么把人拖下水,敲著腦袋思考另一個問題:“如果它是因為吃了黃圓圓才死的,那么我那日所見的又會是什么?”眾人思忖了一回,想不出結果來。齊師古驚疑地說:“老安,你那天見到的會不會是另外一只?”安明顯得極沒信心地搖著頭說不會。齊師古念叨著說:“但愿!但愿!”情知要是真有另外一只的話,那么之前見到異形尸骸后的歡喜則要變成空歡喜了。

白劉威臉色煞白,驚疑地盯著大家,疑惑地說:“如果只有一只怪物的話,那子豪、正軍的死是怎么一回事?怪物死的時間也不短了啊!”張子豪今天才死的、程正軍是昨天死的,而怪物爛得只剩下一具白骨。如果說只有一只怪物的話,那么張子豪、程正軍的死就可以從此確定不是怪物所為,問題又要回到黃田田的身上。她的突然出現,她的變化,還有死者的致死原因,這就是現在急要解決的問題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愣了片刻,跟著一齊望向黃田田逃去方向。要說之前姚廣成猜測是她害死了張、程是毫無根據的話,現在的猜測該算是有點意思的了,想到要真是她的干的話,那么這個漂亮的女孩子也太可怕了,大家不由得都神色駭然。齊師古瞪大了雙眼,詫然而道:“真是她殺了人?”跟著又提出一個疑問:“怎么殺的?”看他們都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心里的害怕又添了一成,顫著聲音說:“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這里!你們要追,你們去追!我回去了!不干啦!”一邊嚷著,一邊往回走。姚廣成一句話讓他踏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你怎么知道那個丫頭不在路上等著你?我看她對這里的地形熟悉得很哩!”姚廣成接著道:“剛才在外面我為什么說子豪和正軍的死可以確定不是怪物所為?怪物是要吃人的,而子豪和正軍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被抓去吃掉,這已經說明不是怪物所為。唉,想不到這次來捉怪物,居然還遇上這么個妖精!”

安明故作鎮定地勸齊師古:“黃田田比這個怪物好多了,起碼不是見人就吃。我們每個人都與她接觸過,我們不是還活著嗎?老古,大家在一起,好歹還有個照應。”齊師古說要一個人回去,其實是在極度恐懼的心理下說出的無奈之語,好比在極度憤怒時說出的氣話,當真要付諸行動時則又需另說了。

繼續往前行,到一丁字路口。正要轉彎,電光里人影一閃,額頭流著血的黃田田轉到面前,開心地說:“真是太好了。剛剛是你們追我嗎?可把我嚇死了。要不是聽見你們的聲音,我真不敢現身。安叔叔,你們不是要進山抓怪物嗎?怎么在這里?還有,這里是哪兒,我怎么會在這兒?”

毫無準備的四個男人被她突如其來的一連串問題打得手足無措,一時間全愣住了,不知道該選擇什么法子回應。老練的姚廣成選擇不回答,捅了捅白劉威,示意她把麻醉槍瞄準這個姑娘,然后兇狠狠地反問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黃田田吃驚地說:“你……你們要干什么?我怎么了你們?”盯著安明問:“安叔叔,究竟發生什么事?難道是你們把我抓到了這兒啦?你們這么做是犯法的!”安明感覺眼前的這個黃田田就是傳說中的百變嬌娃,詫異的聲音中帶著點無奈何,問她:“你到底真的假的?你不知道自己這么會在這里嗎?”黃田田也露出一臉詫異的表情,說:“我是不知道呀!我剛剛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暈了多久,感到額頭痛就醒了,睜開眼看見你們手上的電光,正要走過去時發現你們兇巴巴地向我沖來,我一害怕就跑哇。這之前到底發生什么了?”安明對著姚廣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低聲說:“她這里真的有問題啊!”姚廣成道:“不論怎樣,她到底是會要人……我們的性命要緊!”安明看著這個柔弱的姑娘,心倒又軟了,之前的想法也開始動搖,低聲說:“其實根本無法證明就是她所為,她也根本沒法做得到呀。”黃田田疑惑不解地問:“怎么?我對你們有……威脅?”安明撒謊說:“不,不。這里是‘死亡之潭’里那只怪物的洞穴,怪物隨時會出現,所以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

