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關上錄音筆，又拿出屠曉娟的資料看了看，幾年前的照片了，不過保存得當，顏色也沒怎么變。相片里的屠曉娟臉上身上青青紫紫，有的地方還冒血絲了。

嗯……不是校園暴力？是家暴？

事情講完也差不多是快到局里了，才剛下車，就看見林宴安帶著一群人沖上了車，李欣眼尖的看到他們都是配槍了的，奇怪的嘟囔了句：“發生了什么大事，咋還配上槍了？”

局里緝毒隊的孫隊邊打電話邊走了過來，看到林國平后，捂著手機：“你兒子今天借我一下，媽的，查到了個制毒窩點！”還沒等林國平說啥，他就跨上了車，跟上了已經出發的隊伍。

他重重地吐了口氣，讓一旁的李欣和楊嵐通知“考古白骨案”專案組的人開會，轉身進了辦公樓。

屠曉娟的案子從定性為非自殺后就報告成立了專案組，林國平還是端著他的大茶缸子，吸溜了一口茶：“網監那邊有發現沒？”

“有的，還是大發現！咱不是已經知道那個沈敬在外地有個女朋友了嗎？我就去查了下沈敬往返安陵的行程，你們猜我發現了什么？”網監的小伙神秘一笑，從文件夾里抽出了好幾張紙，上面整整齊齊的都是沈敬在湘市和安陵的購票記錄。

小伙子嘖嘖了兩聲：“和屠曉娟認識前后陸陸續續都有去安陵，17年屠曉娟失蹤后安分了兩三個月隨后開始頻繁和他的女友聯系、來往。不過一直沒有開房信息，但是他女友名下有套一居室的小房子，估計都是在那里見面的。五年左右，沈敬有將近三百條購票信息，從汽車到高鐵，還有零星的網約車，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這平均一個月去三回啊。”

林國平放下資料：“那他近期有購票信息嗎？什么時候回湘市？”

“目前沒有，他都是回來前一天或者當天訂票的。”

“聯系一下安陵的同事，我們去一趟。我和之陽去做沈敬的工作，劉立和楊嵐去找沈敬的女朋友……那個女的叫什么來著？”林國平安排著接下去的工作。

“那個女的叫胡玫，今年已經35了，家里條件也一般，看信息是簽約了一家傳媒公司，現在在D站做網絡博主，賬號叫玫玫主婦的日常，粉絲挺多，有七十多萬。你們去找她的時候注意一下，要是這事和她有關系，估計難搞了……”

楊嵐站起來說：“行，我們好歹是專業的，沒問題！”隨后她和李欣講了新調查到的線索，讓大家分析。著條條線索一整理一分析，讓人迷惑的點就更多了。

比如屠曉娟當年是否遭受校園暴力，后來魏玲玲在醫院看到的疑似被打的屠曉娟有沒有和當年校園暴力的人有關系。按照現有線索來看，屠曉娟是為了沈敬什么當年會放棄學業回家和沈敬結婚，屠曉娟有沒有遭受家暴。

嗯，林國平覺得自己的頭發又少了一點。

“咳咳，大家，我有一個新思路可以給大家聽一下。”林國平珍惜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我看了法醫的兩次尸檢記錄，首先這個案子可以基本定下是沖動性他殺了，但是我們在尸體發現的附近都沒有看到死者的衣物、隨身物品，有可能這個兇手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但是不多，而且這個埋尸的地點并沒有傾倒泥土什么的，也就是說沒有外來因素導致這個地方的的土層變厚，只剩下了一個可能性就是當時掩埋的時候這個坑就挖的那么深……”

劉立撓了撓自己的寸頭：“哇，三米多的坑他得挖多久啊？排除機械挖，要挖坑、放尸體、填土……這不會是個長干體力活的吧？”

“對，這也是一個線索切入點。根據經驗，兇手會先擇遠拋尸、近填埋，他們下意識的會認為把人藏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會放心。我們在城西河西村發現的尸體，可以以發現屠曉娟為圓心的三公里進行排查。另外，網監的同志我們去安陵開始要密切盯著胡玫的社交賬號，防止她發一些有引導性的東西，最好也聯系下D站那邊，讓他們配合一下。”說罷，林國平停頓了一下。

他掃視了一圈：“大家還有什么問題嗎？”

大伙搖了搖頭，他整理了下資料宣布散會，帶頭走了出去，邊走邊給自己兒媳婦發消息讓她幫自己買點固發洗發水，他需要拯救一下自己的頭頂……

當天晚上，一行人趕到了安陵的當地的派出所。來接他們的民警在車上就把他們掌握的信息告知了他們。

他們聯系了胡玫所在的小區的社區民警，詢問后得知胡玫和沈敬近期因為小孩身體不好的原因一直待在家里，昨天因為孩子身體好轉去上學了。林國平嘿嘿一笑：“巧了這不是？我們只要在孩子上學時間去詢問就行了。”

