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屠曉娟和沈敬在操場散步，四月還微涼的風吹來，落日帶著一天里最后的溫度撒在沈敬的身上，屠曉娟看著他的側臉，臉一紅，低頭說了一句：“沈敬，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沈敬低頭看她，女孩的大眼睛亮晶晶地，微紅的小臉被陽光照著，她的皮膚很好，不施粉黛的臉上微微能夠看見小絨毛。沈敬輕笑出聲：“我以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聽到這話的屠曉娟臉更紅了……就這樣，在這個草長鶯飛的季節里他們在一起了。

這是一個算不上久遠的故事，眾人從屠勇強的回憶里出來。蔣之陽看著本子上記錄的線索點，問：“我們大致了解了，你們還有什么想問的或者想告訴我們的？”

周英英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們是不同意娟娟和沈敬結婚的，可最終沒擰過她。她婚后有來找過借錢，她那時滿身是傷，我就問啊，是不是上學的時候的小流氓來找你來報復了，但她咋都不說，我只能隔三差五去看看他們。”

林宴安聽了這話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會真的是校園暴力發展的社會性報復吧？

“領導，你們一定要去查那幾個混混啊！肯定是他們害的我女兒??！”周英英說完就嚎啕大哭，趴在桌子上握住了林宴安的手。被嚇一跳的他一臉驚恐，劉立和蔣之陽見狀連忙拉開兩人，屠勇強則是抱著老婆輕聲安慰。

看著周英英的情緒有所緩和，林宴安拿出帶來的物品，對兩人說：“二位，我們需要你們的血液樣本用來和……屠曉娟做DNA對比。”

取樣結束，林宴安把物品仔細收好，對著劉立和蔣之陽點點頭表示自己先去忙了。

另一邊的林國平帶著楊嵐前往了屠曉娟的丈夫沈敬戶籍上登記的地址，那是在城西農村的一處房子，楊嵐咣咣的敲了兩下大鐵門，倒是吸引了路過的村民：“你們找敬娃子？”

林國平聞聲回頭說：“是?。〈鬆?！他家好像沒人?。　?

大爺警惕的看著他們：“你們找他干啥？”

楊嵐掏出警證：“大爺，我們是公安局的，來找他問點東西?！?

“哦哦，敬娃子去外地找他耍的朋友去了，估計要好幾天呢！”大爺擺擺手說。

林國平點點頭，謝過了大爺，就轉頭和楊嵐說：“去聯系一下技術科的同事，讓他們去查下人再哪。”看著大爺走遠了，林國平走回大鐵門前，往門縫里張望，想從那里看出點什么。

和技術科同事溝通完的楊嵐回頭就看見自家隊長趴在地上，還拿著手機往里拍。她無語的過去，蹲在門口也學他往里看，但是什么都沒發現，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小院子。

沒多久，兩人就站起來了，林國平看著楊嵐一直皺著眉頭，以為她發現自己發現的疑點了：“看出什么了？說說？”楊嵐轉頭看了眼緊閉的藍色大門：“沒看出什么，但是我感覺這個沈敬怪怪的……”林國平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沉默不語。

都說要相信科學，杜絕封建迷信。這楊嵐的直覺準的嚇人，從進隊里實習開始她用直覺鎖定過不少嫌疑人，雖然都不是最后犯案人員，但都能從她說的人里確定重要線索。怎么說呢，這人就很離譜！

兩人離開村子，前往市二院順路去接到那里調取檔案的李欣。

“呃，林哥，你知道沈敬和屠曉娟在我們查來的資料里說沒有離婚嗎？”楊嵐問。

“知道?！绷謬接沂质持复炅舜攴较虮P接話，“我還知道那個大爺說的朋友絕對不是普通朋友，很有可能是女朋友或者曖昧對象的意思，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怪怪的？”

接到李欣，林國平還沒問她有沒有什么發現，她就叭叭的說起自己了解到的事。

原來她在醫院檔案室調資料的時候好巧不巧的那個檔案室的工作人員是當時屠曉娟的一個室友。聽到熟悉的名字以為聽錯了，結果在符合年份、就診信息的唯一一個叫屠曉娟的檔案里看到照片時，她輕聲驚訝了一聲。李欣看了她一眼，隨口問了句：“怎么了，認識?。俊?

“嗯，以前……很久以前了，是同學，不過我們關系不好，雖說我們是一個寢室的，但是我們實在無法和她溝通……”她說。

這很快引起了李欣的興趣：“方便等等詳細和我說說關于屠曉娟的事情嗎？”

帶上屠曉娟就診檔案，告知了檔案室的領導，兩人在醫院小樹林的一處長椅上坐下，李欣掏出一支錄音筆放在兩人之間：“抱歉，這是硬性規定?！?