黃田田驚訝的合不攏嘴,說:“我是被那只怪物抓到這里的?”安明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黃田田一邊努力回憶,一邊又疑惑地說:“我記得我并沒有到‘死亡之潭’,我記得我一直待在家里。啊,對,我和他……”面現羞色,頓住了,沒說完那句話,轉而問:“我爸爸怎么樣啦?”安明啞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齊師古的膽氣又有了,這時插嘴說:“噢,他還好。他叫你快點回去。”黃田田心急了,說:“我被怪物抓來,他一定以為我死了,不知道會傷心怎么樣。這么說,你們告訴了他我沒死是吧!好極了,我現在趕緊回去見他!”齊師古連聲點頭說是。

姚廣成教白劉威把兩個大背包打開,里面的東西全部扔掉,然后將異形骸骨拆開裝入背包,一邊裝著,一邊罵怪物不該死。安明心里想怪物要是活著,他們可能已經葬身洞中了,怪物不是不該死,而是太該死了,問他把骨頭帶回去干什么用。姚廣成說:“把這些骨頭帶回去測一下碳—14,就能知道個它死亡時間的大概,根據時間就可以推斷出你那日見到怪物是因為你眼花,還是另外一只。”齊師古聽他還在想法子猜有沒有第二只怪物,心里就慎得慌,說:“可定沒第二只啦!我們還是看看有沒有別的出口,趕緊出去吧?”白劉威說照原路回去,齊師古嫌原路回去還得翻山越嶺,想看看有沒捷徑,這里應該已是山腳,如果有洞通向外的話,則可以少走許多路。姚廣成說:“不是說‘死亡之潭’有個暗穴,怪物一定是通過暗穴從這里進入‘死亡之潭’的。”四下里一察,發現洞的南邊讓水淹蓋住了,往南水越深。姚廣成說:“沒猜錯的話,往前就是‘死亡之潭’。這邊地勢比水潭的潭面高,所以通往這里的暗穴雖然在水潭里,水卻灌不滿整個洞。如果往前水越來越深,洞越來越狹窄就沒錯了。”走了一段,水漸漸淹過頭頂。齊師古一邊游著,一邊贊嘆姚廣成神機妙算。安明心道:“小朱,等我回來將你帶出去吧!”姚廣成看出他的心思,說:“我一出去,就將這里的情況報告給村里,讓他們組織人手,將洞里的尸骨都運出去,入土為安罷。”

出了“死亡之潭”,安明感覺身心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夏天的夜晚來得很晚,此時太陽還掛在半山腰上。從陰冷的山洞里帶來的一身寒意,經不住紅日的熱度,被驅散得干干凈凈。姚廣成、白劉威兩人將兩大背包的骨頭小心翼翼地擺在岸上。安明想抽支煙,發現煙都給浸濕了,指著背包,在石頭上坐下來說:“可以回去向X博士交代了嗎?哈哈。”姚廣成瞧著剛從潭子里爬出的黃田田,說:“莫名其妙地死了兩個人,怎么交代?”黃田田正開心地說:“以后再也不怕這個鬼潭子啦!長這么大,沒到過自己還能從這里活著爬出來!”聽見姚廣成說什么死了兩個人,就疑惑地問:“誰死啦?”

姚廣成不無憎惡的說:“我有兩個同事好像是被一個‘披著羊皮的惡狼’給害死了,死的還很奇怪,看不出任何傷痕,估計那個兇手是個妖精!”他說沒點名道姓說是誰,但安明知道他的話是沖著黃田田的,如此說一女孩子總覺得有些過分。若是她殺的人也就罷了,可關鍵是誰也不能確定兇手是誰。安明在后面拍了拍他,勸他話不要說的太狠。黃田田很納悶地問:“‘披著羊皮的惡狼’?怎么,兇手看起來不壞?”

姚廣成點頭說:“是啊,看起來非但不壞,還很可憐,很討人喜歡呢。不過我就看出她不是個好東西,沒給她好臉色。”黃田田訝然道:“是嗎?那她肯定很會演戲。不過她運氣不好,碰上你了。抓住她了嗎?”姚廣成冷冷地說:“沒呢。沒法證明是她干的。不過我不會讓她一直逍遙法外的,有一天我總會將她送入監獄。”黃田田替他打氣說:“惡人終有惡報。殺人償命,她會有那么一天的。”安明看著她此刻的表現,分明變回了正常的人,可是好像完全不記得程、張的死、姚廣成對待她的粗暴的言行。說她是裝的,可是有誰信這么一個女孩有那么深的心機,也找不出絲毫動機。唯一的解釋是她的精神方面有問題,可是會是什么問題?