大伙在賓館最后梳理了一遍要問的東西后就休息了。

隔天一早，林國平和社區民警前往了沈敬胡玫的住所，來開門的是沈敬，林國平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并介紹：“沈敬是吧？我們是湘市市局的，這位是你們轄區的民警，我們有些事需要你和胡玫配合我們回答點問題。請問方便進去嗎？”

沈敬愣了愣，點了點頭：“可以的，進來吧？我去喊玫玫起來。”說著便轉身走向臥室的方向，楊嵐上前跟上：“抱歉，我和你一起去喊她。”沈敬沒有拒絕。

沒過多久兩人回了客廳，又過了十來分鐘，一個女人從房間里走出來了。楊嵐朝著李欣點了點頭，兩人站起來后，一名微胖的小警員也站身：“胡玫女士，這兩位是市局來的同志，有些事情需要你們配合一下，我們方便去臥室談一下嗎？”

是詢問的語句，但語氣和口罩后面的表情滿是嚴肅，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

胡玫簡單的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后帶著人走進了房間。林國平也輕咳了一聲表示可以進入正題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錄音筆：“沈先生，這是程序，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后者點點頭，張嘴說了句請隨意。

“嗯，那我們開始吧？”他打開了錄音筆，“沈敬，屠曉娟是你什么人？”

聽見這話的沈敬手指頭也不扣了，抬頭直直的看著林國平。眼里閃過無數的思緒，從驚慌到平靜再到驚喜。

“屠曉娟……是我前妻……”他停頓了一下，“你們找到她了？”

林國平手里摩挲著礦泉水瓶，把它擰開再擰上。語氣平淡：“我們發現了屠曉娟的尸體。你和屠曉娟的關系這么樣？”

問到兩人關系，似乎是激怒了沈敬他直接站起來雙手在身側握成拳：“警察同志！你們知道那個女人有多過分嗎？”說完又跌回沙發上，兩手抱頭抓著頭發，“屠曉娟……我們婚后關系一直都很好，結婚三年多以后她就一直和我說想要離婚，說是不愛我了，還時不時動手打我……后來她就常常不回家，去什么酒吧，我就懷疑她出軌了……我想過挽回她，但是沒用，所以我們之后的關系就變得有些僵硬了。”

“嗯，根據我們調查過的資料顯示，屠曉娟大學期間遭遇過校園暴力，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曉娟當時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又是從小城市去的京城，不少同學都不喜歡她，她還被同寢室的人欺負呢。”

林國平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你和胡玫是什么關系？”

“我和胡玫的關系是……男女朋友……是屠曉娟失蹤一年后在醫院認識的。”沈敬回答，又低頭看手，扣指甲了。

“2017年3月12日你在干什么？”

“嗯……我和曉娟的爸媽去了派出所報案說曉娟失蹤的事情。”

“那那一天前的一周時間呢？你又在哪里？”林國平在沈敬說完的一瞬間問出問題。

“嗯……那幾天啊，我和岳父岳母一直在找曉娟，到處都找遍了，我們還是沒有找到她……哪里都找過了，她的工作單位、常去的菜市、親戚朋友家里……都找遍了啊！都沒有找到她。沒想到曉娟她……嗚嗚嗚……”

林國平擰瓶蓋的手頓了一下，接著問：“屠曉娟失蹤前，你們有沒有過爭吵？”

聽見這話的沈敬也不哭了：“爭吵啊……是有吵過一場小架的。就吵了幾句，我怒氣上頭打了她一巴掌……警察同志，都怪我！那天要是我冷靜一點，曉娟是不是就不會離家出走了啊……嗚嗚嗚……都怪我……”

“請詳細說一下那天你們爭吵的具體情況。”

沈敬抽了一張茶幾上的紙巾擦掉了眼淚，深呼吸了一口氣：“現在想起來也是確實怪我。那天下著暴雨，我下班回家以后剛坐下曉娟就回來了，她就回來了，一回家開始指責我不做飯不洗衣服就知道回家以后坐著躺著，可那天我真的真的很累，因為好幾天加班沒睡好還被領導罵了。我聽見她說的那些太生氣了，站起身就和她吵起來，控制不住怒火伸手打了曉娟一巴掌……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曉娟啊，我錯了……你快回來吧！”

看著他這個樣子，坐在客廳里的幾人都感到了深深地不適感。這樣的沈敬又奇怪又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