她點點頭久開始簡單講述自己知道的屠曉娟：“我叫魏玲玲，是屠曉娟在京城讀書時候的室友，我是大概六年前被調崗到這邊的。想著曉娟在這邊就想拉出來見見，沒想到打她的電話是關機的，就沒有放在心上?！?

“嗯，那你們后來有見過面嗎？”

“有的，在醫院遇到過，我們檔案室工作相對比起其他科室要輕一些，我們基本上是準時下班的，那天難的加班，大半夜了在醫院急診大廳看見的?！?

那天的屠曉娟帶著一個漁夫帽和口罩，穿著長袖長褲，看起來很不安地抓著沈敬的胳膊，魏玲玲想要和她打聲招呼，卻不想她看到她后反而壓了壓帽子走了，正好她老公打電話過來，她就匆匆走了。

都說醫院是八卦密集的地方，第二天她中午去食堂吃飯，就聽到了屠曉娟的事，至于為什么是她因為小護士們傳的真的很像前一天魏玲玲在急診大廳看見的屠曉娟。

“唉，昨天半夜啊，來了對小夫妻，嘖，那女的啊，身上都是傷?！?

“我值班的時候也看見了，是不是帶著個口罩和帽子？沒說是咋回事啊？”

“說是摔的，我想著怎么可能是摔的呢？那臉地老高了，一看就知道是人打的，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的樣子，她坐那除了給張醫生看病況一句話都沒說，都是那個男人在說。”

“啊呀，不會是家暴吧？”

“張醫生悄悄提過了，說是遭遇他人暴力毆打趕緊報警，結果那男人說是路上遇上搶劫的了……嘖，那個女人也馬上附和?！?

過了大概一個多星期，魏玲玲找以前的同學打聽到了屠曉娟后來的電話，兩人見了面。兩人才坐下聊了十來分鐘，屠曉娟就抓起帆布袋子說要回家去了，沈敬回家見不到她會擔心著急的。之后魏玲玲就再也沒有和屠曉娟見過面了，那十來分鐘也只來得及寒喧和拉近關系，她想問的一個都還沒說出口。

李欣看著筆記本上記錄的信息正十分疑惑，手機突然響了，是他們刑偵小組的群聊，原來是蔣之陽他們把知道的信息和大家進行同步，避免出現信息差。上面一句“屠曉娟在京城讀大學時可能遭受校園暴力”引起了他的注意，剛確認屠曉娟身份時，就拜托戶籍部的同事調了她的資料，上面確實顯示屠曉娟因為身體原因退學了。

“方便說說屠曉娟上學期間有沒有遇到什么大事嗎？”李欣放好手機，看相魏玲玲。

“她啊，可是個風云人物呢！剛上學的時候大家都來自五湖四海，都想認識新的朋友，我們同寢室的就想著一起去上課吃飯什么的，就她要去找其他學院的老同學，人家的課程時間和我們不一樣，一來二去就和老同學生疏了，我們就想帶她玩，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找借口不和我們一起，經常一個人去圖書館。和我們聚會不是沒有，是非常少?！?

“我們看她也不想和我們玩的樣子，就不太喊上她了，畢竟時間久了沒人愿意熱臉貼冷屁股的。過了好久吧，學校論壇里突然多了好多關于她的帖子，都在罵她說的很難聽，我們還去幫她罵回去呢！可你猜怎么著？她指著我們的鼻子罵，說她現在這樣都是我們害的，我們也很委屈啊，但是她是女孩子，我們也是，沒人愿意被那些帖子惡毒的辱罵，我們就把這事報告給了老師。最后學校派老師處理了這事，想找屠曉娟說下情況的時候完全找不到人。”

“屠曉娟那個蠢貨，用現在的話來講，她就是個戀愛腦！她那個男朋友不是什么好人，總是挑撥離間活脫脫一個男綠茶！我們有個室友不小心摔了一跤，手骨折了，看病錢不夠，問她借兩百塊花還說的很難聽，說室友是個吸血鬼老是騙她的錢，可那是第一次問她借錢啊，之前吃飯都是大家AA制或者輪流請客的啊！”

李欣開口：“這么說沒有校園暴力？”

魏玲玲氣笑了：“屠曉娟退學后來收拾東西也是這么和我們說的，說她現在退學都是我們對她冷暴力害的……我們明明連句臟話都沒和她說過。”

說完她重重的嘆了口氣：“屠曉娟那個老公估計不是什么省油的燈，那天的傷我也看過病例，肯定是被人打的。其他的我幫不到你們了?！蔽毫崃崽挚戳搜凼直?，向李欣告辭回去工作了。

李欣關上錄音筆，又拿出屠曉娟的資料看了看，幾年前的照片了，不過保存得當，顏色也沒怎么變。相片里的屠曉娟臉上身上青青紫紫，有的地方還冒血絲了。

嗯……不是校園暴力？是家暴？