齊師古笑著臉請黃田田一個人回家去。黃田田說:“我爸一定急了!那我們再見啦!有空來我家做客。”轉身要離開。齊師古積極地讓出路來。安明想到什么,朝她招手,黃田田問有什么事。他說:“我們……呃,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去你家……歇歇腳、喝杯茶?”齊師古聽了大駭。黃田田笑著說:“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們救我出來,我還沒謝謝你們呢。一起走吧!”齊師古推說急著要回家看看,就不同去了。被姚廣成三言兩語就給勸得沒話說了。

路上,姚廣成把安明拉到后面,低聲說:“我知道你去她家的目的不是為了歇腳。其實你也很懷疑她!”安明說:“因為懷疑,所以我要查實,在沒查實前,我不會胡亂指責的。”姚廣成冷笑著說:“你這話是在指責我啦!”安明就像下屬給上司做匯報一樣口不對心的說:“沒。”

走到黃家的院墻外,聽見里面傳來說話聲。黃田田三步并作兩步跑進院子里。她爸爸正和三位民警坐著喝茶談話,見到她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其中一位挎著公事包的警察站起身來,帶著另外兩名民警沖過來,抓住黃田田。黃田田驚駭莫名,急問為什么抓自己。跨公事包的警察哂笑著說:“裝什么糊涂?你男朋友的死這么快就忘記啦?!”黃田田現實呆住了,臉上起了層紅潮,跟著說他胡說。看見安明,打了聲招呼,問:“是安先生啊,這兩天你都和她在一起?”眼睛像是在看漫畫一樣將渾身濕漉漉的一臉疲憊模樣的安明從頭到腳饒有興致地觀賞一番,然后憋著從心里急欲沖口而出的笑,裝出一副莊重的樣子,憋紅了的臉早已經出賣了他。安明認出是派出所的劉建國所長,正了正縮水的粘著泥漿的白襯衫,面對著他那一身筆直的干凈整潔的西裝,尷尬地點了下頭,問:“劉所長,這是出了什么事?”劉建國說:“既然你這幾天都和她在一起,那就請你錄下口供吧。”安明更加疑惑了。只聽他說:“你還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前天下午隔壁那個村子有戶人家報警,說是他家兒子和她在一起親熱的時候死了,懷疑是她所為。我們趕過來找她問話,她爸爸說也不知道她跑去哪兒了。有人說看見她往后山方向去了。今天我是來找她爸爸問問話,誰知道她自己就回來了。”安明看了看姚廣成,姚廣成也看著他,交換了下眼神。

黃田田聽說男朋友的死,掙扎著叫他們放手,她一女孩,如何能從兩個男子的手里掙脫,只好孤立無援地干叫著:“他沒死!他還活著的。我怪物抓走的時候他還活著的!”劉建國說:“你被怪物抓走?什么時候?”黃田田記不得時間,看了看安明,安明心虛起來,躲開她的目光,她猜想了一回,然后果斷地回答是前天。劉建國不以為然,教兩位民警看好她,然后回到院中心,端起桌上一杯清茶,輕嘬了一口,說:“安先生,我們現在開始錄口供吧!那幾位是和你一起的吧?也一一錄一下口供。”一邊說著,一邊從包里取出筆紙。錄完口供,天色已黑。劉建國帶著黃田田離開。黃根寶拉著女兒的手,舍不得放。劉建國教他放心,那個男子的死還不能立案調查,這一去沒什么的,只是帶她到局里問問話,在沒有證據證明她有殺人嫌疑前,是不會拘留她的。安明待他們走后,問黃根寶:“我在山里遇見你女兒時,她表現的十分害怕,說話有時候也顛三倒四,可是今天突然間又恢復正常了,而之前的一部分記憶去消失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黃根寶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要是他一直不肯開口說出有關黃田田的事情,想查出黃田田是否有殺人的可能則殊非易事。姚廣成冷冷地說:“我有兩位同事先后死在山洞里,都是面對你女兒死的。而當時你女兒精神方面極不正常。請你告訴我們你女兒……”黃根寶打斷他的話,很無奈地說:“水潭子里的怪物逃出來害人啦!是怪物害的!”姚廣成告訴他怪物已經死了,打開一只背包,將骨頭擺在他面前,說:“你不要隱瞞了。怪物根本就已經死了。你女兒究竟是什么情況?”黃根寶保持住沉默不語。安明見問不出什么,拉了拉姚廣成的衣服,示意離開。

路上姚廣成責怪安明不該就這么算了,不問出個明白,以后無法繼續下去。安明說:“今天我們先各自回去洗個澡,吃個飽飯。明天我到派出所問問黃根寶老婆的尸驗記錄,然后再看看該怎么做。黃根寶那邊我看暫時也問不出什么。讓他今晚自己考慮考慮好了,總有一天自己會說出來的嘛。”姚廣成說他嘴里說的輕松,其實是想回家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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